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1 / 1)

“九娘子便是被你這樣的婢子給哄歪了,沒點規矩,你竟不勸著九娘子還縱容,如此下去還怎麼得了。”

原來是方嬤嬤在衛姈這裡討不了好,便找菘藍的麻煩,衛姈敢不將方嬤嬤放在眼裡,可菘藍怎麼敢,她雖然知道這方嬤嬤是故意找茬可也隻得忍著。

衛姈打開門對菘藍道:“這個老刁奴給我推開,彆堵著門叫喚。”

方嬤嬤怒火遍及全身,連背後吹來的江風都吹不滅她的火氣,很多年都沒有人敢指著他罵了。

菘藍得了衛姈的命令,立刻動手,可這方嬤嬤什麼體格,菘藍哪裡推的動。

方嬤嬤覺得衛姈誠心羞辱她“你這小賤蹄子,莫碰我。”一揮手就將菘藍推開,菘藍摔倒在地。

衛姈眼神如刀割在方嬤嬤身上,將菘藍扶了起來,詢問她有事沒。

輕嘯就在附近看著,他本來不想參與衛家的家事,但她看見衛娘子眼神凶厲怕是惱急了這嬤嬤。

輕嘯覺得既然衛娘子是自家郎君看上的,自然要維護一二,他主動出現做打手。

輕嘯直接將方嬤嬤拖走。

方嬤嬤看被輕嘯拖著一邊往退一邊叫到:“你是誰也敢管我們衛家的事,把你們主子叫出來,我要好好問問,你是哪裡學來的這一身多管閒事的毛病。”

衛姈回頭看見是輕嘯,蹙眉,她不想讓外人摻和進來尤其是褚珩的人,但是看方嬤嬤已經被拖遠了便也沒有開口阻攔。

輕嘯對著方嬤嬤說:“在下隻是看不得刁奴欺主罷了,您若是想告狀便去吧。

衛姈還是裝作不認識輕嘯的樣子,隻是暗地裡向他打了個眼色,讓他退下去不要摻合這件事。

方嬤嬤嗓門尖銳鬨了這麼一通,周圍的丫鬟小廝們各懷心思都暗戳戳的藏著看熱鬨,沒一個人上前。

方嬤嬤年齡畢竟有些大了,又長久沒有鍛煉,差點閃著腰,惱羞成怒的喊道:“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過來扶著。”

被方嬤嬤看見的些小婢女倒黴的跑了過來。

衛姈冷眼看著,心裡琢磨,這到衡州還有幾天的路程,方嬤嬤要是天天搞這麼一出想想還真是煩,有什麼一勞永逸的方法呢?

又是深夜,衛姈起身推開門出去,她來到方嬤嬤的門前輕輕推開一條縫,往裡吹著迷煙,這還是何閔讓人火燒衛府那日她從那混混身上搜刮來的。

一點劑量足夠屋內幾人昏睡到天明了。

衛姈廢了好大的力將方嬤嬤拖到甲板,抬手擦了擦累出的汗,方嬤嬤如死豬一樣睡著絲毫未醒。

衛姈將倉庫偷來的繩子一頭係在桅杆上,另一頭算好距離係到方嬤嬤手腕上。

沒錯衛姈想好的辦法就是準備將方嬤嬤泡在江裡,好好讓她清醒清醒。

可以方嬤嬤太沉了,衛姈現在的力氣不足以將方嬤嬤翻過護欄丟下去。衛姈試了兩回放棄了,準備回去將菘藍叫醒幫忙。

“衛娘子可是要幫忙?”冷不丁一道聲音傳來嚇了衛姈一跳。

衛姈扭頭看去,原來是荀攸之,他正坐在艙室頂上手裡還拿著酒壺,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看樣子是他先來的,江上風大她未曾察覺他的存在,讓他看夠了笑話。

“那就請荀公子幫個忙吧。”荀攸之沒看見衛姈慌亂,還要他幫忙,這衛娘子倒是有趣。

荀攸之跳下來,衛姈站在方嬤嬤左側,等著荀攸之與她一起將她抬起。

誰知荀攸之酒瓶都不曾放下,走近後一腳將方嬤嬤像蹴鞠一樣踢的騰空起來飛出護欄。

“撲通——”好大一聲響,估計能驚醒不少人。

衛姈張大嘴看著荀攸之,半晌給他鼓了鼓掌,很好很狂放,這要是以前夠做她小弟了。

“啊——救命!來人啊!咕嚕,來,咕嚕。”方嬤嬤被扔進水裡就醒了,一看自己在江裡肝膽俱裂,拚命求救,方嬤嬤發現手上這繩子隻有緊緊拽著頭才能露出水麵,稍一鬆勁便會下沉,她已經喝了好幾口江水了,好在水裡有浮力方她能借力不少。

“快來人,救命!你們都聾了嗎!快來人啊!”方嬤嬤拿出吃奶的勁兒喊,估計整船人都被喊醒了。

“快走,一會兒人都來了。”衛姈扭頭就跑,還不忘招呼荀攸之。

荀攸之拉住衛姈,衛姈不解,不跑等什麼?

