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你的愛人10 秘密(1 / 1)

顧塵開始頻繁聯係梧桐,他在文學樓的辦公室裡的窗戶上掛了一麵旗子,一麵是藍色,一麵是紅色。

“當藍色朝外的時候,我就在思念你。”顧塵在梧桐額頭上輕輕地落下一個吻。

“紅色的時候呢?”梧桐甜蜜地笑起來,金色卷發撓著顧塵的下巴。

“那就是我由於不可抵抗的原因,痛苦無望地思念你而無法見到你。”顧塵輕輕地用下巴蹭蹭梧桐的頭發說。

梧桐沉溺在梔子花的懷抱中,享受著那雙撫摸著自己下巴的大手。

他們一起看書,一起讀詩,一起窩在一起吸煙,因為童話般美好的語句而歡欣,因為悲劇而沉默流淚。

顧塵一直留著梧桐的稿子,每天兩人都會一起修改,用紅筆改掉原先的句子。

直到有一天,原堡找上梧桐。

梧桐照例抱著書去上課,原堡站在宿舍門口不知道等了多久。

梧桐很久沒見到他了,時間太快了,一眨眼從夏初來到了秋末,梧桐穿了件羊絨毛衣,頭上戴著顧塵送的一頂貝雷帽,而原堡蓄了胡須,一臉疲倦。

梧桐差點沒認出來。

“晉佻想要見你。”原堡說。

梧桐想要拒絕,他不想去刺激一個有著悲慘經曆的人,但也不想被人仗著自己的缺陷羞辱。

“你知道的,我跟他……”梧桐解釋說,但當他看到原堡祈求的目光時。

“求你了,梧桐。”原堡近乎哀求地說。

一片枯葉緩緩從樹上落下。

“好。”

康複院裡,初秋的陽光不算熱烈,花壇邊一個青年推著輪椅,而輪椅上則坐著一個瘦削如紙的青年,他打扮得體,穿著時興的衣服,搭配著華麗的珠寶配飾,隻是那張慘白凹陷的臉頰,以及搖搖晃晃的空蕩蕩的褲管,揭露出他的不幸。

晉佻很難抬起頭,原堡衝梧桐說了句:“你來了。”然後趴在晉佻耳邊告訴他,梧桐來了。

梧桐蹲在晉佻身邊,憐憫使他失去了戒備,怎樣用惡意來揣測一個瘦弱如枯草的可憐人呢?

晉佻的手指動了動,原堡蹲下身。

“你,走吧。”晉佻對原堡說。

原堡將輪椅固定住,轉身離開。

晉佻看向梧桐。

暴瘦使得他的眼睛顯得特彆大,但卻無神,皮膚如同氣球一般包裹著他的骨骼。

“你會後悔的,你隻是他的一個玩具。”晉佻說,聲音很輕。

梧桐嘴唇緊緊的抿著,沒有回話。

“我想要救你,”晉佻接著說,“他根本不愛你,不值得你……”

梧桐想要結束對話:“如果你同意的話,我願意為顧塵向你道歉……無論……”他做了什麼。

梧桐的話被打斷,聽到晉佻用最大的聲音說:“去探尋他的秘密吧,他的過去,他的那些情人們!”

這像是一句咒語,將梧桐緊緊的禁錮在那根柱子上,柱子的頂端是骷髏般的晉佻,一遍又一遍地慫恿梧桐。

可是,顧塵不是沒有過情史嗎?

晉佻,蘇喜,那些該死的秘密!

梧桐回到學校,路過文學樓的時候看到了那扇掛著藍色旗子的窗戶。

他撐起勇氣,走上樓,他要現在就問出真相,晉佻對顧塵的心思他知道,他會是那種為了挑撥兩人關係而編造謠言的人嗎?

他相信他們彼此相愛著,不論有什麼阻礙,他們都會共同度過的。

終於再次站在折扇門前,梧桐深吸口氣,敲了敲門,沒人應聲,於是梧桐轉動門把手,打開了一條門縫,裡麵沒人。

窗戶開著個小縫,梧桐走進去關上了窗戶,他決定坐在門口的沙發上等待。皺巴巴的稿子在桌子下靜靜躺著,上麵蓋著個筆記本。

梧桐去抽那份稿子,不小心將筆記本碰了下來,內頁大開著。

梧桐撿起來,看到一行文字,很熟悉。

這是個嶄新的筆記本,他沒見過,內頁寫著梧桐的稿子——顧塵版的,已經幾乎是另外一篇稿子了。

梧桐越看臉色越不好。

他再打開舊稿,之前每次顧塵與自己討論的時候,都會用紅筆再梧桐的字跡上塗抹修改,現在那已經是布滿紅色紙張了。

而且,越來越接近筆記本裡的那篇文章。

原來,顧塵早就預想好要怎麼修改自己的文章了,他甚至已經敲定了最終版。

為什麼。

為什麼他不告訴自己。

梧桐將稿件重新放回桌子下麵,筆記本壓在上麵。

他心亂如麻,鼓起的勇氣在一瞬間拋棄了他,他沒能等到顧塵回來就匆匆離開了。

“喂?”梧桐對著話筒說,“今天下午我去找你了。”

