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子裡還有兩個年紀不大的婢女和兩位婆子,衛姈心不在焉的聽完紫竹介紹這四人都叫什麼。
看得出曾經布局精巧,可以想象得出一步一景,隻是現在物是人非,樹死的死池子旱的旱。
紫竹看見衛姈觀察著院子一直沉默不語,還以為他是不滿意這個院子,開口道:“這是四郎君曾經住的院子隻是常年無人居住,打理的不甚仔細。娘子您住進來之後這院子有了人氣,慢慢就會變得生機盎然的。”
衛琳聽紫竹說話像是讀過書的,安慰人來也頭頭是道。
她倒是沒有不滿意,寄人籬下有什麼好挑剔的。
然而到了晚上衛姈才知道,哪裡不滿意了...這麼大個屋子居然沒有炭火,她昨日歇在衛老夫人的園子,晚上屋裡溫度也很暖和,沒想到博容園居然沒有碳薪。
衛姈穿上衣服看見耳房裡菘藍睡得正熟,出了房門看見婢女那排燈也都熄了,她也不好把他們再叫起來。她出了院子遇到一個婆子問她碳從哪裡領,那婆子好像吃了些酒,好一會才回:“自然是找方嬤嬤了。”
方嬤嬤...方嬤嬤好耳熟,不會是船上那個方嬤嬤吧。
那婆子慢慢悠悠的走遠了,嘴裡還嘟嘟囔囔道:“這會兒方嬤嬤早歇下了你是哪個院裡的,我,我明天告訴方嬤嬤。”
衛姈:行,看來今天是要不來碳了。
衛姈裹緊被子坐在床上想著,這到底是為什麼?韓夫人的針對從何而來?示威?也沒必要,她隻是一個孤女,打壓她又能得到什麼?
呼——太冷了,算了不想了,先忍過今晚再說。
不行,她可以忍,但她這身體忍不了,這身子骨怎麼抗!衛姈瑟瑟發抖冷笑一聲,韓夫人!
昨夜,衛姈與菘藍擠在一處睡下,今天破天荒醒的很早,任誰睡在冰窖裡也難以睡的安寧,衛姈這個身子太過為畏寒。
菘藍打著哈欠道:“娘子,你還好吧?”
“還沒死。”衛姈麵色蒼白的回道。
菘藍看著衛姈蒼白的麵色心道:離死也不遠了。
“那韓夫人也太過疏忽了,這兒冷的天居然連炭火都給忘了。”
衛姈從被窩裡鑽出來活動著“她哪裡是疏忽。”
“娘子你是說她是故意的。”
“一會兒試試不就知道了。”一般人這會兒時節可能是還用不上炭火。
活動完果然身上暖了很多,紫竹端著水進來,衛姈與菘藍停止話題。
“紫竹,院子裡的碳薪是跟誰領的?”
“賈管事,但是內院是方嬤嬤,外院一般找賈管事。”
“娘子,覺得這屋中很冷嗎?”
“是有一些,我比較畏寒。”這時節有些人家確實也還沒用上碳薪,老夫人年齡大了,所以用的早,紫竹沒想到衛姈也用的早。
“是婢子疏忽了,沒想到。”我這就跟方嬤嬤說去
“叫菘藍去吧,正好讓她認認路。”
衛姈悄悄吩咐菘藍讓他去找賈管事,若是讓紫竹去一定是找長方嬤嬤,菘藍是新來的,找賈管事也可以說是不熟悉衛府的製度。
衛姈吃完飯溜達到了韓夫人的院子。
太早了,韓夫人根本未起,下人們也沒將衛姈放在眼裡,隻來了一個連連哈欠的小婢女。
在這種氛圍下衛姈坐在溫暖的前廳中昏昏欲睡,菘藍也站著‘小雞啄米’。
屋內韓夫人剛洗漱完坐在鏡子前梳妝,方嬤嬤隔著屏風向她稟告昨夜博容園的動靜,以及衛姈來請安的事。
韓夫人捏了捏眉心道:“這衛姈這麼早過來作何?”身後的婢女手法老道不一會兒就綰出一個螺髻。
方嬤嬤諂媚道:“跟夫人請安不是應該的嗎。”
方嬤嬤將昨晚的事情回稟完後,韓夫人沉吟道:“慢慢來,不急,這衛姈在外麵自由慣了,不明白這府中是誰做主。”
“可她要是向老夫人告狀可怎好。”
韓夫人不以為意:“明麵上不出錯就好”
其實方嬤嬤心裡清楚,不過是要韓夫人一個態度,這衛府如今可是夫人當家,就算有老夫人疼愛,她一個孤女又能如何,將來出嫁還要靠著衛家,自然不敢得罪夫人,宅子裡的陰私有的是辦法,叫她有苦說不出。
“昨日就看得出來,這個衛姈出言頂撞,言行舉止是個沒規矩的,不過倒也沒你說的那般乖戾。”
方嬤嬤聽聞此言,心裡一緊,前日她回府後添油加醋的將路上那幾日的事說出來後,還以為夫人對她定時深惡痛絕,沒想到....,衛姈這娘皮倒是裝的一副好樣子。
倒也不是韓夫人懷疑方嬤嬤,而是方嬤嬤口中的衛姈簡直是個混不吝的,韓夫人生平見的都是大家閨秀,聽都沒聽說過方嬤嬤形容的那般女子,自然稍有懷疑。
“婢子早說了,這衛姈就是個拎不清的,婢子必定會讓她服服帖帖的。”
昨日的碳薪也是方嬤嬤安排的,之前夫人安排她務必要在衛姈回衛府前好好吃些苦頭懂些規矩,她沒有完成,這回可不能再失了夫人的心。
況且方嬤嬤之前在衛姈那兒丟了那麼大的臉,自然是要伺機報複回來的。
韓夫人有意讓衛姈多等一會兒,所以就讓婢女仔細這點慢慢上妝。
方嬤嬤去前廳準備先‘招呼’衛姈。
她出來會看見一對兒酣睡的主仆氣不打一處來,方嬤嬤清了清嗓子道:“九娘子,九娘子。”
衛姈迷迷糊糊醒來看見眼前的人:“這不是方嬤嬤嗎,兩日未曾見你可是又豐腴不少。”
方嬤嬤皮笑肉不笑道:“勞九娘子惦記了。”
“伯娘呢?”
