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打開房門,唐媛媛被眼前的畫麵驚呆,剛剛還零星有人走動的主樓內已經有了不少人走動,女子輕紗飄動,香氣浮動。而那樓下的茶座已經坐滿,不少穿著富貴的男子摟著身邊的嬌軟,一臉滿足。
唐媛媛注意到,其中一位貼在身旁女子的耳朵邊說這什麼,不一會,那女子便笑的花枝亂顫,麵頰猶如燒紅了般,瞬間蔓延到耳朵。
“走吧,昨日王公子托人說要在春風雅間等我。”
唐媛媛隻是默默地跟隨著,儘量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京墨走上三樓,在一個房門前長長呼出一口氣,然後如同變臉般,原本一張毫無表情的臉,瞬間堆滿了笑容,如果沒有看到這樣變化的人,可能都會以為她馬上要會自己朝思夜想的情郎吧!
滋啦一聲,房門被京墨推開,唐媛媛知道了為什麼叫春風雅間,因為整個房間大部分牆都是窗戶構成,那些窗戶都是被雕製成鏤空的,此刻從窗戶吹進絲絲暖風,伴隨著泥土和楊柳的清香味道,而那不遠處正是一麵湖,那湖中還不時飄蕩著小船,讓人心曠神怡。
“呦,這王澤剛來,墨娘便到,想必是有情人心心相印,心有靈犀一點通吧!”
調笑的男子說罷,便用眼神在兩人之間遊走,似乎心中早有斷定。
京墨上前走了幾步,行禮笑道:“東方公子這不是說笑了,我與王公子不過是在琴藝方麵多有交流,王公子可一次都沒有留宿過我滿玉樓。”
“哈哈哈哈哈,王澤,你看墨娘這分明是希望你今晚留下啊!要不,你說個話!”
那叫王澤的男子皺眉,眼睛帶著警告般看著對麵:“莫要胡言亂語。”
然後他又看了看坐在主位一言不發的男子,看對方並沒有什麼神情變化,便安心下來。
唐媛媛從進入這房間便觀察著一切,她看那男子一直低著頭喝茶,因此看不清他的全貌,但是周身氣度卻讓唐媛媛不免有些緊張。
“呦,這又是誰啊!”
京墨一抬眼,順著問話人的視線看過去,而後答道:“新來的丫鬟,叫青黛。”
“哦!是個好名字。”
明顯,唐媛媛沒有勾起對方太大的興趣。
還是那個叫王澤的先開口:“墨娘,坐吧!這次找你是有事。”
“哦,什麼事情啊!”京墨單手拄著桌子,眼睛中雖然帶著疑惑,但更多的是絲絲情誼。
王澤看著她的眼睛,不免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而後低聲說道:“我這位朋友想要請你幫忙,成功之後必有重謝。”
“重謝,有多重啊!”京墨說罷,那雙含情眼,似乎要把王澤吃了一般。
主位的男子放下茶杯,抬起頭看向京墨,那是一張十分俊俏的臉,用劍眉星目形容不為過,但是那雙眼卻不知為何帶著些許陰鷙,讓一個清俊少年郎,變得讓人感到汗毛直立。
“這件事很容易,不過是你常做的迎客送客的事情,不過就是請墨娘多費點心,將那人在這滿玉樓內多留上幾天。”
京墨微抬起頭,眼神中帶著探究的看著對方,又仿佛思索片刻後,出了一口氣,開口道:“我不過是青樓女子,不敢參與到什麼事情當中。”
京墨婉拒了那男子,而後又對著王澤,可憐兮兮的說道:“對不起啊,王公子,京墨膽子小,幫不上你了。”
說罷,京墨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美人垂淚,最是惹人疼惜。
見此,王澤為京墨向主位男子說道:“如此,要不然我們換個人?”
