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楚明允翻了一次又一次身子,卻如何都睡不著。
身邊安神香味已淡了許多,楚明允睜開眼看向桌案,那裡隻放著他批閱完的奏折,卻沒有禦史台的典章。
蘇家有事,蘇世譽已兩夜未在寢殿過夜。楚明允思念成疾,簡直藥石無醫,在三更起身,穿上外袍一個人出了門。
兜兜轉轉還是到了蘇府門前,院內漆黑一片,楚明允未走正門,在房頂一躍而進,停在蘇世譽的屋門前。
他輕輕推開門,安神香味瞬間纏繞身周,楚明允慢慢踏進去,忽然他一愣,往旁邊躲閃,耳邊便飛過一支短箭。
“誰在那裡?”
久違的聽到蘇世譽的聲音,楚明允唇角勾起弧度,他輕聲開口:“是我。”
屋內亮起一抹光,是蘇世譽將提燈點燃,他連鞋都未來得及穿,快步跑過來,捧著楚明允的臉左右探了個究竟。
他剛剛扔箭是衝著人眼睛位置去的,還好楚明允躲了過去。
楚明允笑了,抬手抱起蘇世譽,單手攬住他的腰,兩大步便將人帶至床榻間。
蘇世譽還在後怕,此時緊緊抓著楚明允的手,少有的表現出自己的擔心。
楚明允倒是樂在其中,他勾勾唇,笑道:“擔心我?”
蘇世譽蹙眉,輕輕一掌拍在他手背。“你說呢?”
見狀,楚明允那句“謀殺親夫”便沒從口中說出,他靠近,擁住蘇世譽。
“世譽,我沒事的。”
蘇世譽靠在身後櫥櫃上,淡聲開口:“怎麼這麼晚來了?”
楚明允一臉委屈模樣,“想蘇哥哥想的睡不著,沒想到蘇哥哥如此狠的心,離了我也可以睡得好。”
蘇世譽這兩日忙於政事,又被蘇府的事分神,自然是累的不行,沾床便睡,哪曾想楚明允會三更時候來蘇府找他。
楚明允褪去外袍扔在一旁,跨了一步躺在了蘇世譽裡側。抬手攬住蘇世譽,隻聽得蘇世譽在耳邊說:“你今夜住在我這裡,明日上朝該如何是好?”
楚明允倒是不怎麼在意似的,他開口:“在你蘇府去朝廷不就是了。”
“那成何體統…”
楚明允突然笑起來:“那蘇哥哥說,如何是好啊?”
蘇世譽起身,又拍拍身邊的楚明允。
“起來,我跟你回去。”
楚明允隻是說說,蘇世譽已然很累,他哪舍得讓蘇世譽再連夜跟他回寢殿。
楚明允自身後抱住他,頭靠在蘇世譽的頸間,輕輕蹭了蹭。
“今日不必回了”,楚明允說,“明日吧,明日蘇哥哥要回來陪我。”
蘇世譽搖搖頭,在旁邊桌案上拿過楚明允的外袍遞過去,“好。”
天將亮,楚明允自蘇府出來漫步回宮,他究竟是什麼時候才變得沒有蘇世譽就不行了?
大概是發現自己心裡有他的時候,蘇世譽在他心裡慢慢滲透,到現在一日不見都想念萬分。走在路上楚明允其實又在後悔,怎的就一時衝動跑去了蘇府,把蘇世譽鬨得也定是睡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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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朝。
禦史大夫一身官袍站於右首,楚明允餘光輕輕看過去,視線猛的對上,楚明允輕輕彎了唇角,蘇世譽竟也在看他。
“陛下,南國使臣已到。”
楚明允收回視線,他點頭:“讓他來。”
南國使臣邁著小步走來,又對楚明允行禮。
“臣,見過陛下。”
“有何事?”
那人彎著腰,雙手拱起,“陛下,臣此次前來,是為了感謝陛下為我南國送去的救濟。”
按照規矩,使臣前來總要設酒席招待,這使臣坐在主客位置,楚明允眯著眼睛看著他,隻見他舉杯走向蘇世譽,微微頷首後又仰頸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想要伸出去按蘇世譽的手被蘇世譽輕輕躲過去,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隻見蘇世譽頷首,又搖頭,那抹笑意逐漸變得僵硬。
楚明允舉杯慢慢繞過去,隻聽得蘇世譽說的最後一句,“我對我國與我國陛下忠心萬分,使不得。”
楚明允在身後輕輕攬住蘇世譽,蘇世譽一愣,隨即聞到一抹熟悉的檀香,也就保持這個姿勢不動了。
隻見那南國使臣瞪大雙眼,看著楚明允的手放在蘇世譽腰間,二人一副琴瑟和鳴的模樣不禁驚了一瞬。
“想叫朕的禦史大人跟你走,嗯?”楚明允笑著,卻不怎麼友善。
“陛下…是臣逾越了。”
蘇世譽慢慢摸索著,輕輕抓緊了楚明允的手稍作安撫,畢竟按照楚明允的性子,大概他不準任何人覬覦他的人。
楚明允揮了揮手,那人便退下,酒席結束便匆匆離去。
楚明允靠在蘇世譽身邊,“世譽…這人怕是就為了來勸你倒戈的。”
蘇世譽笑了笑,“我怎會跟他走”
楚明允笑一聲,“嗯,畢竟是忠心於朝廷的禦史大夫。”
蘇世譽溫聲道:“不止。我還忠於陛下,忠於愛侶。”
分離的時候,不止是你在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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