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薊洵與南方消息

芸沼部落，篝火通明。

穿著獸皮的青年，正把玩著手中的青銅器，然後看向走來的死魚眼青年：“薊杉來了？有辛氏的消息，探查了多少？”

“薊洵少族長，咱們的人混了一些進去，但全被阻攔在有辛氏的舊地，他們的城邑，並不接納我們的人。”

死魚眼青年抬起頭，若是辛屈看到了，肯定第一眼就能認出來，這貨赫然是薊杉。

他麵前的青年皺眉：“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妟鳩催得急，如果不能給他答案，他真的有可能離開沼澤尋找棲息地。他們的人到處尋找，最近找到了一處十分合適的地方，就在有辛氏放火燒掉林子的東麵。

北麵是無終麋、西邊是河流和被山火燎過之後乾涸的沼澤與林子，東麵還有一座山坡，地理位置十分優越。

至於無終麋，對於妟氏來說，無終麋肯定不敢直接招惹土方。

一旦他們真的在這邊落腳了，那麼咱們想要向著東北沼澤地帶掠取更多食物的計劃，可就要胎死腹中了。”

青年的語氣帶著憂愁，死魚眼的薊杉依舊沒有表情：“有辛氏並不弱，無終麋跟林狄，加一塊五六千人，被他一把火燒潰了兩千三千人。

甚至，他們最近還跟同族長辛氏重新聯盟，人口已經上萬了。

這可是大部落。”

“所以，才要逼著他們出來，讓妟氏知道，不管他們怎麼打算，都必須跟薊氏合作，否則在這片山南之地，他們活不了多久的！”

薊洵歎了一聲：“大邑商的那群混蛋，為了追擊孤竹氏，竟然跟屯駐在咱們南方的商人城邑協作，對北方無差彆的屠殺。

薊氏被徹底趕出徐水（易水）了。

徐部再不北上尋找新的棲息地，族長那邊也不知道能扛多久。”

薊杉難得有了表情，但隻是皺眉。

薊氏並不是小部落，而是有著南北兩脈四部的大氏族。

他出自北脈，徐部，總人口在兩千四百多。

而北脈兩部分彆是：北部、徐部，分彆居住在今易縣、涿州，靠山和平原沼澤生存，以耕種獵牧為主。

南脈兩部分彆是：湖部、水部，分彆居住在今徐水區、容城，靠河流和祖澤（白洋澱）生存，以耕種漁獵為主。

薊氏族長都是南北兩脈輪流擔任。

十年前輪到了南脈。

而南脈的族長今年三十六，身體硬朗，一看還能再活個十幾年。

但現在，伴隨著孤竹氏南下，天氣大旱，祖澤這些地方，沼澤湖麵大規模萎縮，乾涸成為草地之後，大邑商在保定地區的王公，趁勢北上。

對南脈控製的一切可以占據畜牧的沼澤、土地全部搶走，逼得南脈一邊跑到湖邊休養生息，一邊要求北脈接納他們的族人。

而北脈這邊，也因為一些原因，導致了水路不再成為阻隔，大邑商一些下屬部落衝出來，大肆劫掠。

甚至因為天氣緣故，土方寧願沿著無定河（今永定河）衝出來，也不願走南邊。

薊氏北脈兩部本想著趁機來無定河劫掠一下，結果被路過的妟氏打了一頓。

後來大家都發現，又奈何不了對方。

薊氏南脈又不斷催促北脈給他們騰地方安置。

於是北脈為了防止被妟氏和大邑商南北夾擊，最後選擇了跟妟氏和解，將妟氏引到北平。

除了禍水東引，更重要的是，無定河北麵，出現了一個棘手的家夥——昌平有辛氏。

有辛氏一言不合就敢對薊氏行人暗下殺手，就衝這一點，有辛氏就不是善茬。

更重要的是，這一次追擊孤竹氏的隊伍之中，有辛氏一直在列。

五六百戰士都被抽出來的有辛氏，還能在極短時間把昌平運營得有聲有色，對於任何一個大氏族來說，都是不想看到的。

所以，薊氏告訴妟氏，北平誰說了都不算，就他有辛氏說的算。

隻要正麵擊敗有辛氏，北平流域，三分天下有其一。

而且，有辛氏大軍隨著大邑商入了大河，一年半載彆想回來了。

現在的有辛氏，外強中乾！

什麼？你不信？那薊氏打個頭陣給你看看。

妟鳩又不傻。

薊氏為了能引走這批不好應付的土方侯族，最後選擇自己去試探一二。

有辛氏的綜合實力如何，他們也得要有底。

畢竟薊氏也想要北遷到無定河流域安居，給南脈騰一個位置出來，不然南邊的大邑商太凶了。

就這樣，薊氏找到了芸沼部落，用芸沼部落作為要挾，讓有辛氏必須出麵。

雖然有辛氏和芸沼部落並沒有聯盟，但作為整個北平沼澤區影響力最大的部落，有辛氏如果能救下芸沼，將會直接刷新沼澤區域所有部落的信任。

這也是一本萬利的買賣，薊氏徐部的高層都認可這套計策。

隻是現在大家還有點打鼓。

那就是有辛氏究竟有多少兵馬，能出多少力量？

芸沼部落如何，薊氏、妟氏、乃至有辛氏高層都懶得管，他們隻在意的是，在這場博弈中，究竟是勢均力敵，三分天下劇本，還是一方孱弱到可以直接被鯨吞的地步。

海河流域，注定沒人管其他部落的死活。

無終氏後勁不足也是已經暴露出來的。

倘若無終麋有能耐，這會兒不該還縮在密雲，應該沿著山脈走順義過遵化，繞到永平再向西或者向南。

但東麵消息也在不斷傳來，孤竹氏雖然走了赤龍部，但還有好多其他部落進入永平、天津、滄州這些地方放牧、準備越冬。

商小乙子斂在滄州的采邑外，都能看到大量孤竹氏遊牧部落。

可見，北方旱情的嚴重。

無終氏躲在燕山之內，無終麋不敢輕易南下，那麼順義就是最好的妟氏據點，妟氏的族長也打算北上，不管要不要跟有辛氏打這仗，他們都需要落腳點過冬。

所以，需要儘快摸清楚有辛氏的實力，好做後續的安排。

否則等有辛氏姍姍來遲，冬天一到，妟氏沒有一個合適的據點，就必須縮在沼澤中，萬一明年早開春，那就要被困在沼澤內。

妟氏是個遊耕遊牧的部落，天然不適合生活在沼澤中。

最近一段時間在沼澤生活，也都惹得不少人水土不服了，拉肚子拉到死的不下十個。

“妟氏若是想要北上，也得過有辛氏這一關。”薊杉沉吟著說，“所以我去勸勸，暫時先穩住再說。”

“也隻能這樣了。”

青年歎了一聲：“我薊洵，正式給你行人長的身份，去吧。”

“是，少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