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1)

A大今年的開學季都比往年熱鬨了幾分。

前有謝知讓673分錄取臨床醫學被戲稱為史上最大怨種,後有A市闊少超跑開進生活園區,亮瞎一眾人眼。

巧的是那位開超跑報到的就是許澤安。

喻凜到學校的時候宿舍樓下已經人滿為患,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好幾圈,除卻剛到校還沒來得及收拾行李上樓的新生之外,還有一部分是來圍觀那輛騷紫色的超跑。

喻凜趴在車窗上向外張望,還沒意識到自己的一語成讖。

“四個9連號,我記得全A市好像隻有那麼一輛吧,不會是我想的那位……”

“應該就是許家老三的車,前幾天我在中心大廈樓下剛看到過這輛車,想不到有一天也能和少爺做同學。”

“那他人呢?怎麼隻有車在這裡,等了好久也沒看到個人影。我室友和他說同個高中出來的,說以前在校隊見過一麵,這人脾氣臭得要死,但長得是真的好。”

“估計在omega宿舍樓吧——這車好像一大早就停這了,聽人說看見他去omega那邊幫忙搬宿舍了。”

“他有對象了?不會是家族聯姻吧,豪門小說竟在我身邊!”

“才不是,他那個對象是個很普通的omega,丟在人堆裡都看不見的那種,高中的時候我室友聽過好幾次他們的愛恨情仇,還專門和同學去看了一眼,就也不知道人怎麼把許澤安迷得五迷三道的,不過後來聽說那個omega挺厲害的。”

圍觀的學生七嘴八舌地討論著,細細碎碎的聲響闖入喻凜的耳中,他敏銳地抓住了一個關鍵詞。

【那輛車是許澤安的?】

007:【對。】

喻凜嫌棄地打量著被團團圍住的亮紫色超跑,陽光照射下險些被這高飽和的色調晃瞎了眼。他開門下車掃視過林鶴這輛低調奢華的瑪瑙黑邁巴赫,狠狠地唾棄了番許澤安花裡胡哨的審美。

“去哪?”林鶴問道。

“去湊個熱鬨,馬上就回來,哥。”喻凜擠進人群,隨便抓了個幸運兒問出了omega宿舍樓的位置,抬手給林鶴做了一個對方看不懂的手勢,馬不停蹄地丟下他哥跑了。

林鶴看著後座他大包小包的零食,又望向喻凜逐漸消失在視野裡的背影,歎了一口氣。

【你這是要去乾什麼?】007問道。

喻凜滿不在乎地說:【湊熱鬨唄,謝知讓都拒絕他那麼多次了,怎麼還不死心。】

【也許謝知讓離開後他意識到對方的重要了呢,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了,所以決定浪子回頭,要不你還是給他一個機會,畢竟主角攻受曆來都是要在一起的。】

喻凜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嗤笑一聲:【你指的是三個情人輪流侍寢的浪子回頭嗎?】

【……什麼侍寢?你在亂說什麼,那個就是商業會談上的逢場作戲,都讓你不要亂看宮鬥劇了!】

喻凜琢磨了幾遍“逢場作戲”,不鹹不淡地說:【失去了才後悔的戲碼對人是沒有用的。】

……

謝知讓在家忙碌了一早上。畢竟他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回去,無用的水電煤氣需要檢查,閒置的家具需要防塵,他再三確認了好幾遍,等到出門的時候早已日上三竿。

他的行李也不多,一個箱子就能裝下,無非是些平時穿的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天氣炎熱,還是公交車一路晃蕩通氣不暢,謝知讓的腦袋暈眩,斜穿過樹梢縫隙的陽光在他的眼前宛若一道柔紗,模糊了所有事物,過路的人都帶著殘影。

熱意蒸騰著,平日裡明明鮮少流汗,此時卻額前濕潤。

他強忍著一路拖著行李走到宿舍樓下,本想著很快就能上樓休息一會,一抹眼,卻意外看見了坐在樹蔭下的熟人。

許澤安穿著白色襯衫和闊腿牛仔,似乎是怕被曬著腦袋上還戴了頂漁夫帽,百無聊賴地癱在椅子上,展開的雙臂幾乎橫跨椅背,漂亮有力的肌肉線條一覽無餘,引得周圍人頻頻側目,紛紛猜測他是在等哪個omega。

謝知讓抿了抿乾燥的唇,想要裝作沒看見他徑直離開,卻不想還沒來得及挪動行李箱,那邊的許澤安就發現了他。

“謝知讓!”許澤安從椅子上站起,小跑過來,二話不說地就要去拿他的箱子,還一邊抱怨道,“你怎麼來得這麼遲,我等你好久了,再不來我都要被曬脫了皮。”

