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甄員外逼我的,我也是無辜的,你們要找就找他,和我無關!!”,為了活命,林勇極力撇清自己的關係。
站在床前正是有一雙紅色眼睛的秀秀,她將林勇的醜態一覽無餘,仇恨的看著他,衣服下的指甲越來越長,並閃出鋒利的光芒。她朝林勇逼去,欲要取他的性命。
正在這時,走廊上傳來一陣腳步聲,淩亂的腳步聲聲音越來越近。秀秀將舉起的手指放了下來,眼底劃過一抹冷意,心知報仇的事不能操之過急,在下人踏入房門的前一秒消失在房間裡。
“老爺,你醒醒啊,老爺”,進來的是林宅的管家——林福。一進門,他就看見林勇跪在床上不停地磕頭,嘴裡還念念有詞,他著急的呼喊著林勇的名字
林勇不停的念叨,“不是我,不是我”,林福喊了好幾聲才把他喊醒。
林勇顫抖的問,“林福?”。
“老爺,是小人”,管家也被嚇得不清,見林勇清醒過來,他也用袖子擦了擦頭上的汗水。
“林福!”,林勇突然慘叫一聲,“它們來了,它們來了,來找我索命了”,他緊緊抓住管家的胳膊。
“老爺,誰來了?”,林福四處張望,尋找林勇嘴裡的說的“它們”。
但這個時候林勇根本聽不進管家的話,他掙紮著起身,“快,備轎。我要去找甄員外”
林福攔住了他,耐心地勸道,“老爺,現在還沒有解禁呢,您要出去被抓到是要打板子的”
聽到打板子,林勇被嚇懵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一些,“對對對,要打板子”,他亂七八糟的點頭。
“你去找幾個家丁,今晚就守在老爺的門口,不能讓任何人進老爺的門,記住是身強體壯,不要乾瘦的”,快被嚇死的林勇囑咐林福找幾個人守在門口,萬一妖怪卷土重來,他也能及時逃跑。
“好”,林福起身就要走。
林勇不放心又說了一句,“快去快回”。
林福出門後找了一個管事,細細的叮囑了幾句,又重新回到房間守著他的老爺。
而深夜被喊醒的家丁有些怨言,“老爺真是的,平時裡苛刻就算了,怎麼覺也不讓人睡好”
“不要亂說,小心被管家聽到打你板子”
“管家才不會聽見。據說他正在老爺房門口呢”
“你說老爺為什麼讓人守在他的門口,還專門找強壯的”
“我估摸著是······”
這幾個家丁越說越沒譜,前麵帶路的管事重重的咳嗽幾聲,“讓你們去就去,哪有這麼多話。到了老爺麵前不要亂講話,不然我也救不了你們”
“謝謝管事提點。我們也就是在你麵前說說而已,到了老爺麵前,我們一句話都不講”,有活潑些的家丁笑嘻嘻的奉承著管事。
林福對管事帶來的幾個人很滿意,親自安排他們站在門口,並警告他們好好守門,守的好有賞,守不好沒他們好果子吃。
大棒加甜棗打的家丁們紛紛點頭,並立誌要守好老爺的房門。
林勇從來沒有覺得黑夜是如此的漫長,就算門口有了家丁,但他還是沒有絲毫睡衣。豆大般的眼睛盯著房裡的每一處地方,他總是覺得妖怪會從哪個地方突然出來。
聽著解禁的棒聲,林勇立馬從床上起身,催促著林福準備去甄宅的轎子。天才蒙蒙亮,林宅就人仰馬翻的熱鬨。
而這個時間,甄員外還沒有起床,聽到林勇來了還覺得自己在做夢,“你在說一遍,誰來了?”
“林員外來了”
甄員外看了一眼門外的天色,“他怎麼來了”,話語裡都是對林勇早來的怨氣。
“林員外沒說,但看林員外十分緊張,看樣子是有急事找老爺”,來報的管家扶著甄員外的手臂,伺候他下床。
甄員外不耐煩地說,“讓他等會,老爺我還沒洗漱呢!!”
林勇在正堂等的萬分焦灼,來回的踱步,奉上的茶也沒喝幾口。甄員外不緊不慢的洗漱,還細嚼慢咽的吃了個早飯。
“哎呦,我的老哥,你可終於出來了。求你救救弟弟啊!”,林勇像看見救命稻草似的抓住甄員外的手臂。
甄員外終於意識到事情不簡單,他揮揮手讓所有的下人都出去,反過來扶著林勇坐在了椅子上,關切的問,“林老弟,你把事情講清楚”
趴在甄員外的耳根邊,林勇將昨夜的事情講的一清二楚,當然抹去了拿甄員外擋災那段。講完後,他著急的跺腳,“甄老哥,這會你真的救我啊!”
