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錦鯉群中屬你最能吃，看看你的臉蛋圓溜溜的”，方清然伸手點了一下她的臉蛋，涼涼的，滑溜溜的。
“能吃是福”，糕點的渣渣順著小漁的嘴角掉入水麵上，水裡的魚兒們爭搶著來之不易的美食。
不知哪條魚撞到了小漁的肚子上，涼涼的魚嘴滑過她的肌膚。她的手臂伸到水下撓了撓肚皮，魚尾在水裡擺了兩下，把幾條魚都扇走了。
那幾條在水裡翻滾，撞到了荷葉的根莖才停下來，停下後也不敢再靠近小漁，灰溜溜的遊走了。
方清然見她的魚尾露出水麵搖搖，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又欺負它們”
小漁理直氣壯，“它們太討厭了，不敢走它們，它們會跟我搶吃的”
見方清然還要說話，小漁連忙轉移話題，雙手扒在岸上，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閃，“清然姐姐，這幾日見到了你的意中人了嗎？”
方清然的臉皮紅到耳珠，“你亂說什麼？”
“那你見到了嗎？”，小漁打破砂鍋問到底，她有著不明白為什麼每次提到意中人，清然姐姐都會臉紅。
不過小漁也不敢指著清然姐姐的臉，問她臉怎麼紅了。第一次這樣做了後，清然姐姐兩天沒過來，餓的她抓心撓肺的。
“前天我去書鋪買書的時候，遇見了孟公子”，想到意中人，方清然心口湧起一股甜。
“他長得好看嗎？”，方清然念叨了好多次，小漁對這個人非常好奇，他有漂亮的鱗片嗎？有強大的魚尾嗎？會搶食物嗎？
“男子不能說好看的”，方清然柔柔地糾正她話語裡的錯誤，“孟公子自然是一表人材”
“什麼叫一表人材？”小漁是個文盲魚，有文化的字眼她都聽不懂。
方清然無奈地解釋，“意思是孟公子的相貌很出色”
“哦”，小漁似懂非懂，“他有漂亮的魚尾嗎？有漂亮的鱗片嗎？身上有幾個顏色？”
方清然失笑，“小漁，人和魚不能相提並論的”
“他長得又不好看，那他為什麼會是清然姐姐的意中人呢？”
就像書裡才子佳人首次見麵的惡俗套路，這一卻都要從中秋燈會說起。
中秋這天，府城內裡舉行燈會，通宵達旦，遊玩的老百姓遊玩在每一個角落。
方家是府城內有名的富商，經營府城最大的一家布莊，城內的小布莊和附近小縣城的布店都從他家進貨。
方老爺思想開明，中秋燈會一年一次，自然願意讓兒女玩玩看看。
他早早叮囑兒子晚上看燈會的時候保護好妹妹。
火樹銀花不夜天。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夜晚的府城比白日更光彩奪目，各色各樣的花燈點綴府城的一草一木。鯉魚燈，兔子燈，蝴蝶燈…………數不勝數。
方清然眼花繚亂，一步一景，每一處的花燈都不一樣，到目前為止，她還沒見過重複的花燈。
路過一個攤上，方清然喜歡上一個鯉魚燈，魚身胖嘟嘟的，讓她想到了同樣胖嘟嘟的小漁。整個骨架好像是竹子做的，外層是一層薄紗，眼睛的材質方清然看不出來，但魚尾是極漂亮的，紅黃交映，飄逸靈動，真像一條小魚。
小漁見到定是極歡喜的吧，她想。
方清雲見妹妹在攤前駐足，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鯉魚燈，“喜歡？”
“嗯”
方清雲豪氣地說，“老板，那個燈我們買了”
攤主見方家兄妹穿著不凡，隨身還有仆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估摸著是筆大生意，笑著說，“少爺，小姐，我這攤上的花燈是不賣的，您得猜出燈謎，才能把燈拿走。如果你猜不出來，就得付錢”
方家兄妹這才看見花燈上有字，“哥，我想試試”
方清然走到鯉魚燈前，上寫道：千裡姻緣一線牽，猜一字。
“老板，這個謎麵是一個重字”
“答案是重”
