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喻凜走進教室時,原本喧鬨的班級短暫地安靜了兩秒,很快又被一陣竊竊私語取代。

陸川高中是A市有名的貴族私立學校,學生也多是大企業家、律師、醫生、演藝明星等有錢有勢家庭的後代。諸如謝知讓這樣的寒門學子也有,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各個班級,除了亮眼的成績幾乎沒有任何存在感。

唯獨謝知讓,憑借著許澤安的特殊關照與林晝的追求,還有次次蟬聯年級第一的成績,得到了廣泛的關注。

謝知讓是五分鐘後回來的,大概是在喻凜離開以後叫醒了許澤安,受到了遷怒,白皙瘦弱的小臂上比之先前多了一塊烏青。

他畏畏縮縮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眼睛紅得像兔子。怯生生地對外麵的同桌說了一句:“借過。”

得到的卻是不耐煩地“嘖”。

但對方還是給他讓了位。

其他人看著他手上的傷,又看著喻凜衣服上的腳印,哪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們知讓啊,雖然其貌不揚,但畢竟也是個Omega,這都是第幾次引得許澤安為他大打出手了。”

坐在喻凜前麵的男生靠了下來,背抵在喻凜的桌上。寬大的校服半掛在他的肩上,露出裡麵T恤的名牌Logo,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做Omega真好是不是?天天有人為他爭風吃醋,也不知道是有什麼本事。”男生的手指敲了敲喻凜的桌子,作勢又要去摸他臉上的紅痕,“下手可真重。我看算了吧,許澤安家裡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清楚,沒必要為了這麼一個Omega和他鬨成這樣。”

他的聲音不大,正好能傳進謝知讓的耳中。本來就弓縮著的背顫了一下,他埋得低低的腦袋微微往後偏了一點,看向喻凜的眼神很是複雜。

喻凜什麼也沒說,隻是掃開男生的手,淡淡地說:“我家醫院有變性業務,你這麼羨慕不如親自去試試。”

男生被噎了一下,詫異地看了喻凜一眼,張了張嘴本想要再說些什麼,卻被一陣上課鈴聲打斷。

年輕的數學老師抱著書走到講台上,喻凜隻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漫不經心地玩著手上的鋼筆。

陸川高中大部分學生最後都會借用家裡的關係出國或者升入特殊的預備校,不聽課是常事。隻要不搗亂,許多老師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隻是今天稍微奇怪了一點,以往總是聚精會神聽講的謝知讓竟難得的走了神,悄悄回頭看了好幾次。

喻凜察覺到謝知讓若有若無的視線,但也沒在意。玩了半節課的筆,又發了半節課的呆,最後在下課鈴響的時候終於鬆了一口氣,隨便整了一點東西就要往門外跑。

這樣的生活對他來說簡直是煎熬,即使007告訴他這是每個正常人的必經之路。

那他以前大概不是一個正常人。

可沒想到,剛跑到門外,衣服就被一個微小的力道牽扯住了。

喻凜本能反應是把他摔開,剛伸出手扣住細如竹竿的手腕,就聽見對方吃痛地哼了一聲。

於是動作停下,他回過頭對上了一雙通紅的眼。

喻凜問道:“乾什麼?”

劇情裡應該沒有這一段。

007咬牙切齒地說:【你還知道有劇情這個東西啊?】

謝知讓垂下頭看了一眼他的手,斷斷續續地小聲說道:“許澤安他……聯係了人。你出去的時候要小心,他不會善罷甘休。”

喻凜沒想過他是來通風報信的。歪著頭奇怪地打量了他幾秒鐘,問:“你不是喜歡他?為什麼要幫我。”

謝知讓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喻凜會說得這樣直白。他眼珠飄忽地瞥向彆的地方,臉上也出現了尷尬的神情。

“我沒有喜歡。”他的聲音依舊很小,還重複了兩遍,“不是喜歡。”

喻凜掃過他的手臂。那片烏青經過一節課的時間好像蔓延得更大了,在蒼白的皮膚上顯得格外恐怖。

他鬆開握著謝知讓的手,手指順勢往上,在那塊皮肉上戳了一下。

謝知讓又悶哼了一聲,脆弱得跟瓷娃娃似的。

喻凜問:“既然痛,為什麼不反抗?”

謝知讓疑惑地看著他。

“你可以用手摳他的眼珠,那是人體最脆弱的部位。或者戳他咽喉,那塊也很柔軟。再不濟還有每個男人的命門,不過就是一腳的事。”

謝知讓的瞳孔都放大了:“可是……”

喻凜沒給他“可是”的機會,仿佛那段話隻是隨口一說,沒指望能得到什麼回音。

他扯了扯滑下的書包,臨走前想起了什麼,轉頭看了一眼:“哦,還是謝謝你的提醒。”

【出校門西轉是林晝回家的必經之路,那裡有一條巷子,是埋伏的最佳位置,許澤安要找你麻煩的話應該會守在那裡。你今天換個方向走,東邊雖然要繞一大圈,但大多都是繁華地帶,實在不行還可以直接回林晝父母家待一晚。】

