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木門從外麵被推開,巡夜回來的靈均暗淡著一張小圓臉走了進來。
王夢生放下書本,“還沒有線索嗎?”
靈均搖搖頭
王夢生安慰道,“沒有線索就是最好的消息,這表明目前還沒有受害者”
“巡夜辛苦了,我再給你煮碗麵好不好?”
想到那碗麵的份量,靈均打了個哆嗦,不由地摸上自己的小圓臉,他感覺自己的臉好像又圓了一圈。
“哈哈哈哈哈”,婁明捧著知府的信笑得不能自已,信中知府又一次誇讚婁明治理有方,待年末考核定會為他記為優。
“看來升官指日可待”,黑鬥篷見他這副癲狂的樣子,心喜,人類的欲望深不見底。每次她到婁明這裡,都能聞到美味的欲望。
“這還要多虧您的幫忙”,婁明放下書信,洋洋得意。
“我還需要新鮮的的血液”,黑鬥篷輕易就定義了人類的生死。
婁明捋胡子,半眯著眼睛,“城裡頻繁的人命案子已經引起了騷動,你先去城外尋吧”
“你可真大方”,他冷血的樣子比黑鬥篷還像妖。
婁明諷刺一笑,“區區下民而已,能為本官的升遷之路奉獻自己,也算他們祖上積德了”
“對了,本官想起來一件事,王家莊來了一個道士,你要小心”,婁明似乎想起了靈均,特意囑咐道,“本官可是名清官”,他並非好心告訴黑鬥篷要多加小心,而是擔心黑鬥篷被擒後將他暴露出來。
黑鬥篷陰陽怪氣的說,“放心”,聲音還是那樣的難聽。
等靈均再次發現妖怪的蹤跡,已經是幾天後了。
“嬸子,發生什麼事了?”,王夢生見三叔公家的嬸子哭啼啼的從自家路過,關心問。
“是生娃子啊”,嬸子擦擦眼淚,“你姐姐家出事了,親家公走了”,才乾淨的臉蛋上又流滿了淚水。
王夢生震驚,“吳叔身體很硬朗吧,年前我還見過他一回,當時他還背著一背簍的東西去城裡呢”
“你吳叔是被人殺死的”,嬸子的淚水擦不乾淨。
“那趕緊報官吧,我跟您一起去”,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凶惡之人,王夢生心中的火一下就上來了。
“報官也沒用”,嬸子抽泣的說不出話來,“殺你吳叔的不是人”
“不是人,嬸子您這是什麼意思?”
“你吳叔是被妖怪吸乾了血,脖子上這麼大的兩個血洞”,嬸子伸手比劃著。
三叔公家的嬸子離開後,王夢生的腦袋還是蒙的,手腳並用的回到房間,大聲的喊,“小道長不好了”
“怎麼了?”,靈均以為有什麼大事,著急忙慌的跑了過來。
“出大事了,那妖怪出現了”
“在哪?快帶我去”
路上,王夢生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靈均眉頭緊皺,那妖怪這麼多天沒有動靜是什麼原因。
到了村口,靈均就聽到了隱約的哭聲,和王夢生對視一眼,他們加快腳步走了進去。
“孩子爹,你走了,我可怎麼辦啊”
“嗚嗚嗚嗚嗚”
“爹啊”
哭聲鋪天蓋地,從門口到屋內,一個嬸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身旁年輕的女子也抹著眼淚。想必這就是吳家嬸嬸和她的兒媳婦。
“姐夫,吳叔走了,您節哀”,走到一個年輕的漢子旁,王夢生的聲音也哽咽了。
那年輕的漢子呆滯的點了點頭,聲音也早就哭啞了,“謝謝”
“您家我吳叔到底發生了什麼.走的這麼突然?”
“昨晚,我爹起夜上茅房,很久沒回來。我娘擔心,便出門尋他,誰知誰知我爹倒在茅房門口,身上的血都被吸乾了”,年輕的漢子眼淚也跟著流了出來。
王夢生吸吸鼻子,說不出話來。
這場景,饒是修道的靈均心裡也難過,從屋內退了出來,他走到茅房外,聞到一層淡淡的妖氣,在不遠處又發現了一撮黑色的毛。
他轉身就要離開,兩個來解手的人的話令他停住了腳步。
“吳老四死的也太突然了吧”,方臉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你不知道嗎?吳老四是被妖怪殺死的,聽說身上的血都乾了”,三角眼聲音越來越低。
“啊,這妖怪不會再回來吧,不行,不行,我得避避,明個我就投奔城裡的親戚去”
“城裡也亂,我聽說有好幾個人失蹤了”
“你說今年咋這麼邪門,城裡城外都死了不少人”
原來是這樣,靈均決定明日去城裡一趟。
隔天,王夢生和靈均又去了天香樓。
“自秋,我聽說城裡有好幾個人失蹤了是嗎?”