方清然說出答案的同時，也有一個聲音說出了答案。
她抬眼望去的那一刻，見到了此生難以忘卻的人。
漫天的燈光中，吸引她的是男子臉上比火燭還要溫暖的笑容，男子的相貌清秀，布衣舊裳卻掩蓋不了的溫文爾雅，翩翩公子理是如此。
聲音如靜謐了一般，方清然的心跳聲很大，大到她兩隻耳朵都能聽見。
“公子，小姐。您二位同時猜出來的，不如您們商量商量這個錦鯉燈誰得？”攤主誰都不想得罪，便把矛盾轉移到二人身上。
孟回舟坦然笑道，“小姐先說的謎底，這個燈籠理應屬於小姐”
方清然太想要這個錦鯉燈了，紅著臉接受了這番好意，“多謝公子割愛”。
兩人初次見麵不久就分開了，遊玩的路上，方清然的腦海裡想的是孟回舟，將燈交給小漁後，想的還是孟回舟。
就像現在一樣，小漁喊了她好幾遍，方清然沉浸在初次的美好見麵中。
小漁重重地喊了一聲，“清然姐姐”，方清然才回過神來。
小漁嬉笑道，“清然姐姐，明天我跟著你，去見見這個孟回舟好不好？”，漂亮地尾巴在水裡甩了兩下。
“不可以”
“為什麼？”，小漁鼓起臉頰看著她。
“你這個樣子出來會嚇到其他人”，方清然解釋道。
“我早就能化形成人了。清然姐姐，你就帶我出去吧，求求你了，我還沒見過外麵地世界，我就裝成你身上的一個小魚玉佩，彆人肯定發現不了，求求你了。”小漁抓住方清然地胳膊左右搖晃。
方清然本就心軟，小漁沒搖兩下，方清然就答應了，“明天不行，過兩天可以。你要乖乖的跟著我哦”。
“清然姐姐，你放下一百二十個心，我可是整個錦鯉中最乖的，沒有哪條魚比我還乖”
小漁樂的魚尾在從水下擊打水麵，蹦起的水花撒到了方清然的身上，“嘿嘿嘿”，她心虛對方清然笑笑，打了不聽話的魚尾一巴掌，“叫你不聽話”
“調皮”
兩三日後，方清然帶著兩個丫鬟出了家門，小漁真的變成一個紅色的魚形玉佩掛在她身上。
出了方家們，小漁的嘴就沒停下來過，“哇哇哇，這是什麼？好厲害！”
“哇哇哇，那小孩拿的什麼東西，紅彤彤的”
“哇哇哇，那個人會噴火”
“哇哇哇，那個吃的是什麼？清然姐姐，我也想吃”
“哇哇哇。······”
方清然的性情柔和，不僅不討厭小漁的大喊大叫，還細心的回應她的好奇心，一一解釋她所看到的物品都是什麼。
小漁嘰嘰喳喳了一路，快走到胭脂店時，突然沒了聲音。
“怎麼了，小漁？”
“剛剛我感覺到一股不舒服的氣息”，小漁弱弱的說，那種壓迫感她曾在一個大妖上見過，那次她差點被吞掉。
方清然轉過身四處尋找，路上都是尋常的路人，沒有小漁所說的令她不舒服的氣息。
“清然姐姐，你身後的兩個姐姐在看著你”，小漁小聲地提醒，雖然她說話隻有她們兩個能聽到，但方清然的一舉一動會被其他人看在眼裡。
聽見小漁的話，方清然注意到兩個丫鬟正在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她，她趕緊轉過身，繼續望前走。
方清然的兩個丫鬟覺得今天的小姐好奇怪，對著玉佩嘀嘀咕咕，剛才還轉身不知道找什麼。她們也不敢問，怕小姐生氣。
不遠處，同樣有一個人也在尋找著什麼，“奇怪了，我明明感覺到了啊”，靈均原地轉了一圈也沒看見可疑的妖怪，撓撓腦袋又離開了。
到了胭脂店，店小二熱情地招待主仆三人，她們也是店裡得常客，尤其方家還是有名得商人。
“方小姐，這都是我們的新品，您聞聞這香味，瞧瞧這顏色，多正啊”
“還有這頭油，新出的蘭花香”
方清然淡然地對店小二說，“我知道了，你先忙吧，我自己看”
“哎”，店小二笑著退了下去。
方清然拿起一個小瓷瓶，靠近鼻尖聞了一下，果然有股蘭花香。
“清然姐姐，這是什麼？”
“梳發時抹在頭上的，對頭發好”
“哦”，不是能吃的東西，小漁不感興趣。
見到方清然又拿起一個瓷盒，她又問，“這個又是什麼？”
“胭脂，抹在臉上的”，方清然放下手裡的胭脂，重新拿起一個新的。
小漁激動地喊，“清然姐姐，買這個，這個和我身上的顏色一樣，這個好看”