007在喻凜的腦海裡嘰嘰喳喳地說著,一會給他規劃逃跑路線,一會又開始抱怨都是因為喻凜一時衝動破壞了原本的劇情,才引來這段插曲。全然不複他們最開始見麵時的高冷。

然而喻凜並沒有聽他勸告,他無視了腦海裡狂亂的咆哮,毅然決然地拐上了西邊的路。

陸川高中到林晝租住的公寓最進的路要穿過兩個巷口,其中還有衍生出來的幾條窄巷。

喻凜剛經過第一個巷口,就聽見了前方傳來的腳步聲和尖銳刺耳的歌聲。

對於這具身體而言,這個聽覺敏銳得有些過分了。

喻凜反手扯過書包,從裡麵拿出了剛剛從學校花壇上順走的磚頭,隨手把書包往地上一拋。

為首的那個人是個胖子,滿臉橫肉,嘴上還叼了一根煙。一米七多的林晝腦袋正好懟在他的胸口,嬌小得像隻雞崽。

那人走到抓著磚頭的喻凜麵前,視線上下一掃,好像被他這種負隅頑抗的精神取悅到,扶著旁邊的人嘲諷地笑了一聲,問:“你就是林晝?”

喻凜仰頭:“對。有事?”

“本來是沒事的,但是我受托,說我有個朋友在你這裡受了氣,讓我來教訓一下。”

喻凜探著頭看了一眼,沒有發現許澤安的身影。

“哦。他自己怎麼不來,害怕了?”

胖子被他這敷衍的語氣整得麵色不太好看,忍了小半秒,故作語重心長地說:“小兄弟,提醒你一句,做人不要太豪橫,是要吃虧的。”

喻凜沒有理會他的話,隻是扣緊了磚頭,暗地掃過在場的人。

【除了胖子和他旁邊那個,其他都是Beta,彆硬來,打不過還是跑吧,不丟人。】

卻聽喻凜開口:“你們是打算一群人欺負我一個,還是挨個上啊?”

他這話隻是隨口一問,甚至還帶了點天真的語氣,但落在胖子的耳朵裡卻像是嘲諷與挑釁。

“我的朋友說了,讓你吃點苦頭,畢竟都是一個學校的,彆壞了同學情誼。”

他擼起袖子向喻凜靠近,就在他們之間的距離隻剩下半米的時候,喻凜兀然動作,手上的磚頭徑直拍上了胖子的腦袋。

緊繃的弓弦驟然斷裂,原本僵持的局麵被這一磚打破,其餘人也迅速反應過來,一窩蜂地甩著拳頭擁上。

胖子本來以為不過是教訓一個Beta,帶五個人綽綽有餘,甚至還有些掉麵子。

但沒想到喻凜個子不高,動作卻很靈巧,宛若遊魚一般穿梭在五人之間,幾次躲過他們的攻擊,每每下手卻是又重又狠。

被磚頭拍過的地方又熱又漲,還有溫熱的液體向下流淌。他顧不上嗡嗡的腦袋,心裡隻有一個要好好修理眼前這個小兔崽子的念頭。

板磚很快在喻凜的手下碎裂,他一腳踹開接近他的Beta,下一拳準備揮在胖子的臉上。

突然,那股熟悉的刺痛再次穿過他的腦海,宛如電流一般刺激著他所有的神經。

喻凜踉蹌了一下,就是這一瞬的破綻,讓他被胖子箍住了脖頸。

但刺痛也隻有短短幾秒,很快喻凜回過勁來,一肘擊胖子臉上,一個挺腰踹向接近他的黑影。

刺痛帶來的眩暈讓他有些眼花,他扶著牆站穩,喘了幾口氣,剛抬頭順著聲音最近的方向看去,就發現巷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第七個人。

入眼是一身考究的西裝,再往上是一張溫柔清雋的臉,但一雙桃花眼斜斜掃來時,又帶了幾分疏離與矜貴。

007:【可算來人了……我操。】

男人的腕上戴著名貴的表,骨節分明的手上卻拿著一根鐵棍,在水泥地上拖過時,發出刺耳的聲音。

喻凜是Beta,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但在場的另外兩個Alpha卻很明顯地感受到巨大的壓迫感與強大的攻擊性。胖子更是渾身戰栗了起來。

據說Alpha之間也會有等級壓製。強大的Alpha可以僅憑釋放信息素就讓對手投降。

“我就說今天怎麼這麼晚還沒回家,原來是遇上了不三不四的混混。林晝,他們欺負你了?”男人的聲音很好聽,清潤磁性,在空蕩的巷子裡像玉響。

喻凜隔著人和他對視著。他的字典裡沒有“尷尬”與“分寸”兩個詞,因此也不覺得這麼和不認識的人大眼瞪小眼有什麼不對。

不過,總覺得這張臉有點麵熟。而且饒是隔了這樣遠的距離,喻凜都好像聞到了他身上若有若無的冷冽雪鬆香。

【這又是誰?】

007沉默了幾秒,艱難地說:【……你等一下。我也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