“你也知道了”
王夢生嚴肅地說,“昨日,我本家嬸子的親家公去世了,和上次一樣的情況。我們懷疑城裡失蹤的人太多,人心惶惶,所以這妖怪才會去城外殺人吸血”
柳自秋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還有這兩起案件都是發生在晚上,要麼他不敢在白天出門,要麼他不能在白天出門”,靈均看著桌麵上的黑色的毛,分析道。
“小道長說的有理”
王夢生越分析越覺得有理,“那它在城外再次出現地可能性非常大”
“柳善人,你知道失蹤的是哪幾家人嗎?”
“我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線索”
得到了準確的地址,靈均和王夢生二人一家一家走過去詢查。
第一個失蹤的人叫張大柱,家住索銅巷,無父無母,家裡有一妻子和一個四歲的孩子。
“誰啊?”,一個年輕的女聲問。
“我是張大柱的朋友”,王夢生站在門口喊。
踏踏踏,腳步聲走近了,王夢生對上了一雙紅腫的眼睛。
“您是我家大柱的朋友?”,開門的小媳婦有些不相信,王夢生身穿藍色長袍,一看就是個讀書人。
“大柱幫過我,得知他出事了,我想來看看”
想起自家男人,小媳婦的眼睛又紅了,“謝謝您”
“大柱是什麼出事的?”
“九月七號,大柱和往常一樣出門,一夜都沒有回來,當時我就害怕了,他從來沒有這樣過,就算晚上不回來,也會提前告訴我。第二天大柱還沒回來,我害怕出什麼事,就先去報官”
“誰知道,我家大柱沒找回來,城裡失蹤的人越來越多,衙門也找不到人”,小媳婦越說越難受,捂著臉嗚嗚的哭起來了。
“你彆難受了,說不準大柱是有事回不來呢”,王夢生乾巴巴的安慰。
接下來幾家都是同樣的情況,也沒和家人有矛盾,白天正常出門,出門後就再也沒回來過。
二人將這麼受害者家庭走了一遍以後,也沒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夜幕降臨,出門前靈均再次交代王夢生晚上不要出門。
走在鄉村的小道上,靈均的眼睛巡視四方,不放過一個角落。
他的鼻子抽動了兩下,一股濃鬱的妖氣飄了過來,又四處聞了聞,確定一個方向後,便衝了過去。
月亮看見了一件即將發生的血案,膽小它拖來一股雲擋在眼前。
草地上,一個大漢手腳並用的往後退,驚恐的看著眼前的巨物,受到驚嚇的他嚇的說不出來話。他麵前的妖怪有兩丈多高,看不到手和腳,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冷酷地望著匍匐的小人。
妖怪張開嘴,難以形容的腥臭味從口中飄出來,地上的人不知道是被熏的還是嚇的暈了過去。
大漢暈過去後,妖怪的身體慢慢縮小到成人大小,它低下頭顱,張嘴就要咬上其脖子。就在它即將咬上去的時候,它忽然轉了個身,躲開了身後刺來的攻擊。
“妖怪,受死吧”
華光飛了出去,轉了一圈又飛回到靈均的手上。
妖怪剛要攻擊靈均,身形一頓,翻了跟頭躲開華光的襲擊後又朝靈均襲去。
“錚”“錚”,幾道火光閃過,妖怪的爪子和華光碰上了。
一、兩招下來,靈均已經知曉這妖怪力大如牛,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力氣這麼大的妖怪,全身都在用力抵抗。
妖怪的爪子上泛著一層綠油油的光,一看就曉得淬了讀,它嘴裡的腥臭味也熏的靈均腦袋漲。
靈均被熏的不開心了,小圓臉繃著,“你掉茅坑了,這麼臭”
這妖怪雖然長得不好看,聲音也難聽,可也是有自尊心的,被他罵的如此難聽,肺都要氣炸了,一爪又一爪抓向靈均。