“嗯,為什麼沒等我?”顧塵的語氣聽不出有什麼不同。

“突然想起來有個作業,要在六點前去圖書館借書,就先走了。”梧桐回答。

“我去開會了,”顧塵解釋說,“你幫我關窗戶了?”

“嗯,有風,會吹亂你的桌子的。”梧桐解釋說。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到了不對勁。

“我想你了,明天我們去書庫見麵吧。”顧塵提議說。

梧桐躺在顧塵的腿上,看他用修長的一頁一頁地翻著書,找到有觸動的句子還會在自己耳邊輕聲地念。

他思緒萬千,卻沒有頭緒。

於是他用手一下一下地卷著自己的頭發玩,像隻慵懶的貓一樣,無神的大眼睛亂轉著,窺探這個人間。

梧桐想起第一次見到顧塵時,自己對他的敬重和遠離,再到現在,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他們就變成成雙入隊,舉止親昵的戀人了。

這一切是不是太快了,梧桐第一次這樣想。

顧塵太神秘,太聰明了,他能有預謀一般將自己的文稿自己的思想重新塑造,是不是也有能力謀劃兩人的關係?有能力將一些事情隱瞞著自己,一輩子呢?

他看向顧塵的臉,那張雕塑般美好的麵孔,他擁有這世間美好的一切,智慧,英俊,高貴,他會企圖自己的什麼呢?

自己又能給他什麼呢?

在顧塵看來,也是這樣的吧?

這件插曲看似在毫無波瀾的生活中悄然過去了。

兩人的關係逐漸成了學校裡眾所周知的事實——顧塵愛上了一個文學專業的金發男孩。

這個事實甚至引起了一陣染發潮,很多人趕去理發店染了一頭金色的頭發,可是頭發逐漸長長,原本的發色裸漏出來的時候,大家又都染回了原本的發色,並且一起發現了:“適合的才是最好的”這個道理。

而榮樺跟蘇喜的關係毫無進展,他們陷入了僵局,榮樺總是在蘇喜麵前垂頭喪氣。

於是梧桐決定要幫助榮樺重新振奮起來,無論是勸他追回蘇喜還是勸他另尋新歡,他實在看不下房間裡躺著個要發黴的蘑菇的感覺了。

兩人來到他們經常來喝酒的酒吧,榮樺固執地要坐在他們以前坐著的位置上。

本來坐在那裡的男生很不滿意,他帶了自己的女朋友,而榮樺的語氣算不上良善。

梧桐隻好上前提出他會為兩人各買一杯啤酒,才將這對情侶趕走。

梧桐知道榮樺在失戀的低穀期,但榮樺的表現還是讓他感到氣憤:“你怎麼了?”

梧桐問榮樺,符歸不告訴他原因也許是榮樺授意的,難道他在懷疑自己在勾引他的女友?

榮樺呆呆地望著上方,眼角流出一滴淚。

他說:“我跟蘇喜是在這家酒吧認識的,她每次都坐在這裡。”

梧桐靜靜地聽著。

“但我現在才知道,她從來沒有一次是為了跟我在一起喝酒。”榮樺嗓音沙啞。

梧桐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他實在沒辦法理解榮樺的話。

那是這家酒吧掛著的裝飾招牌,光潔的鐵板。

“她說她喜歡的一直都不是我,”榮樺說,“她一直在喜歡著彆人。”

“那她喜歡的是誰?”梧桐受夠了榮樺的悲傷氣氛,他甚至想在榮樺說出那個男孩的名字隻好,就義不容辭地跟他去把這個倒黴鬼揍一頓。

榮樺示意梧桐到他那邊,於是梧桐透過鐵板的反射看到了酒吧的那個角落,就是他跟顧塵一起喝酒的桌子。

“你是說?”梧桐不可置信地問。

榮樺大口大口地喝著酒。

“不可能。”梧桐肯定地說。

“不,她都告訴我了,她很認真。”榮樺以為梧桐在安慰他。

梧桐想起蘇喜給自己的紙條,難道她隻是為了挑撥自己跟顧塵的關係?她真的在喜歡顧塵,但是她看向顧塵的眼神……也許她確實是個高明的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