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東序臉上的笑容落在車俊力的眼中滿是挑釁的意味。
然而在發覺沈玉衡轉過頭時，他的眉眼微垂，臉上殘留的三分的笑意多了絲苦澀的意味。
他手中還護著那張沈玉衡說讓他拿好的合照。
柔軟的黑發散落著，蒼白的臉上總是黑沉沉的眸子帶著些許的水意，扇子般的睫毛顫抖著沾染上細碎的淚水。
確定沈玉衡看清了，他才像是回過神一般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把蒼白的皮肉蹭得發紅。
他抱著照片，從兜裡拿出筆紙，雙手不斷顫抖著。
【我?你。】陸東序握著筆，努力讓字跡變得好看一些。
陸東序張開嘴，嘴唇緩緩張開著。
他說的是：不要嫌棄我。
沈玉衡看了眼自己被狗血浸泡得有些臟兮兮的手和衣服，皺了下眉。
突然嘴唇上一熱。
是陸東序主動站到滿身血汙的沈玉衡身旁，豎起手指在微涼的指尖落下一個吻。
而這個帶著陸東序嘴唇溫度的指腹輕壓在了沈玉衡的嘴唇上，飽滿的唇珠被擠壓得略微變形。
“……”沈玉衡難得地呆愣住，片刻後他把握著匕首的手背後，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樣，臉頰逐漸湧出一股熱意。
沾著血點的白皙臉頰逐漸透露出粉紅色，素來喜愛撩撥陸東序的沈玉衡總會被對方突如其來的主動驚到。
他沒有躲開陸東序的指腹，而是用牙齒輕咬著軟肉，呢喃間說道：“我會越來越愛你的。”
聽了個清楚的陸東序眼眸一顫，他眼裡濃重的陰霾似乎透入一抹光亮。
不刺眼，卻足夠照亮他的靈魂。
“你們……兩個瘋子。”車俊力看到這裡，哪還能不明白。
這個鬼怪知道沈玉衡是外來者，而沈玉衡也是清醒與副本的鬼怪糾纏在一起。
他嘶啞的嗓子不斷地重複著咒罵，終於讓沉浸在粉紅泡泡中的兩個人回了個神。
啃著骨頭的藏獒努力把自己巨大的身體蜷縮起來。
它模糊的記憶裡，當年的男主人跟女主人貼在一起的時候，它要是打擾了，可是會挨揍的。
果不其然，撞擊聲響起。
“砰！”的一聲車俊力的頭顱撞在牆壁上，又因為回彈的力氣使得他半殘的身體摔倒在地上。
被陸東序純情之力弄紅臉的沈玉衡臉上帶笑地收回腿。
“你的嘴巴如果隻會說這種廢話。”沈玉衡把匕首卡入車俊力因罵人而張開的嘴裡，刀刃微動，車俊力的便從嘴角開始裂開口子。
“那就不需要再開口了。”
極度鋒利的匕首針對這種沒有進行肉身強化的玩家來說，簡直比切豆腐還要容易。
“不要！”車俊力原本撕心裂肺的樣子勉強平靜下來。
匕首從他口中出來，沈玉衡輕飄飄地把沾著車俊力涎水和血液的刀身在他的臉頰上蹭掉。
車俊力並沒有反抗，他咽了一下口中被割開的血口，眼裡的針對沈玉衡和陸東序怨恨愈發地嚴重。
眼球咕嚕咕嚕地轉動起來，額頭上沁出汗水。
就在沈玉衡有些等不及，想要離開時，車俊力眼睛一亮，抬起頭啞著嗓子怒罵起劉玉清：“劉玉清來過一樓。”
“那個貪生怕死的女人，她明明都來過一樓了，卻跟個慫貨一樣不敢進來。”
“來過？”沈玉衡眉頭微皺，一樓大廳的灰塵十分平整，並沒有人類的腳印。
車俊力努力回想著細節，生怕沈玉衡以為他說謊，再給他一刀。
“那賤人還敲了隔壁的門，有人給她開門。”
“打不準是她新找的姘頭。”車俊力點著頭，似對自己的推論很是自信。
【我突然在思考一件事，他該不會以為是自己在保護劉玉清吧？】
【厭蠢症犯病不是一件好事，我想幫諸位犯一次。】
【突然懷念精神病院裡的傻大個，那個才是真正聽話的打手。】
沈玉衡眨巴一下眼睛，想到那個開局就跟他稱兄道弟，一路上都對他保持無條件信任的家夥。
“你比起我認識的一個傻子還要蠢。”沈玉衡眼裡帶著調侃的笑意，說道：“蠢而不自知的蠢貨。”
“你！”車俊力脖子上青筋暴起，下一秒卻勉強壓抑住臉上的怒火，突然開口說道：“我說了這麼多，你、你能救我吧？”
“哪怕你幫我把胳膊接上都行。”
一個很簡單的談判技巧，先提一個較難的要求，再換成一個較為簡單的。
陸東序眼球微動，看著滿是血跡的車俊力，心頭的殺意湧動著。
如果剛剛車俊力沒有指認他，他或許還會做一個安靜的掛件。
【不行。】陸東序把便箋遞給沈玉衡，又在紙上寫道：【危險。】
旁邊更是畫了一個大大的×。
就在沈玉衡微微側過頭，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
靠坐在牆角的車俊力突然用後背砸了一下牆壁，腰腹借力地撲向沈玉衡。
雙眼通紅的張開嘴，涎水快速地分泌著，想要咬上沈玉衡的臉。
“嘖。”沈玉衡手中的匕首翻轉向上挑起，直接刺穿車俊力的脖子，在匕首扭動的瞬間，插入頸椎縫隙的骨頭被彆斷。
沈玉衡抽出匕首，把刀刃上殘存的血水擦到車俊力的衣服上。
“沒救了。”
從一開始沈玉衡就沒打算救他，而是準備暫時帶出去，試探一下劉玉清。
沒想到車俊力會突然發瘋，沈玉衡看了眼車俊力發紅的瞳孔，突然抬頭看向了藏獒。
“你竟然還帶毒？”沈玉衡用匕首的刀鞘敲了敲藏獒的鼻尖，問道：“你的血沒毒吧？”
“嗚……”藏獒眨巴著眼睛，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沈玉衡微側過頭，對陸東序說道：“哥哥，你知道相生相克嗎？”
陸東序搖搖頭，抬起手揉了下沈玉衡的後腦，感受到如冰絲般微涼順滑的頭發，一瞬間有些舍不得鬆手。
他就以指為梳，小心地順著沈思源的長發，摸到發尾時還偷偷撥弄一下微卷的發絲。
而藏獒口中的骨頭，被心狠手辣的沈玉衡搶走，換成了匕首卡在它的牙齒上。
藏獒的黃褐色的眼球又有發紅的傾向，卻被厚重舌體上出現的刺痛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