了解到事情的來龍去脈,甄員外的心裡有幾分的暢意。大家都做了同樣的事情,憑什麼倒黴的隻有他。這回林勇也受到了威脅,甄員外心裡舒服了很多。
“你說我能救你的命,我怎麼救?”,甄員外裝出一副關心的樣子。
“就是老哥前段時間找的那個大師,能否引薦給弟弟”,林勇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你前段時間見到的大師比這個厲害,甄員外差點將這句話脫口而出,轉念一想,不行,這麼厲害的大師得給我自己留著。
“這點小事,哥哥我樂意之至,我這就將大師的住址告訴你”
“大恩不言謝,哥哥此舉如同我再生父母,等事情過去,小弟一定重謝”,得到大師的住址後,林勇急匆匆的離開了甄府。
送走了林勇,甄員外的瞬間臉拉了下來,把管家喊進來斥責,“我讓你們找的人呢,這都幾天了,還沒找到!!”
管家苦著臉說,“老爺,我們真的儘力了。這麼大的府城找一個生人,這也得需要時間啊”
“我不管,你們動作給我快點。不然有你們好果子吃”
對著管家一番耀武揚威後,甄員外滿意的離開了正堂。
而甄員外所找的大師正對糖葫蘆發呆,準確來說是盯著要買糖葫蘆的小胖孩。
扛著一串糖葫蘆的小哥旁邊站著一個流口水的大胖小子。他抱著娘親的大腿苦惱,“娘,我要吃糖葫蘆,我要吃糖葫蘆”
“不行,你今天已經吃過一串了”,這位娘親拒絕了兒子的要求,並要拎著他的衣服要將其拽走。
胖小子躲開娘親的手,躺在地上打滾,“我就要,我就要,我就要”,衣服上肉眼可見的沾了一層的灰。
胖小子的娘親深呼吸一口氣,擰著胖小子的耳朵就把他拎了起來,罵道,“渾小子,不知道老娘洗衣服有多累嗎?還敢往地上打滾!”
“疼疼疼,娘,我錯了”,胖小子想要救回自己的耳朵,拽著娘親的手。
賣糖葫蘆的小哥樂嗬的看完了整個過程,臨了還對胖小子說,“小子,下次還敢打滾不!”
“你在看什麼呢?”,撿兒的雙手在靈均麵前晃了晃,順著他的視線看見了小哥的糖葫蘆。
“你想吃這個啊?等著!”,說完,撿兒就朝著糖葫蘆走了過去。
“呦,小乞兒也來買糖葫蘆,你有錢嗎?”,第一次遇到乞丐買糖葫蘆,小哥調侃了幾句。
“小爺既然來買,就有錢!”,撿兒從來懷裡摸出兩個銅板扔給小哥。
小哥拿出一根放在撿兒的手上,“您拿好嘍!”
撿兒將糖葫蘆小心的放在靈均手裡,笑著對他說,“吃吧”
“你哪來的錢?”
“嘿嘿,前幾天運氣好,遇到個好心人給了我兩文錢”
“一起吃吧”,靈均將糖葫蘆放在撿兒的嘴邊。一根簽上有六個,每個都飽滿圓潤,紅通通的山楂外裹著清甜的糖,撿兒能清晰地聞到甜味。
撿兒舔舔嘴唇,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吃糖葫蘆呢,不好意思的朝靈均笑笑,像以往看到的小孩那樣,抓著細細的一頭,咬下半個糖葫蘆。
靈均好奇的問,“好吃嗎?”
