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陽如同被點穴般愣愣地抬起頭，眼前的畫麵似乎都破碎起來，吹來的夜風使得眼眶酸澀難忍。

他很想問，為什麼？

那個人哪裡好，會得到她的心悅？

可是舒陽更知道，他沒有問出口的資格。

乾裂的唇瓣磨了磨，舒陽艱難的噎過嗓子，暗自握緊手，重新低頭，一字一頓道：“屬下謹聽公主吩咐。”

葉聲沙沙的竹林裡，夜風流竄。

長風掠過衣角，立在麵前的少女一言不發，沒有任何留戀地離開，隻剩下身後單膝跪地的寂寥人影，如同一尊靜默的石像。

半晌，府內的鑼鼓聲驚響他，舒陽才慢慢地起身，去尋一寸隱蔽處藏身等待。

落地的竹葉覆雪，很快了無痕跡。

…

將軍大婚，賓客如潮，需要乾活的雜役也多，魚目混雜。

無論是讓大夏行會的人混行其中，還是鑽楚棄調派人手的空子，這都是最好的時機。

所以必須是大婚當天。

時卿翻窗回到婚房時，房內空無一人。

好在楚棄還沒回來。

時卿重新把脫下的鳳冠和禮賞往身套，奈何發髻、禮帶繁多複雜，她一個人實在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複原。

時卿乾脆把小滿叫進來，幫她一起弄。

“姑娘，你這是做什麼？怎麼把這些都脫了呀！”

小滿著急又不解的嘟囔著，卻是動作利索地幫她係衣裳的腰帶，皺起小苦瓜臉道：“這多不吉利呀！”

“沒什麼不吉利的。”

時卿彈了彈小滿的腦門，眨眼道：“勿要迷信。”

小滿捂住小腦袋，撅起嘴，努力踮起腳幫時卿整理好衣裳的後領，撫平霞帔的褶皺。

金線繡的百鳥朝鳳，精致華美，羽尾栩栩如生。

重新拾掇好，小滿看著麵前的美人幾乎要目不轉睛，有些恍惚的道：“姑娘長得真好看，好美啊……”

“就你嘴甜。”

時卿隨手抓了把瓜果棗仁塞給她，小滿卻不像以往笑嘻嘻的接下，反而是往她手裡塞了回去。

小滿眼眸狡黠道：“這個不能拿，是得讓姑娘和將軍早生貴子的！”

“……”

時卿忽的麵頰一紅，竟是被這小丫頭嗆住聲了。

很想說，沒必要。

在這破遊戲裡，她生不了。

緩過神，時卿淡淡道：“拿著。”

小滿把頭搖成撥浪鼓，嬉皮笑臉地躲過去，靈巧地往門邊鑽出去。

小滿打開門，笑容還揚在臉，轉過頭就看見楚棄一身喜袍，麵無表情的站在後麵，漆黑眼眸沉靜如水的望著她。

烈焰的顏色襯人，郎豔獨絕。明明是好看得不行的一張臉，但小滿硬生生就被他的眼神嚇得心肝打顫，話都說不利索。

“將、將軍……”

“恩。”

楚棄靜靜的垂下眼睫，身豔紅的衣裳顯得原本就俊朗的五官更加的精致，額角的鬢發整齊，露出完整好看的臉龐，招搖得讓人挪不開眼。

楚棄身周的氣質向來沉穩內斂，這一身紅袍倒是讓他沾了煙火氣，有種靡靡絕麗之感。

不免讓人意識到，原來男色也是可以惑人的。

“你先下去吧。”

“喏。”

聽到冷沉的聲線響起，小滿才恍覺自己大膽到看癡了主子，連忙低頭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