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理想國2 血親(1 / 1)

“你的住所中可有一名奴隸名叫梧桐?”明托一臉純善,就像往常一樣。

他怎麼知道?秋丹竭力壓下心底的驚悸。

“有的,一個俊秀的奴隸……”秋丹舔舔嘴唇,他知道明托喜愛美貌的仆人,於是恭維說,“若您看中了他,我願意將其獻給您。”

“哦?”明托回想了一下剛才那個奴隸的臉,沒太有印象。

“你真的願意?”明托問。

“當然,陛下,彆說一個小小的奴隸,整個奧斯國都是屬於您的。”秋丹恭維道,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

如果今晚讓自己冒雨趕來隻是為了那個小小的奴隸的話,秋丹眼底閃過不耐煩,他會在明天之後好好料理明托的屍體。他告訴自己,隻要過了今天……隻要過了今天……

“那你呢?”明托的胳膊撐在膝蓋上,那張精致明豔畫著濃妝的臉使得秋丹心口一顫。

“當然也是屬於您的,我的皇帝陛下。”秋丹回過神,仰望著明托,不自然地說。

縱使他再遲鈍,也感覺到了今晚的氣氛不對勁。明托雖然好玩但寬仁,每次自己來的時候都會命令仆人給自己搬張椅子,而且從未在大雨天為難大臣進宮,就算將這一切歸結為斯蘭的自作主張……

難道?秋丹後退半步。

卻聽見明托說:“那你的那把短劍呢?已經磨好了等待獻上來了嗎?”

秋丹臉色大變,他想要轉身逃跑,卻被斯蘭用劍柄狠狠地擊在了胸口,劇烈的疼痛過後,秋丹發現自己被綁在了一張木椅上。

明托緩緩站了起來。

秋丹媚笑著:“哦,我的陛下,您的侍衛這是在做什麼?”

明托瞧了看斯蘭,問他:“你這是做什麼?”

秋丹被搞蒙了,他搞不懂明托到底在玩什麼花招。於是他看著明托走向了帷帳,然後拎著一個一身泥汙的少年走了出來。

斯蘭上前接住少年,掐住他的臉頰:“瞧瞧。”他對秋丹說。

洞壁上的燭火映得秋丹麵目猙獰:“這個奴隸怎麼會在這裡,他是不是說什麼瘋話了?我的陛下,您要相信我!”

梧桐被迎頭澆了一盆冷水,緩緩醒了過來,說實話他是在裝暈,為的就是冷卻秋丹的惡人先告狀。

梧桐一醒過來看到主人的臉便驚懼萬分,他流著淚搶先說:“主人!您的陰謀已經敗露了,尚未完成的罪惡不會陪伴著您進入地獄,請原諒我!”

秋丹大張著嘴,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這個卑鄙狡詐的賤民!滿口胡言,我不過是處罰了你幾鞭子,你竟然欺瞞陛下來報複我!”

明托緩緩抬起手,向下壓了壓,示意兩人噤聲。

一個女仆被押了進來,手裡舉著秋丹的那把短劍。

如鏡般的刀身冷氣森森映出一張驚白了的臉,刃口上高高的燒刃中間凝結著一點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動,更增加了鋒利的涼意。

秋丹死死地癱在了椅子上:“他們,他們是在合夥陷害……陷害……”

斯蘭從一個侍衛的手上接過陶罐,一道淒厲的驚呼打斷了秋丹的話,他的手腳被束縛在椅子上,兩隻腳奮力踢踏著。

斯蘭將附在秋丹右眼上的手拿開,一張通紅的眼球出現在秋丹臉上,他的左眼已經淚流不止,右眼的眼眶裡被塞滿了粗鹽。

“現在,你的右眼已經醃製好了。”明托站起身,拿起女仆手上托著的短劍,遞給了斯蘭。

寒意刺骨的劍身貼在秋丹的右額上,似乎在找角度剜掉他的眼球。

秋丹的左眼轉動著,淒厲地哀嚎著。

斯蘭嫌吵,狠狠用劍柄拍了下他的腦袋,秋丹果然噤聲,風箱般大聲喘著氣。

“告訴我,你們的計劃,否則,我會先挖掉你的右眼,然後讓你的左眼看著你的身體一點一點脫落。”斯蘭在秋丹耳邊說,嗓音低沉,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魔。

劍刃已經插進了他的眼皮,一粒血珠湧了出來。

明托背過身。

“我……我說!我說!”

秋丹高聲尖叫著,顫抖著用雙腳踢踏了幾下,嘩啦啦的聲響從他身下傳來。

梧桐看過去,椅子底下是一片水漬。

秋丹將他們的計劃全盤托出,一個低估了對手的計劃。幾個元老找到秋丹,稱他是先皇的血統支係,是有權繼承王位的。於是他們打算在明天的集會上,讓秋丹扮演一個被神上身的偽神,刺殺明托,繼承大統。

明托背對著眾人,梧桐伸長脖子想去看,卻被押著他的侍衛用腳踹了下小腿。

“說出你的同夥。”明托聲音沉靜如水。

秋丹絕望地笑起來:“用他們的命,換我的命!”