“嗯嗯”,撿兒舔著嘴角的殘渣,將剩下的半個從簽上要掉。
“真好吃,難怪那群小孩這麼喜歡吃這玩意,你快嘗嘗。”,撿兒砸吧砸吧嘴,回味著甜蜜的味道。
甜,這是靈均的第一感受。山楂微酸,僅有的一點被外麵的糖中和。牙齒用力的咬下去,糖衣就像是破碎的美玉,點點的碎玉鑽進山楂肉中,為山楂點綴著最後的美味。
“我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靈均徹底被糖葫蘆征服了。
二人像兩個無憂無慮的孩童,蹦蹦跳跳的走在大街上,你一口,我一口分享著難得的美味。
忽地,靈均停止了腳步,盯著不遠處的兩個男人,撿兒扭頭就看到靈均跟個木樁似的杵在那裡。
“又在看什麼呢?”,撿兒盯著那兩個男人,左看右看都沒有看出什麼花來。
“那個男人·····”,靈均拉著撿兒就朝兩人走。
“哎哎哎,你要做什麼”,撿兒磕磕絆絆的走過去。
一家賣胭脂的小攤前,齊伯玉細細打量攤上的胭脂,準備為他的夫人挑上一個,而同行的方知濃則無聊的站在一旁,嘴裡絮絮叨叨。
“呦呦呦,看看我們舉世無雙的秀才公大庭廣眾之下站在胭脂攤的跟前,他這是做什麼?哦,原來他要給自家娘子買胭脂!”
對於旁邊的噪音,齊伯玉壓根就聽不見。將買胭脂的錢遞給老板,他將胭脂放入懷中,腦海裡想的都是自家娘子歡喜的表情。
然後一轉身,兩個小孩站在了自己的麵前,其中一個還衣不蔽體,“你們有何事?”
方知濃則十分的生氣,站在齊伯玉的麵前,凶巴巴的說,“現在的小叫花兒也太過分了,都敢在小爺麵前撒野”
撿兒白著臉,擋在靈均麵前,朝二人討好的笑,“爺,你彆生氣,他腦子有病”,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子。
“我不是”,靈均剛要開口就被撿兒捂住嘴巴,他用力撥開撿兒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齊伯玉說,“在下是清徽派弟子靈均,我來是想告訴善人,您已經被妖怪纏上了”
齊伯玉一怔,眼底快速劃過一抹暗色,表情變了一瞬但又很快恢複正常,快到其他幾人都沒有察覺到,依舊麵色溫和,“小兄弟,快將你的哥哥帶走吧”
“去去去”,方知濃像敢臟東西一樣驅趕二人,“趕緊走”
“是是是”,撿兒這次把吃奶的勁都使了出來,可算把靈均可拉走了。
“神經病”,氣不過的方知濃對二人的背影罵了一句。
反倒是齊伯玉溫和的勸慰,“不過是一個有病的人,何必跟他們置氣?”
“是是是,齊大秀才的氣量多麼寬宏,被人這樣說還不生氣”,方知濃抱胸陰陽道。
他這副樣子,簡直跟五歲的弟弟方夢醒差不多,齊伯玉笑了出來,“你這樣,不怕夢醒弟弟笑話你”
方夢醒為什麼要笑話我?“嘿!這個齊伯玉”,方知濃這才明白過來,想要追著齊伯玉辯一下,沒想到人走就走遠了。
齊伯玉的家不在府城,而在府城外的百裡村。雖然名為“百裡村”,但到府城的距離不足百裡,隻有二三十裡。不遠,但也不近。隻有輪到半月一次的休沐,齊伯玉才會回家。
他到家時,他的娘子紅雨正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繡花樣。見到他回家,紅雨本就麵若桃李的臉上浮現笑容,猶如春日裡枝丫上盛開的朵朵耀華的桃花。
捧著愛人親自挑選的胭脂,紅雨的柔情似水般的目光更不舍得離開齊伯玉,“謝謝相公”
齊伯玉握住紅雨的手,“你我夫妻之間,何須談謝”
夫妻二人溫情脈脈之間,齊伯玉突然說道,“娘子,最近府城裡有一紈絝子弟在大街上調戲良家婦女,近來不要去府城了好不好?萬一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該怎麼辦?”。
“奴家都聽相公的”,紅雨害羞的將臉埋在了齊伯玉的懷中。
可是撿兒和靈均之間卻沒有這麼和諧。撿兒將靈均拽走後,將他扯到一個人少的地方,氣呼呼的蹬著他。
“剛才你那樣是自找死路,你知不知道”,撿兒凶巴巴的罵道,叉著腰,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看來真的很生氣。
靈均撓撓頭,憨憨的說,“我隻是想告訴他事實而已”
“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你這樣容易被打。而且,他們兩個是讀書人,如果他們到衙門一告,我們兩個今天可能都要挨板子,爺爺都不好撈我們!”
靈均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山下的規矩有這麼多,他真心誠意的道歉,“撿兒,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差點連累你了”
撿兒的臉色稍緩,“對於那些有錢有權的人來說,我們就像螞蟻一樣,他們隨時隨地可以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