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回頭等待劉玉清的指示，而是又一步靠近房門，吼了一聲：“敲什麼敲！”

劉玉清眼神一冷，短促地命令道：“後退。”

與此同時，“砰”的一聲。

門板上突然被人弄出一個洞，一隻骨節分明但蒼白的手從中鑽出，掐住了車俊力的脖子。

車俊力身體無法跟上大腦的運轉，他瞳孔緊縮，卻隻能看著那隻手逐漸縮緊。

“嗬——”車俊力一瞬間窒息，導致雙手失去力氣，片刻後他抓著那隻手用力一擰，想要把自己從中解救出來。

然而看似脆弱的手卻像是鋼筋鑄造的，在車俊力的掙紮中不見絲毫的晃動。

他的臉像是青蛙一樣腮幫子鼓起，大口喘息見嘴唇外翻露出猩紅的牙齦，看起來滑稽極了。

劉玉清握著三棱錐，快速移動到車俊力身邊，抬手紮向那隻蒼白的手。

“怎麼會？”劉玉清一愣，用力抓住三棱錐，繼續向下刺著。

曾經無往不利的利器卻像是紮在了水流中，那皮膚被紮得凹陷，卻不見絲毫傷口。

“嘎吱嘎吱……”門板被人強行推開，生鏽的合頁發出刺耳的聲音。

那手臂直接撕開門板，露出一張蒼白卻俊美的臉。

原本雜亂略長的頭發被一根皮筋簡單地紮到腦後，垂下的幾縷發絲讓他看起來多了些頹廢美。

黑曜石般的瞳孔不帶一絲感情，他眼球輕轉看向劉玉清，緩緩抬起空著的手，抓住劉玉清手中的三棱錐，指腹略微用力。

淡黃色的武器瞬間變成齏粉，掉落在地上。

劉玉清臉色大變，她快速後退著，不再關注被抓住的車俊力。

“你、你是沈玉衡的……戀人？”劉玉清清陸東序的臉，想到之前兩人擁吻的畫麵，她下意識地選擇了一個甜蜜的詞彙形容兩人的關係。

顯然這種稱呼愉悅到了陸東序。

陸東序原本緊繃的嘴角微微勾起。

“……”一時間就像是被人戳破戀情的毛頭小子，高興的情緒帶著些許羞澀。

“我沒有對您愛人動手。”劉玉清抬起手，繼續向後退著，聲音舒緩：“如果您需要，我之後可以多幫……”

在發覺陸東序氣息變化間，劉玉清該慫就慫地改口：“我會遠離他，爭取讓自己這輩子都不出現在您愛人麵前。”

陸東序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抓著車俊力離開了屬於劉玉清的三十四號房。

與其他的居民不同，陸東序隱約知道自己是不同的。

他似乎無法逃脫被父母殺掉的命運，也不會有人拯救他。

而且隻有當他被外來者殺掉或者重傷，他才能夠進行反擊。

但是這次……

陸東序抿著嘴唇，卻壓抑不住勾起的嘴角，他心中竊喜著，想到那個為了拯救自己而昏睡過去的沈玉衡。

‘要保護他，殺掉那些傷害他的人。’陸東序想著，目光落在已經半暈厥的車俊力身上。

車俊力下半身耷拉在地上，一路的拖行已經讓他的臀腿都被刮掉了一層皮，本就肮臟的地麵增添了一路的血跡。

爬上五樓，那扇被沈玉衡踢壞的門就那麼放置著，房間裡“父母”的屍體已經消失了。

陸東序淡淡地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跡，上麵還殘留著血沫。

想必是哪個住戶趁他不在，把“父母”的屍體吃了。

陸東序把車俊力卸掉四肢後扔到臟汙的沙發上，自己坐在茶幾上，黑漆漆的眸子看著痛苦呻吟的車俊力，像是在思考從哪裡下刀比較好。

“你至少讓我死個明白。”車俊力每次說話都覺得嗓子脹痛，被卸掉的四肢更像是連骨頭都被陸東序捏碎了。

陸東序從兜裡拿出沈玉衡房間裡的便簽和筆，像是小孩子般地抓著筆在紙上一點點寫著。

【你打他?。】陸東序冷著臉，舉起一張紙條，幼童般的筆跡，加上他字旁邊的心形，讓車俊力一時有些無語。

陸東序顯然不在意車俊力的回答，他再次握緊筆，緩慢地寫道：【他hai怕。】

“他沒害怕。”車俊力咬著後槽牙，一字一頓地說道：“他是被裝死的你嚇到的。”

陸東序拒絕承認是他的錯誤，要不是車俊力肘擊他的腦袋，他也不會因為頭骨凹陷嚇到沈玉衡。

【你該死。】

死字的力度極大，就連紙張都透過一層。

車俊力搖著頭，說道：“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聽你們的話，你們要是需要我殺誰，我去幫你們。”

“我可以當肉盾，或者替死鬼。”車俊力語速飛快，他身體掙紮著，然而被卸掉的四肢像是爬蟲一般軟趴趴地耷拉著。

陸東序安靜地看著車俊力，指尖在紙張上輕點著。

他蒼白俊美的臉上緩緩露出一抹笑，似乎對車俊力提供的條件感到可笑。

【去14號。】陸東序舉起紙，黑漆漆的眸子裡有著怪異的笑意：【看好它。】

“好！”車俊力點點頭，剛準備讓陸東序把他的四肢接上。

就發現房門口站了一個熟悉的鬼怪。

是之前差點被車俊力殺掉的孕婦。

她此時的模樣與之前相差極大，頭發梳得整齊，臉上也化了淡妝，一手牽著女娃囡囡，一手抓住車俊力的衣領。

“我帶他去。”孕婦嗓音溫柔，她目光落在陸東序身上時恐懼中帶著些許同情，“你……回去找那個人吧。”

陸東序點點頭，把便簽和筆塞回兜裡，進入自己的房間裡。

打開床頭櫃的鎖，裡麵赫然是一個小型的冰箱。

冰箱裡塞滿了食物。

陸東序拿出兩個袋子，把食物裝進去。

他已經想好要給沈玉衡做的晚餐了，等做好後，他應該可以再抱一會沈玉衡。

想到這些，他耳尖微紅，步子加大地走到沈玉衡的門前。

然而開門後的陸東序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

隻因本該昏睡著的沈玉衡竟然目光如炬地坐在沙發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門口。

一副鏟屎官怎麼現在才回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