主位上的男子,搖了搖頭,而後從袖子裡掏出一塊玉佩,那是一塊由羊脂玉雕成的一隻蝴蝶。
那男子將蝴蝶玉佩推到京墨麵前,而後聲音冷淡問道:“不知,京墨姑娘是否能助我一次。”
京墨抬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但是瞬間她冷靜下來,又重回剛剛模樣,勾起唇角,一隻纖細的手拿起玉佩,在眼前一晃對這眾人說道:“既然公子這麼有誠意,京墨當然願意了。”
一整個飯桌上,京墨不再說任何話,表現也不如之前那麼積極,隻是時不時為其斟酒,算是在一旁儘心儘力的伺候著。
*
傍晚,等唐媛媛在後廚吃完飯回來時,就看著京墨依舊坐在窗戶邊上,傍著夕陽,看著手中的玉佩。
唐媛媛也算跟著京墨一天了,知道她並不是一個情緒陰晴不定,喜歡暴虐戲耍他人的性格,相反她對她還算溫柔。
因此,她大膽了一些,走上前去,小聲問道:“這個很貴嗎?”
京墨並沒有給她多餘的眼神,但也回答了她的問題。
“不貴,不過是尋常街邊小攤小販都會賣的小玩意。”
唐媛媛不解:“那你為什麼因為這個玉佩,便幫他?”
空氣仿佛都凝結一瞬,京墨摸著玉佩,轉頭對著唐媛媛輕飄飄的說道:“因為這玉佩原本就是我的。”
唐媛媛心下一驚,原來兩人原本就認識。
“這塊玉佩丟了好多年了,重來都沒想過會回到我手上。”
京墨看了一眼唐媛媛,見她不在吱聲,便靠在窗框上對著她說道:“我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吧!”
唐媛媛吃驚,她們兩個不過才認識一天,對方竟然就要對自己敞開心扉。
京墨看懂了她的表情,笑道:“隻不過是今天再次見到這個玉佩,想找人說一說不重要的往事罷了!”
唐媛媛點頭。
京墨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幽怨,但依舊是軟綿綿的。
“我十歲時同父親來到這雲城,我父親是有名的醫師,於是不久便在雲城開了一家藥房,我也是被嬌養長大的,因此每日除了讀書學習外,便是跟父親學習醫術,我最大的興趣便是彈琴。”
倏然,京墨對上唐媛媛的目光,帶著些許驕傲的說道:“我的琴技真的很好的,今日你看到的王澤公子,便是以琴技出名,但是依舊要同我討教、想來,如果我不是煙花女子,我的一手琴技應該也能享譽......”
說到這,她眼睛重的光暗淡了一些,不過她並沒有停止述說。
“那時候,我常在家中的庭院裡練琴,引得路過我家門口之人止步,不過,總有一人嫌棄我的琴聲吵鬨到他的耳朵,那便是我隔壁家的公子。他也算是同我一起長大,他父親身體不好,我父親時常夜晚去隔壁,為其針灸緩解頭疼,所以兩家相交深厚。想必,你覺得我想說我們是兩小無猜,竹馬青梅吧?”
唐媛媛被她說中心中所想,點了點頭。
京墨搖頭:“並沒有,他從來未向我示好過,甚至對我十分疏遠,所以兩家大人也沒有想結親的想法。後來,在我可配婚嫁之時,因我琴技在雲城小有名氣,我家的院門都快被媒人踏破了。最終,我父親為我定下了一家書局家的公子,那公子書讀的好,當時已經是位秀才了,而且他家想要在成婚後,讓我同他一起進京趕考,並且以後都留在盛京天子腳下。”
清風拂麵,京墨的淚開始滴落,唐媛媛一時有些慌張,想要找她的手帕,卻不想京墨自己用手擦拭,接著說道:“那時雲城來了位大人物生病了,我父親去診治,但是後來人死了,仵作驗屍,說是被我父親毒害的,我父親行醫三十多年,從未出現失誤,我不信,為父親上訪,但是民又怎麼能與官鬥,我用儘家財四處奔走,最終卻無一人理會我。最終,我也沒有挽救回父親的性命,而我也被退婚,加上家財散儘,為了活著進了這滿玉樓。”
雖然眉宇間帶著散不儘的憂傷,但是京墨嘴角依舊帶著笑:“我最初也是同你一樣,雖然是為了活命,但實在是坐不來這賣笑人,後來一次被珠娘教導的時候,我看到了那位隔壁公子。他為了保護我,付重金,成為了我的恩客,我不必再接其他客人。而那時的他不在嫌棄我的琴聲吵鬨,反而每日都讓我給他彈琴聽。”
唐媛媛看京墨陷入沉思,但卻不免後續,開口繼續問道:“後來呢?”
“後來,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