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直毘人正在喝酒,享受著難得的鬆快。
底下其他人可就沒有他這麼輕鬆了。一個家仆著急忙慌的趕到家主院落,通知了禪院直毘人這件大事。
“家主,光小姐覺醒了十種影法術。”
啪嗒——
禪院直毘人的酒壺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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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禪院家很忙碌。
先是他們得到通知要去救助禪院次郎,再到禪院光覺醒了禪院家祖傳術式。
每一個消息都讓他們忙的停不下腳步,尤其是後麵那條。
十種影法術。
那可是十種影法術!
幾百年間,禪院家都沒有出現過十種影法術,今天出現了。
雖然出現在一個女人身上,甚至是那個天與咒縛的妹妹,但是隻要是十種影法術,那就沒關係。
禪院家已經被五條家打壓很久了,原本勢均力敵的兩家,因為出了五條悟這個六眼,平衡被打破。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臨時趕鴨子上架來負責照顧禪院光的禪院櫻子想,次郎大人怕是完蛋了。
得罪了唯一的十種影法術繼承人,在禪院家,怕是難以恢複往日的榮光了,如果光小姐再記仇一些,讓他生不如死也是可以做到的。
看呐,那個高高在上的禪院次郎,哪怕身受重傷,不也在祈求禪院光的原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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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院次郎跪在地上,汗流浹背。
他沒有想到,一個小時前還任他欺辱的禪院光,居然會覺醒十種影法術。
完蛋了。
徹底完蛋了,他會被殺死的。
禪院次郎心裡想著,身體忍不住瑟瑟發抖。
他會死嗎?
光不知道他內心的這些想法,她現在看著突然熱鬨起來的小院,有些迷茫。
怎麼這麼多人。
在光的身邊,她剛剛召喚出來的玉犬黑和玉犬白正以保護者的身份守護著她。
甚爾不見了。光想。
沒有人在意禪院甚爾去了哪裡,反正是個沒有咒力的人,丟了也不可惜。相比起來,還是光這個覺醒了十影法的人更加重要。
但是對光來說,甚爾是哥哥,是遠比十影法重要的存在。
光想離開,想去找到甚爾。
她被她的母親攔了下來。沒錯,就是那個自從生下他們便再也沒有管過他們,一直縮在自己房間裡,還把他們也困在這方寸之地不讓離開的母親。
禪院依在聽見光覺醒術式的時候就立刻出了房間,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瘦弱,臉色也很蒼白,但是那雙曾經空洞的眼睛裡,如今充滿了激動。
太好了。
羽人大人的女兒覺醒了十影法,可以成為羽人大人的助力了。
禪院依笑著笑著,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太晚了,還是太晚了。
羽人離家主之位,已經再沒有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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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不見天日的生活讓禪院依身體羸弱,膚色蒼白,看上去隨時會倒下。但是即便如此,她還是穿上和服,收拾好自己,親自去照顧覺醒後有些無措的光。
光看著眼前細心照顧她的母親,問她:“媽媽,甚爾去哪裡了?”
禪院依沒有停下為光束發的手“這不重要,光,等下家主要過來,光要在家主麵前好好表現才是。”
光不理解:“為什麼家主要過來,他從來沒來過不是嗎?”
禪院依笑著為光解答:“現在不一樣了,光你覺醒了十種影法術,這是很重要,很厲害的術式,家主肯定要過來的。說不定,你以後還要跟著家主接受家主的教導呢。”
“那甚爾呢?”他會跟我一起去嗎?
光沒有把後麵的話問出口,看眾人的態度,她已經知道答案了。
禪院依皺眉:“甚爾他沒有咒力,沒有資格和你一起接受教導。”
“我不要,我要和甚爾一起!”
光甩開了禪院依,頂著還未紮好的頭發跑了出去,玉犬也跟著她跑走。
“光!快點回來!”禪院依在光身後大喊。
光沒有聽,她赤著腳跑到院子裡,看見有其他禪院家的人想來攔住她,都被玉犬給擊退了。
光蹲下身來,摸了摸兩隻玉犬的頭:“可以幫我找到甚爾嗎?”
玉犬和光的心意相通,聽到了光的要求,它們很快循著味道找了過去。
最終,光在一個無人的池塘找到了甚爾。
甚爾的傷口還在流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從受傷到現在的一個小時內,沒有人去處理。
光走到甚爾身邊。
“還來看我這個廢物做什麼。”
甚爾沒有看光,眼睛盯著池塘了月亮的倒影。
光沒有立刻回答,她先是撕下一塊衣服碎片,把甚爾手上的血跡擦乾,再開口
“為什麼不能來,我們不是兄妹嗎?”
聽見這話,甚爾看了光一眼,對上光的眼睛後,像是被燙到了一樣快速移開。
“我這樣的哥哥會成為你的恥辱的,畢竟你可是覺醒了十種影法術的天才。”
甚爾語調裡的嘲諷意味藏都藏不住,明晃晃的惡意衝著光來。
光握住甚爾的手,甚爾愣住了。
“乾,乾什麼。”
光認真地看著甚爾:“不管我是不是天才,我們都是世界上最親近的親人。我不會忘記每天努力為了讓我吃上一口熱飯的甚爾,不會忘記會給我縫補衣物的甚爾,不會忘記用心給我過生日的甚爾。我們永遠都會在一起,一直一直,不會分開。”
甚爾看著光,大腦停止了運轉。
在聽見禪院光覺醒十種影法術的那一刻,甚爾是高興的。他知道,這意味著光不用再過苦日子,可以被人精心照顧著長大,而且將來甚至還可能繼承禪院家,成為下一任家主。
想著想著,甚爾突然想到,光會離開。
她會離開這個他們曾經賴以生存的院子,會離開他這個曾經和她相依為命的兄長。
甚爾感覺自己的胸口有點悶,很難受,比過去練習的時候被打傷了還難受,一漲一漲的。
光會選擇離開嗎?
甚爾笑了笑,看她這個樣子就不會。
“啊,既然這樣”甚爾的手摸了摸光因為奔跑而散落的頭發“那你可要好好保護我啊,光。”
光和甚爾是在一片淤泥裡相互扶持的家人,他們認可的家人也隻有彼此,這是超越了血緣,無視了身份地位的真摯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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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禪院家的人找到他們的時候,光正坐在池塘邊上看甚爾捉池塘裡用來觀賞的鯉魚。
就因為光心血來潮一句想吃烤魚,甚爾義無反顧的下了水,哪怕甚爾身上還受著傷。
“甚爾!那條看上去就很肥,抓它!”
光坐在池塘邊上,催促著甚爾抓住她想要的魚。
“知道了,大小姐。”甚爾也聽著她的話,就像過去每一天那樣。
也隻有光用不曾改變的態度對待他,甚爾才能勉強壓下心底的不安。
禪院依打破了這溫馨美好的畫麵。
“光!你怎麼自己一個人跑出來了,多危險啊!”
光聽了這話,在心底翻了個白眼。
她以往跑出來這麼多次,也沒見禪院依關心過。
不過光也不打算反駁她,拉甚爾上了岸後,就牽著甚爾的手和他一起走了過來。
禪院依看見甚爾,這個認為的恥辱,臉色一下子就從焦急變得難看起來,她把光拉離甚爾的身邊,不讓兩人站在一起。
“好了,光和我回去,家主在等你。”
光看見禪院依的動作,表情有些難看,她甩開禪院依的手,拉起甚爾。
“知道了,我會和甚爾一起去的。”
血珠滴落到地上,發出啪嗒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