謝知讓卻冷淡地把箱子往後一橫,避開了他的手:“上次沒說你也在A大。”

許澤安眸光一閃:“那還不是想給你個驚喜。”

謝知讓沒覺得是驚喜,拉著箱子就打算走,不料許澤安竟抬手把他攔了下來。

“你可以聽我把話說完嗎?”許澤安生硬地咳了兩聲,像是想把自己的聲音壓得稍微輕柔一些,不那麼咄咄逼人,“我費了好大功夫才考進來,我爸前幾個月都覺得我被鬼上身。”

寒假之後,許澤安想了很久。謝知讓沒什麼好的,不算出眾的外貌,不夠討喜的性格,比他好的omega一抓一大把,想要許澤安喜歡的更是多如牛毛。可他就是不甘心。

他的朋友們不是沒有給他介紹過,乖巧的、漂亮的、清純的,什麼樣的都有,但無論他麵前出現的是怎樣的一張臉,心總是會飛到九霄雲外。

因為那些人都不是謝知讓。

從前的謝知讓很普通,厚重的劉海遮蓋了大半的眼,陰鬱又膽小。但他像兔子,被逼急了總是紅著眼看人,可憐極了,謝知讓的皮膚也白,嫩得像塊豆腐,隨便一碰就紅一大片,讓人惡劣地想要再欺負狠一點。

後來的謝知讓變成了刺蝟,他不再怯懦,冷淡又鋒利,唯有在麵對林晝時會露出一些柔軟。他在高台上閃閃發光,比星子還要吸引人的注意。但星星已經不屬於他了。

許澤安想,謝知讓想要的不就是正常的生活嗎,林晝可以做到的事情,他許澤安也能做到。

“重新給我一個機會吧,謝知讓。無論你想要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我可以陪你一起。”許澤安說。

謝知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隻覺得腦袋昏昏漲漲,陽光在眼前綻開一朵朵白色的花,像是中暑的征兆。

明明昨天還在跟喻凜炫耀自己最近體質好了很多,還貪涼洗了個冷水澡。

可許澤安見他沒有動作,還當是因為被他說動,於是自顧自地往下說著:“人都會有年少輕狂的時候,是我那會不懂事,你要有什麼意見我以後改就是了,嗯?”

說著,他又要去拉謝知讓的行李箱。

“外邊太陽太大了,再這樣下去人都要曬化了,我先幫你把東西拿上去,我們找個涼快的地方再聊。”

然而就在許澤安握上行李拉杆,即將把它從謝知讓手下接過時,後者突然伸手一拽,二十多寸的行李箱淩空劃過一天弧線,直接把許澤安甩出了三米遠。

摔在椅子上的時候,許澤安甚至沒有反應過來謝知讓能有這麼大的力氣,隻來得及罵上一句:“我草!”

謝知讓從昏漲的大腦裡找回了一點神智,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抱歉,我今天狀態不太好,剛才有點激動,不是故意的。”他看著吃痛揉腰的許澤安,本想上去攙扶,手剛抬起了一點,又猶豫地放下。

“你說的我都知道了。但我現在唯一的目標就是賺夠錢還債,和奶奶一起好好生活,沒想過和誰在一起。”

“而且,許澤安,我不相信你。或許你已經忘記了,但我還記得去年冬天你突然說自己想吃水煮魚,我跑了好幾個超市才找到新鮮的黑魚,著急忙慌地做完跑了半個城趕著時間送到你給的俱樂部地址,卻因為沒有通行權被保安攔在門外,在冬日的寒風裡等了你一個小時。最後還是你的朋友來見的我,說你已經去了下一場派對,”謝知讓捂著發燙的額頭,不知道怎麼地就想起了那麼久遠的一段往事,自己都跟著輕輕笑了一下。

“許澤安,算了吧,彆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謝知讓說著,拖著行李箱就進了宿舍樓下,然後在許澤安地注視之下單手拎起,毫不費力地提上了樓。

【突然就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在不遠處偷看了全程的喻凜勾著嘴角,滿意地說道。

007:【……】

喻凜拍了拍掉落在身上的桂花和枝葉,正準備轉身回去找林鶴。

不想身後兀然地貼上一道溫熱胸膛,微涼的臉頰從他的耳廓擦過,下巴虛虛貼在他的肩膀上。

清冷的嗓音幽幽地在耳旁響起:“你這麼著急跑來,就是擔心謝知讓又要被許澤安纏上?”

“林晝,你就那麼喜歡他?”

純粹的木質雪鬆撲入鼻尖,宛若凜冽北風一般瞬間將喻凜整個人包裹起來。

他怔愕地偏過頭,隻看見了林鶴漆黑如深淵的眼眸。

他哥這又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