“夫人還未收拾妥當。”
衛姈暗道:原來主母可以睡到這個點,還挺清閒的。
衛姈伸個懶腰奇怪道:“那你叫醒我乾嘛?等伯娘出來了再叫我。”
方某某忍住抽搐的嘴角,深吸一口氣:“這裡是衛府任何的言行舉止都代表著衛府的顏麵,哪有人向長輩請安在前廳裡睡著等的?”
衛姈玩笑道:“那要不我跪著等?”
“你!”方嬤嬤被堵說不出話憋著氣,心中暗道,不氣不氣,跟她爭什麼口舌,且叫她現在得意看她後麵吃什麼苦?這麼想著方覺心中好受不少。
衛姈看方嬤嬤的表情,真是精彩,想來是學過蜀中秘技,看她隱隱得意又壓抑的表情不知道又憋什麼壞呢。
衛姈也不是針對方嬤嬤,彆來招惹她就行是的,反正她也不是真正的衛家人誰愛守這些破規矩誰去,等她去了彙雲樓辦完事她就早離去。
衛姈看見韓夫人出來,笑著站起來給韓夫人請安,道:“伯娘睡得可好?”
“母親的規矩是初一十五去她那裡請安,你倒也不必天天來我這裡。”韓夫人冷淡的說道,不在老夫人跟前,她是一點好臉色都不裝。
“是,侄女然後儘量少來打擾,不過”衛姈麵色猶豫,吞吞吐吐道:“博容園太冷了,侄女差人去問管事,管事的說”
“說什麼?”
衛姈一臉委屈,道:“說是方嬤嬤吩咐的,不給博容園碳薪,莫不是是我之前多有得罪,我,我”
“什麼?不可能!”賈管事這個老貨,他怎麼可能說是她吩咐的,難道不知道這是夫人的意思!莫不是他不想得罪衛姈,也不敢得罪夫人,便把她推出來做擋刀的?她明明讓他說這個月的碳薪分發完了!
菘藍在身後看的歎為觀止,娘子,你怎麼也不跟我對一下口供?
“怎麼回事,方嬤嬤?”韓夫人惱怒道,這種小事也能被抓住把柄。
方嬤嬤有些慌亂道:“這,跟婢子有何關係,賈管事怎麼還不說實話,明明是去年存貨發完了,今年的新貨還未到,九娘子恐怕是搞錯了。”
衛姈一臉蒼白故作堅強:“博容園夜晚寒風陣陣,侄女身子虛弱,差點著了風寒。咳咳——,這都深秋了,居然連今年的炭火都未曾備齊,衛府打理的也太鬆懈了。”
句句戳在韓夫人身上,韓夫人麵色難堪又不好反駁。
方嬤嬤趕忙辯解:“委屈九娘子了,今年上半年鬨了洪災,好多州縣的水路旱路都不好走,碳薪今年遲遲未送到,現在各個園子也都是去年省的也就夠這幾日用的,婢子這就吩咐人去外麵買些散貨。”
衛姈懂事的點點頭“這樣啊。”就知道不會那麼容易。
走出院子後,菘藍低聲問道“娘子,你剛剛為什麼那麼說?賈管事明明說的跟方嬤嬤一樣啊。”
“好玩嘍,想看看方嬤嬤怎麼應對,雖然賈管事沒有這麼說,但肯定是方嬤嬤諾吩咐的,他們還敢找我對質不成。”其實也是在見到方嬤嬤之後才決定這麼說的,給她找點事嘍。
“今晚娘子就有碳薪了。”菘藍開心道。
衛姈不想打擊她,韓夫人肯定不會好好送來的,尤其是方嬤嬤跟賈管事對了口供之後就知道被她耍了,怎麼會罷休,要麼再找借口拖延,要麼就是送來煙氣很大的劣質碳。
回了博容園,衛姈正在練功的,下盤越來越穩了,看見菘藍提著食盒氣衝衝的回來,眼睛紅紅的還有些委屈。
衛姈開口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