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東序離開後，被屏蔽許久的彈幕終於上線。
【終於進來了，讓我舔舔小貓的魚尾巴。】
【哎？小貓怎麼跑到這麼小的浴缸裡了，尾巴都放不下。】
【外麵的天氣好差，有股子海上暴風雨的感覺。】
沈玉衡翹著尾巴，自己用水瓢盛水澆上去。
也不知道陸東序為什麼要在浴室弄了個特殊的水管。
裡麵倒出來的都是海水。
讓沈玉衡感覺乾巴巴的鱗片舒服了好多。
他把臉沉到浴缸裡，無聊地吐著泡泡，看著彈幕裡花式誇的句子，有些高興地晃動著尾巴尖。
突然周圍的聲音都散去，而刺耳的水滴聲響起。
“嘀嗒——嘀嗒——”
沈玉衡眨了一下眼，在彈幕密密麻麻的【高能預警】中，他看見浴缸上突然出現了一張滿是頭發的臉。
或者說它的整個腦袋是用毛發刺成的，
那乾癟的手伸到浴缸中，剛要抓向沈玉衡的心臟，就突然飛了出去。
沈玉衡抓著浴缸邊緣支起身體，剛剛抽過鬼怪的尾巴高興地翹起。
“人魚？”沈玉衡看著鬼怪下半身的骸骨，赫然是一條魚類的骨頭，他歪歪頭說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然而這隻變異的人魚鬼怪顯然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它嘴裡發出怪異的音調，魚尾撐著身體站立起來。
“吼——”被毛發鋪滿的頭顱毛發梳理，它的指尖突然凝聚出墨藍色的光點。
沈玉衡的身體被禁錮在了浴缸的海水裡，隨著鬼怪指尖力量的加大，海水的壓力也愈發地強勁。
像是要把沈玉衡碾碎在這極淺的海水中。
浴缸尾部的水龍頭還嘀嗒嘀嗒地流著水，每一聲水滴掉落的聲音，都像是棒槌敲擊鼓麵，震得人心頭發顫。
人魚鬼怪發出如泣如訴的哭聲，它扭動著魚尾，趴在了浴缸邊，頭顱上紮滿的毛發像是活了過來，貼在了沈思源赤裸的上半身。
彈幕一副自家崽崽被欺負了樣子，瘋狂炸毛順便呼叫上將過來護駕。
沈玉衡眼裡帶著笑意，身體略微用力，就從禁錮的海水中動了起來。
強壯的魚尾一巴掌就抽碎了浴缸的水龍頭。
水柱噴湧而出，莫名破開了人魚鬼怪的領域。
它的領域是利用水滴聲的音波凝聚而成。
隻要打碎水滴聲就好了。
沈玉衡看著人魚消散的身影，神色莫名有些悲傷。
這條人魚鬼怪的骨頭上，有大量的傷痕，像是鋸子、錘子或是鋼針落下的痕跡。
生前想必受了不少的苦楚，才會變成擁有領域的矽鈣。
“又是這樣。”沈玉衡呢喃著，“人心貪婪。”
不過片刻後就恢複了笑意。
沈玉衡白發散落，他用手指縫之間的薄膜捧起一些水珠，低聲笑道：“把哥哥的浴室弄壞了，他會生氣嗎？”
說著，他想到了陸東序那張冷冰冰的臉，還有強行闖到他水箱內，滾燙的手落在他的身上。
“哎呀，好羞。”沈玉衡耳尖的薄膜變紅，他半張臉縮在浴缸的水麵下，波光淋漓的眼眸帶著幸福的笑意。
每次進入新的副本，他的哥哥都會很快地找到他。
真的讓他好開心。
突然船體劇烈地搖晃起來，在浴缸中趴著的沈玉衡因為一部分魚尾垂在外麵，直接滑了出來。
一個屁墩地摔在地上。
————
海上的災難就像是神明的降臨，天空和大海仿佛並攏，海麵上翻湧的海浪節節攀升。
陸東序發出了第一發重型炮彈，讓那高聳的海浪破開一個口子，供船身通過。
這艘船上，一共隻有三發重型炮彈。
在海浪中哪怕船隻高速前進，也不過是與自然的微弱抗爭。
這艘船上的士兵八成都是陸東序的親信，如果死在了這次海難上。
帝國的太陽能夠進一步地削弱陸東序的權力，讓他成為實驗室的保鏢。
副官顯然也想到了這個方麵，他不斷地指揮著各級士兵進行最後的準備。
“快快快！”士兵們的腳步聲急促，卻不顯慌亂。
陸東序就像是他們心中的明燈，隻要跟著上將走，他們生存的概率就會拉到最大。
如同邊境那麼多部隊，上將的部隊是接受危險任務最多，死亡率卻是最低的。
在第二發炮彈又一次成功破開海浪後，陸東序的臉色愈發陰沉，他對副官說道：“準備解散船體，所有人做好準備。”
那海浪凝聚的力量已經不是重型炮彈能夠擊碎的了。
若是強行用出第三發炮彈，或許反濺出的力量會讓船體直接翻轉過來。
對他們的逃生造成更高程度的威脅。
“是！”副官沒有耽誤時間，他把給上將準備好的逃生工具放在一旁。
作為上將最為得力的親信，他需要跟士兵們在一起，在海難中儘可能地保護住他們的信心。
在第三波海浪來臨前，陸東序帶著東西快跑到了自己的臥室中。
他看著跌坐在地上，有些委屈低迷的人魚，蹲下身。
他此時指尖的溫度比人魚的體溫還要低，掌心卻因為剛剛緊張操控指示台的動作而有些濡濕。
“我……放你走。”陸東序喉嚨裡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每個字眼都要拚儘全力。
他的手掌濕熱的貼在沈玉衡的臉上，看著人魚鎖骨上的紅痕點點，他有些低落的把新的痕跡落在上麵。
“你會忘了我嗎？”陸東序聲音輕柔下來，嘴角輕勾，自嘲道：“你又聽不懂我的話，你大概會覺得自己被我冒犯了吧。”
沈玉衡裝著懵懂的眼神，心裡暗暗說道：‘快點抱我起來啊，我的尾椎骨摔得痛死啦。’
在船隻又一次劇烈搖晃後，外麵海浪的聲音落在船體裡，帶著令人膽顫的轟鳴聲。
陸東序彎腰抱起了沈玉衡，走到了走廊中，把緊閉的窗戶打開。
外麵飛濺的海水浸濕兩個人的身體，陸東序黑沉沉的眼睛情緒空洞，他高挺的鼻子蹭了下沈玉衡的臉頰，輕笑道：“再見，回家吧。”
說完，他手臂略微用力，將沈玉衡拋向了外麵，投入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