恐懼就像是無形的蛛網，一點點勒住陸東序的身體，他喘息的聲音愈發的粗重。
陸東序身體不適地蜷縮起來，直到他的後頸一痛，整個人的眼前泛起虛影。
最後的感覺就是沈玉衡的白色長發貼過他的臉頰，微涼的指尖撫摸過他的後脊。
沈玉衡從牢籠的另一邊撿起鑰匙，把陸東序手上的鐐銬解開。
看著上麵摩擦出來的淤青，沈玉衡的指腹壓在上麵緩緩用力。
被擠壓的地方泛著白，皮肉輕輕顫抖著，陸東序更是微微皺起眉頭。
沈玉衡鬆開手，指腹撫平了陸東序眉間的褶皺，輕聲說：“既然知道疼，就小心一點。”
他剛剛已經把足夠的因果之力送到了陸東序的體中，會隨著時間一點點把被係統懲戒出的傷痕治愈好。
而他現在也要去做一件事。
沈玉衡抱起陸東序，他低下頭用臉頰蹭了蹭對方的鼻尖，感受到對方溫熱的鼻息，他的臉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他側過頭輕吻了一下，說道：“最喜歡哥哥了。”
沈玉衡帶著陸東序走出了那昏暗潮濕的牢籠。
副官看著眼前的一幕，微微愣神，嘴角卻輕輕勾起。
他們的上將，也終於等到了自己的救贖。
“他還需要睡一會兒。”沈玉衡抬起眸子，對副官一字一頓地說道：“如果他問起我，就讓他到我們初遇的地方。”
“一切的開始。”
副官並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卻還點點頭，表示自己會如實轉達。
陸東序回到了自己的府邸，純白的被子壓在他的身上，臉頰上殘留的傷痕上隱約可見淺金色的光芒。
沈玉衡看著，低頭親吻著陸東序的額頭，說道：“睡一覺起來，我就能解決一大半的事情了。”
任務的要求是幫助賽諾雅人魚逃離人類的捕殺，但是隻要擁有利益，就會有人不斷地以身犯險。
沈玉衡要找到一個方法，讓賽諾雅人魚徹底地安頓下來。
他來到了“上一世”身為人魚王的他死亡的那片海域。
這裡的環境已然大變，周圍的城樓比畫集裡的描繪要華麗得多，沙灘的邊緣還停泊著幾艘小船。
這個港口不同於南方的莫港承受著貿易壓力。
這個港口更加靠近帝都，是其他沿海城市周轉補給的地方。
沈玉衡跳進海水裡，把褲子脫下來放進係統背包裡，修長的雙腿伴隨著周圍海水的細密氣泡，重新變回了魚尾。
藍色的鱗片在水中像是細膩的紗網，散發出光與水的波流痕跡。
沈玉衡腰腹用力，厚重的魚尾猛地一甩。
那是一片深海禁區，在人魚的傳承記憶中，這裡帶著墮落人魚的骸骨，會不斷地詛咒人魚一族。
然而沈玉衡是來這裡找一條人魚的。
他用魚尾扇碎了數不儘的礁石，已經鏤空的蚌殼被他弄成碎片，不斷地射向其他的位置。
帶起一陣陣的海水波流。
“你找我是……王？”
那披著黑色鬥篷，滿身不悅出現的黑尾人魚呆愣在原地。
若無的臉完全不見當初的陰戾中帶著俊美的感覺，他的五官徹底變成了膿包，原本黑色的魚尾雖然在賽諾雅人魚中視作不詳。
看起來卻也像是黑色的寶石，散發著低調的光澤。
現在卻變得光禿禿，更是隨時有膿水從上麵滑落。
他張開嘴，是更顯沙啞的聲音，他說道：“王，多年未見，您還是如此美麗。”
沈玉衡輕笑著，抬起手撥弄著發絲，他發間的軟骨耳刺上掛著著水滴般的珠串。
這個耳飾是他從上將府出來時特意戴上的。
陸東序從自己的府邸找到的寶石，自己小心打磨穿串，可以掛在沈玉衡的軟刺耳骨上，後麵有小巧的卡扣掛在頭發上進行固定。
走路時靈動的光澤讓沈玉衡很是喜歡。
這也讓陸東序成功覺得自己扳回一局。
比起平平無奇的頭繩，他送的寶石耳鏈更加名貴，適合像是矜貴少爺般的沈玉衡。
然而這股炫耀的意味，同樣讓迷戀沈玉衡的若無眼神癲狂下來。
“王，你從不戴配飾的。”
沈玉衡不緊不慢地說道：“大概因為我的伴侶很好，啊……對了，你也認識他。”
沈玉衡的眼神帶著明晃晃的嘲諷：“就是我們掀翻的那艘船，掉下來的那個人。”
若無臉頰上的腫肉扭曲著，他細長的指甲紮入旁邊的礁石中，一捏擊碎。
“我曾送了您那麼多的寶石，為什麼……”
“不過是一個人類，甚至那個人類還害死過您。”
沈玉衡眉頭緩緩皺起，他冷聲道：“因為你把我當成了玩具。”
“什麼？”
沈玉衡嗤笑道：“你看我的眼神，就像是那些人類貴族看待玩具的眼神。”
“無論是欣賞還是厭惡，都是基於占有的基礎上。”
沈玉衡向著深海禁區的中心靠近，那藍色的魚尾在水中略微用力，一個甩動他整條魚就衝向了若無。
人魚之間的戰鬥比起人類，更加像是原始的動物。
魚尾之間力量的比拚，還有牙齒和爪子。
沈玉衡的尾巴抽在若無魚尾上的瞬間，他就眉頭緊緊皺起。
實在是太惡心了。
就像是一個剝了皮的泥鰍，又滑又粘地觸碰在他的鱗片上。
他的鱗片刮過上麵的膿水，像是淤泥擠入鱗片縫隙中一般。
能夠感受到魚尾動作時，裡麵的扭動摩擦感。
又打了一下，沈玉衡突然yue了一下。
若無臉色大變，他嘶吼道：“您嫌我惡心是不是？您嫌棄我——”
“我明明是為了您才變成這樣的。”
“為什麼要愛上人類，人類那個種族——”
他的話未說完，脖子上就感覺到一股刺痛，血水從裡麵湧出。
而沈玉衡正皺著眉，用指甲尖摳著另一邊指甲裡塞的肉泥。
“啊。真惡心。”沈玉衡眼神落在若無的身上，淡淡地補充：“我說的是你的靈魂。”
“你的靈魂已經開始腐爛了，所以肉體才會腐爛得這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