蘭斯再次將短劍放在他的眼眶上,秋丹悲怮地痛哭起來,“求您,給我個痛快!”

蘭斯手腕用力,卻被明托用製止,他看向那雙灰藍色的眸子。

明托慢慢搖了搖頭。

“好,”明托轉過身說,“開始吧。”他再次坐在了藤椅上。

“波利奧,”秋丹啞著嗓子說。

明托招招手,五個佩劍的守衛站了出來。

“我去吧。”斯蘭突然說。

明托愣了愣,點了點頭。

“要帶回來嗎?”斯蘭問。

“你覺得呢?”明托看上去累極了,汗珠大滴大滴地從他額頭上滑落,鉛粉製成的眼睛糊成一團,煙熏狀般詭譎。

斯蘭領命帶著三個侍衛離開。

秋丹說出第二個名字,信使帶著名字冒著暴雨給斯蘭送去消息。

緊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一共二十六個元老。

梧桐擔憂地看向高座上的明托,要知道元老會一共隻有五十個元老,有超過一半的元老參與了這次計劃。

明托聽完最後一個人名,猛地站起身,他的身影搖擺著,像是隨時會墜落的孤鳥。

“還有嗎?”明托顫抖著聲音說。

秋丹揚起臉,“我知道您不會饒了我,”他的右眼緊閉著,鹽巴似乎黏住了他的眼睛,“在我生命的最後一天,我要用跟您流著一樣的血告訴你,我們在您身邊安排了一位特彆的朋友。”

明托大步衝了下去,用右手緊握著的桂冠上的尖刺指著他的眼睛。

“是誰!告訴我!”明托大吼著,仿佛此刻被逼到懸崖上的困獸是他。

秋丹滿意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我也不確定,親愛的!”

秋丹的話被他不受控製的尖叫聲打斷:“啊啊啊啊!!”

鮮血噴湧而出濺了明托一臉,梧桐驚恐地看著明托瘋了似的用短劍刺秋丹的屍體。

一下又一下,狹小的屋子裡滿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與刀子劃過爛肉的“咕嘰”聲。

血液像是圓月般乾涸在這個地下室裡。

明托癱在血泊裡,手裡還握著那把短劍,他委屈地小聲嘟囔:“為什麼他們想要殺了我。”

他緩慢轉動頭顱,那雙空洞的灰藍色眼睛冷冷地看向梧桐:“你告訴我……”

梧桐脖頸一涼,心中暗暗驚呼自己恐怕要交代在這裡,卻聽見一聲悶響。

明托倒在了那片血泊中,他的白色袍子此時完全浸入血液,血液順著布料浸染著,詭譎的畫像般的血痕出現在他身上,像是落入紅酒中的白色玫瑰,驚心動魄。

“天呐!”女仆驚叫了一聲,幾個侍衛連忙上前將明托抬去內室。

梧桐被綁在椅子上,跟那具爛肉一般的屍體共處一室,直到蘭斯回來。

蘭斯身上的血水多到無法被雨水衝刷,像是不斷伸展著觸手的怪物,緊緊依附在他棕色粗麻布短衣上。

他冷冷地看著梧桐,抽出腰間的佩劍,一步步走向梧桐。

梧桐感受到危險,泥鰍般地扭起來。

就在兩人相距僅一步之遙的時候,內室傳來呼喚聲。

是明托,用微弱地聲音呼喚著蘭斯。

“蘭斯,蘭斯!”

蘭斯粗喘了幾口氣,將劍收回劍鞘,快步朝內室走去。

明托坐在床邊,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桂冠沾滿了不詳的血跡,已經被送去銷毀。

他那張洗去胭脂的臉此時慘白一片,那雙無神的眸子看向蘭斯:“他們為社麼要殺了我,我做錯了什麼?”

蘭斯不說話,隻是跪在他麵前。

明托的眼珠轉動,看到了蘭斯那沾滿血汙的短衣。

他朝蘭斯揮揮手。

蘭斯跪著爬了過去,他隻有看向明托的時候眼睛裡才會帶著溫度。

“陛下。”蘭斯輕聲呢喃。

明托指了指身邊的浴池,輕聲說:“去洗一洗吧。”

明托站了起來,他要去看看他的堂哥,他的血親,曾經教他騎馬射箭的兄弟。

秋丹的屍體還晾在那裡,矮窗照進來的晨光灑在秋丹的屍體上。

明托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在看到秋丹那血肉模糊的臉的時候劇烈地嘔吐起來。

好巧不巧,吐在了梧桐身上。

“你是?”明托看著綁在椅子上的梧桐。

“陛下,我是梧桐……”梧桐連忙解釋,生怕被殺紅眼的明托一起殺了。

“哦,那個用靈魂起誓的奴隸。”明托看向梧桐,仔細地打量了一番,他抬起手。

“來人,帶他下去洗一洗。”明托頭也不回地說,他徑直走出了地下室,像是急著去找什麼人一樣。

梧桐終於重獲自由,他動了動被捆得青紫的手腕,看向明托的背影,聽到他對自己說:“以後,你就是我的貼身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