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德友如約而至。桂花讓他和曉麗互相認識了一下,然後說:“給你做上了飯,等不及你了,我們就先吃了,其實吃罷也還沒多大一會兒,飯還是熱的呢……”
“我來時已吃過晚飯了。”沒等桂花說完,德友就做了解釋。
曉麗說:“真給你做著呢,來到這兒了,彆不好意思。”
德友說:“我知道,不是不好意思,是真的吃過了。”
二江說:“你要真吃過了就算了。”
廚房門口的飯桌還在那兒擺放著,幾個人都坐在了桌子旁,德友問:“咋沒看見亮亮?”
二江回答:“在屋裡看電視呢。”隨朝屋裡喊,“亮亮!”
曉麗說:“電視的聲音那麼大,他會聽到你喊嗎?”說著就向屋裡走去。不一會兒亮亮和媽媽便走出了屋。
二江對亮亮說:“亮亮,看誰來了。”
亮亮邊走邊說:“是大爺。”
德友問:“亮亮,你看的啥電視?”
亮亮答:“動畫片。”
德友說:“我知道你看的是動畫片,我問的是啥動畫片。”
亮亮答:“《喜洋洋和灰太狼》。”
德友說:“等哪天我給你帶幾隻真羊來,以後你就彆看電視了,放了學直接跟羊玩吧。”
亮亮說:“我光要小羊羔,不要大羊。”
二江說:“小羊羔還得吃它媽媽的奶呢,你不要大羊小羊羔咋吃奶?”
亮亮說:“咱家有奶瓶,買點奶粉我喂它。”
桂花說:“到了晚上小羊羔還是要找媽媽呢,那咋辦?”
亮亮忽閃著美麗的大眼睛說:“我給它當媽媽。”
大家都笑了起來。
曉麗說:“你的本事真夠大。”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又逗了會兒亮亮,桂花對德友說:“這會兒差不多了,咱去吧。”
德友說:“行。”
說罷,兩人便相跟著去了。
冬梅一家人吃罷了晚飯,冬梅正在廚房刷鍋洗碗呢,隻聽院子裡有人叫她的名字,應聲後趕緊走了出來,一看,原來是桂花領著一個男子,她立馬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說:“你們過來了,進屋吧,我爹在裡邊呢。”
桂花問:“你們吃飯了沒有?”
冬梅答:“吃了吃了,我這不是在刷洗呢。”
桂花與德友進了屋,冬梅扯下院子裡晾衣繩上的毛巾擦了擦手也走了進去。
裡邊的福貴坐在沙發上正抽煙呢,見桂花帶著人走了進來,忙起身道:“你們來了。”用手一指沙發,“坐這兒吧。”
外甥女坐在電視機前的椅子上還在看電視呢,福貴走過去輕聲對她說:“等會兒再看。”隨關了電視。
德友從身上掏出了一盒煙,打開包裝從裡麵抽出了一支靠近福貴遞向了他,福貴說:“這不,還點著哩。”
德友說:“接著吸吧。”
福貴隻得接了煙,然後對德友說:“快坐。”
桂花和德友坐在了沙發上,福貴和冬梅分彆坐在了椅子上,冬梅的女兒則依偎在了媽媽的懷裡。
桂花說:“本該早些來的,因他家的事多,所以拖到了今天。”
福貴說:“沒事,不急。”又麵向德友問,“聽說你這些年在家養羊,養了多少?”
德友回答:“五六十隻吧。”
福貴又問:“是圈養還是放養?”
德友答:“這個得分季節說,像春夏兩季,山上有青草,就放養。到了秋冬兩季,有了充足的農作物秸稈,就圈養。”
福貴繼續問:“養羊的收入怎麼樣?”
德友答:“我覺得還可以。”
一直沒說話的冬梅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句自我表現的話語,問:“比去建築工地強嗎?”
德友解釋道:“怎麼說呢,在工地上乾活有掙得多的,也有掙得少的,我覺得我養羊的收入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吧。”
桂花插嘴道:“還落得不用聽人擺布,是吧?”
福貴搶先道:“那肯定是。而且,他倒還可以任意擺布羊,叫它們往西不敢往東,那隻要是不聽話,不是挨鞭子抽,就是被石頭砸。”
大家都笑了。
幾個人在一起沒話找話地又聊了一陣,桂花和德友便與冬梅父女告辭了。
在返回的路上,桂花問德友:“你覺得行不行?”
德友回答:“還行吧。”
桂花猜測德友對冬梅肯定有些許不滿意,於是說:“還行就是能湊合的意思是吧?”
德友忙解釋:“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說還行就是行的意思。”
桂花微微笑了一下說:“我是和你開玩笑,咱們在一起說話沒必要太認真。依我看,你不要再挑三揀四了,畢竟你年齡大了,家裡的條件也不太好。冬梅雖不善言辭,但賢惠能乾。就像我和你大爺,我們兩個都是沒嘴的葫蘆,誰也不嫌棄誰,平日也很少吵架。要是其中有個話多的,難免相互埋怨,愛說的嫌不愛說的不吭氣,不愛說的嫌愛說的太煩躁。你說是不是?”
德友趕緊回答:“是啊,是。”其實,他覺得他是個不愛說的人,倒想找個愛說的人。但如果真找個愛說的人,就像桂花說的,人家很可能會嫌棄他不愛說話。他心裡這麼想,嘴裡卻沒吐露出來。
桂花聽德友回答罷,沒再說啥,就又接著講:“我這人吧,不會說話,說出來的話總是不好聽,可都是大實話。當然,婚姻之事並非兒戲,說到底還必須你覺得合適才行。你回去後再跟你娘商量一下,一旦有了決定,也就是無論願與不願,都給我回個電話,我好給人家個交代。”
“我現在初步決定我願意,我娘唯盼著我儘早成個家,至於兒媳身高長相啥的,隻要我相中了她肯定不會有意見。”
“看來你娘是著急得不行了,擔心你挑來挑去到最後真的成了光棍漢。”
“應該是吧。”
兩人邊走邊聊,不覺間來到了村裡一個岔路口,桂花說:“你去我家看看吧。”
德友說:“今兒天不早了,下次來了我去吧。”
桂花說:“也行,那你就回診所吧。”
德友回到診所後,兄弟倆閒聊了一會兒,二江說:“你早點休息吧。”
德友說:“我沒事,你每天勞心費神的給人看病,真得早點去休息了。”
送二江出屋後,德友躺在床上認真整理起了這一親事。冬梅長相一般,但見她的女兒卻很漂亮,應該是遺傳了她前夫的基因吧。如果自己與她成婚後,或男或女再生一個,也該會漂亮的,因自己長得還算可以,當然,這就得看自己的造化了。反過來想,漂亮的女人有的是,那得人家也看上自己才行呢,就冬梅這樣的條件,也不一定肯接受自己,人家是兩層小樓,上下都是五間,前牆貼的是瓷磚,室內地麵鋪的是地板磚,住房條件在當今的農村來說是一流的,並且,這裡緊鄰縣城,想去城裡辦點啥事方便的很。權衡利弊,德友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主意。第二天天剛微微發亮,他便起床與二江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