靈均也不是什麼軟柿子,將妖怪的攻擊一一反擊了回去。他雖然年紀小,但功力卻不差,缺的隻是實戰經驗而已,下山以來的曆練足夠成長了。
幾招後,那妖怪露出一個小破綻,靈均彎腰朝上一刺,妖怪的胳膊被劃傷一個大口子。轉身後他又刺了幾下,妖怪的身上很快多了幾道傷痕。
這妖怪見討不了好,立馬轉身逃跑,烏漆嘛黑的夜晚是它最好的掩護。他四腳著地,快速的奔跑著,身形也在奔跑中縮成貓般大小。
它帶著靈均跑進了一個山洞,山洞裡臭氣熏天,這裡是它殺人吸血的地方。找到一個黑暗的地方,它窩在那裡不動,利用屍臭味掩蓋身上的妖氣。
靈均也跟著追了進來,深呼吸一口氣,閉著眼睛衝了進去。裡麵的臭味熏的眼睛也疼,他已分不清妖氣和臭味。借著月光,他看到了山洞裡約有七、八具屍體。
這恐怕就是城裡失蹤的那些人了,靈均的心情低到了極點。
眼看找不到妖怪,還有一名暈倒的人,靈均轉身便離開了。
許久以後,一團黑色的東西才從山洞裡跑出來。
靈均回到原地,將倒在地上的人扛在肩上,從背後跟小土豆成精了似的。
木門被推開,靈均扛著一個人回來了,王夢生連忙跑過來問,“這人怎麼了?”
“吸血怪果然出來了,從它手下救出來的,估摸著是嚇暈了”
“你沒有受傷吧?”
靈均自信地擺擺手,“沒有,那妖怪還被我打殺了”
“我先把人放下來,然後再跟你細說”
靈均把人放在他睡的床上,關上門後,回到了堂屋。
“我找到了失蹤幾人的屍體”
王夢生沉默了,雖然心裡抱有一絲的期望,可在聽到這個噩耗的一刻,心中還是難受。他想到了等著丈夫回家的妻子,嗷嗷待哺的幼兒,孩子期盼父親回家的眼神。
“明日”,王夢生壓下湧動的情緒,“我們送他們回家”
屋內安靜了一刻,靈均回道,“好”
“今晚我和那妖怪交手,那妖怪力氣之大,逃跑的速度也非常快,且它跑時四腳著地,身量也能變小”
“它的行跡也非常可疑,按道理說這妖怪在一個地方殺人,短時間內不可能換一個地方,尤其城裡沒有它的對手”
“難道說,城裡有人跟它合作,失蹤的人越多越容易引起懷疑”,王夢生講出心裡的猜測。
靈均突然想到了什麼,“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它受傷後一定回到了城裡,一定會對城裡的人出手,那我們就有機會殺了它”
王夢秋拍了一聲桌子,下了決定,“從明天起,我們就去自秋家住”
月亮落到了山腳,太陽慢慢爬了上來,照亮大地上每一片角落。
大漢睜開眼睛,見到陌生的環境,嚇得縮成了一團,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他待的地方是人住的地方。
不敢相信所見的一切,他哆哆嗦嗦的下床,打開門,看到親切的農村,腳下一軟跌在地上眼淚鼻涕哭了出來。
“彆哭了,過來吃飯”,王夢秋端著一碗麵走過來。
大漢立馬跪下來磕頭,“謝謝您,謝謝您”
“不要謝我,是我的朋友救的你”,王夢秋把碗放在桌子上,“快來吃吧”
大漢撐起身體坐在凳子上,一碗素麵,臥了個雞蛋,撒了些許的蔥花,樸素的香味引的他嘴裡口水直流,端起碗救往嘴裡塞。
靈均也走了進來,見大漢要放下麵碗,忙擺擺手讓他安心吃。
大漢抹了一把嘴,就要下跪,被靈均抓住手臂。
“師傅,謝謝您救我這條賤命”
“這是我的責任”
“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怎麼會被妖怪抓住的?”
“我叫陳柱子,住在大陳村,昨晚乾完活回家的路上,就被那妖怪抓了”,提到昨晚,陳柱子還怕著。
王夢秋拍拍他的肩膀,“趕緊回家吧,妻兒老小應該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