盒子裡裝的是胭脂是大紅色，和她身上的顏色一模一樣
“你就隻認得這一個顏色是吧”
“當然了，這是世界上第一好看的顏色”
方清然抿嘴笑，滿足小漁，“聽你的，買一盒”
“謝謝清然姐姐，你最好了”
她挑選了幾個常用的顏色，買了些新出的頭油，其中給方母還帶了一些。
“清然妹妹，你也在這呢？”
方清然聽到熟悉的聲音轉過身，“語柔姐姐”，她們相互見了禮。
“我和母親都喜歡他家的胭脂，今日有空出來買一些”
見到相熟的人，李語柔顯然也很開心，“我也喜歡他家的胭脂，丫鬟們說這家還有蘭花香味的頭油，我便想著買些回去”
二人簡單的寒暄了幾句，便分開了
方清然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家，而是在街上閒逛了起來。
“清然姐姐，你還沒帶我去看你的心上人呢？”
玩了好半天，小漁才想起來這件事。
方清然羞澀道，“我想去書鋪買點遊記回來。”
小漁不滿，她是文盲魚，不愛看書，“清然姐姐我想去看那個孟公子，不想進書鋪”
方清然沒有告訴小漁，她去書鋪的目的不是買書，而是想見孟回舟。
之前路過幾次書鋪，她碰巧看到了孟回舟，後來打聽才曉得，平日裡他會抄寫一些書送到書鋪，換取些銀錢。
這次不知道能不能見到他，方清然忐忑地想。
天不負有心人，方清然進了門，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孟回舟。
她羞澀的笑容剛展開又凝固在臉上，因為她看見孟回舟的身邊還有一名年輕的女子，那女子正是胭脂店遇到的李語柔。
這二人顯然是認識的，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遠不近。孟回舟臉上帶有笑容，李語柔也笑著。這一幕讓方清然的心好似停了一下。
因為李語柔臉上的神情她再熟悉不過，羞澀、甜蜜，欲說還休的眸子。
“清然姐姐，你怎麼不進去啊？”
小漁清脆的聲音擊退了方清然想要逃跑的想法，她裝作沒看見兩人坦然地走了進來。
她看書的同時，不動聲色地朝二人的方向走去。
“孟公子，語柔姐姐，你們也在這，好巧”，方清然做出驚訝的表情。
兩人一同抬頭看，默契的動作讓李清然攥緊了手帕。
“方姑娘”
“清然妹妹，你也認識孟公子啊”，李語柔驚訝。
方清然不好意思地解釋，“中秋燈會，多謝孟公子的割愛，我的一個小朋友很喜歡那個花燈”
“孟公子還是這麼善解人意”，李語柔人如其名，舉止和神情都是柔柔弱弱的。
“不過是小事而已，不值得掛在心上”，孟回舟沒有上趕子說些什麼。
“清然妹妹，你想買什麼書，讓孟公子幫你參謀參謀。剛才孟公子幫我介紹了一本遊記，有趣得很，我正準備買下來”
“那就麻煩孟公子了，我我也喜歡遊記”，這話一出，方清然感覺有些不對勁，手指摩挲身上的玉佩。
小漁想說清然姐姐，你弄到我身上的鱗片了，我好癢。不過，這種氣氛下她不敢說。
李語柔沒有多想，反而有些開心，“清然妹妹，我們兩個真有緣分，都喜歡同一家的胭脂，又都喜歡看遊記，又都認識孟公子”
方清然心頭一鬆，爽朗的笑了，“語柔姐姐說的是，我倆誌趣相投。有時間我定給語柔姐姐下請帖，還望不要推辭”
“那我在家等著清然妹妹的帖子”
如願見到了孟回舟，李語柔將他選的那本遊記買下，便回了家。
方清然紅著臉和孟回舟說了幾句話，將他選的遊記捧在手裡，也離開了書鋪。
丫鬟們拿著胭脂和頭油，那本孟回舟親自選的書由方清然親自拿在手上。
“清然姐姐，原來那個小魚燈就是這樣來的呀，看來這個孟公子人還不錯，我同意他成為你的心上人了”
方清然哭笑不得，“你在亂說什麼呀，要不要逛街了，不逛街我們就回家”
小漁立馬回，“要要要，清然姐姐，我想嘗嘗…………”她目前是個玉佩，不然方清然能看見她點頭如搗蒜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