荀攸之攬住衛姈帶著她上了艙頂,此處背光一般人想不到往上看。

陸陸續續甲板上聚集了好多人,除了與方嬤嬤一房的兩個婢子,還暈著呢。

兩三個壯丁合力將方嬤嬤撈了上來。

已是深秋江水寒涼刺骨,方嬤嬤泡了那麼一會兒渾身抖若篩糠嘴唇發紫,臉色白的像鬼,不過沒聽說過有這麼胖的鬼就是了。

披著婢女拿來的外襖,緩了一會兒,能說話了就開始大罵:“哪個癟犢子害的老娘!彆讓老娘知道,定饒不了你,鬼祟小人!”等等一串市井臟話,不一一贅述。

衛姈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麵的熱鬨場景,心裡無波無瀾,就連方嬤嬤的汙穢之語她也不入耳。

鬨哄哄一陣兒後,方嬤嬤被小婢女扶回房間,眾人散去。

荀攸之舉起酒壺問:“喝嗎?”

衛姈想起昨夜的事,黑臉道:“荀郎君自己享用吧。”衛姈自己跳下艙頂回了房。

“看熱鬨乾嘛藏起來看,也不儘興。”荀攸之仰頭喝了一大口酒,也不知在對誰說話。

褚珩從暗處走出盯著荀攸之,冷道:“你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擔心人家乾嘛還躲起來,昨夜梨花帶雨今日心狠手辣,楚楚可憐之姿雷厲風行之態,怪不得能叫你這石心動了,合著你是好這一口。”荀攸之揶揄道。

褚珩睨了荀攸之一眼“彆在這兒胡說八道不會用詞就彆用,修得敗壞人家名聲。”他知道荀攸之會錯意了,他隻是出於愧疚,但其中緣由不可對他說。

荀攸之輕笑“我雖才認識這衛娘子,可我見過多少娘子,這評價雖不貼切卻也差不離,而你我就更了解了,嗤,口是心非。”荀攸之搖搖頭,一副獨品的表情。

方嬤嬤第二日並沒有如衛姈所願大病一場安分幾日,又生龍活虎的出現在眼前,衛姈感歎這體魄可太令她羨慕了。

方嬤嬤昨夜左思右想懷疑落水的事就是衛姈乾的,今日聲音嘶啞著找衛姈質問:“你,是不是你搗的鬼?”

衛姈胳膊撐在桌子上頭倚著手背,笑道:“方嬤嬤在說什麼?我聽不懂。”頭不疼了,氣也出了,衛姈沒了昨日的煩躁,又扮上溫和麵孔。

方嬤嬤又不是不知道衛姈的性子,也不知她裝給誰看。

“九娘子莫要裝,昨日奴落水之事九娘子敢說不是你乾的?除了你這船上還有何人會這般做!”

“方嬤嬤這話奇怪,難不成這船上的人都與方嬤嬤交情甚篤,沒有摩擦,若真是這樣...”衛姈佯裝擔憂,勸諫道:“嬤嬤莫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沾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遭了報應,人在做天在看,嬤嬤可要小心了。”

方嬤嬤雖沒做過什麼天怒人怨的事,但也是嘴上不留口德之人,怕真是自己平日沒積德被衛姈說中,又不願對衛姈敗下陣來“胡說,你,你,這世上哪來的鬼,分明是九娘子你。”

衛姈看她唾沫都要飛濺出來,蹙眉起身退後兩步也不耐煩再與她辯駁,道:“我要是嬤嬤你就加緊尾巴做人,還在這裡招搖,就不知下次有沒有這麼命大了?”

這事兒方嬤嬤就是知道是乾的,又能耐她何?她本也沒打算久待衛家,何況沒有證據胡亂汙蔑主子可不是小事,方嬤嬤經這兒一遭總該醒醒腦子吧。

方嬤嬤看著衛姈神情淡漠不似剛剛的溫和,心裡越發篤定這事跟衛姈有關,她心下一陣後怕。

方嬤嬤這回終於知道避其鋒芒了,忍氣走了,夫人的交代在重要也沒有自己小命重要不是,遇著衛姈這麼個混不吝可真倒黴,這位九娘子根本不是個好拿捏的,彆說是她了,恐怕夫人也輕易降不住她。

直到衡州這期間方嬤嬤都老實做人再沒找過茬,衛徜看在眼裡心中另有計較。

船停靠碼頭,衡州一隅光景緩緩映入眼簾熱鬨非凡,衛徜還遇見了幾個熟人,那些人打量之色在褚珩與荀攸之身上,倒是衛姈帶著帷帽很低調無人注意。

“衛兄,那我們就在這裡就此彆過了。”荀攸之看道碼頭前恭候多時的衛府等人,與衛徜拱手作彆。

“褚兄、荀兄在何處下榻,可有安排?”

“早已安排妥善了,就在祥雲客棧衛兄放心。”荀攸之說完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衛姈。

衛姈不知道他想乾嘛。

“褚兄荀兄安頓好後,定要來衛府尋我,惠平坊衛府,在下帶你們領略領略衡州風光。”

荀攸之道:“一定一定,隻要衛兄不嫌我們叨擾了就好。”褚珩看了一眼衛姈,隔著帷帽什麼都看不清。

荀攸之非常自然地衝著衛姈笑道:“衛娘子到時也一起來,聽說衛娘子對衡州也不甚熟悉。”

衛姈道:“好啊。”心中卻冷笑,褚珩麵冷心硬,這荀攸之雖看著和善肆意沒有許多架子,可京畿荀家的水有多混她可清楚的很,能有幾個善茬,她一點也不想與之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