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0 晉江首發(1 / 1)

“大哥二哥, 好玩不?”

韓榆正過臉,眸光灼灼。

他以前見過異能者的孩子吹泡泡,一度十分眼饞。

一問價格,二十塊高級晶核。

韓榆倉鼠屯食一樣暗戳戳存晶核, 三年也隻存了一百塊。

一瓶泡泡水就要用去五分之一, 韓榆舍不得。

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 韓榆到現在還總惦記。

方才韓榆靈光一現,想試一試。

想不到真的成功了。

韓榆又驚又喜, 問話後忍不住吹了又吹。

泡泡在陽光下折射出絢爛的彩色, 漂亮剔透。

韓榆眼睛亮晶晶,比泡泡還要明亮。

韓樹作為韓家第三代的老大哥,向來疼愛弟弟妹妹, 對他們幾乎無有不應。

韓榆這廂一問, 他就不住點頭:“好好好,好玩好玩。”

不知是真感興趣還是單純捧場, 韓樹跟韓榆借了蘆葦杆, 照瓢畫葫蘆,咕嚕嚕吹出一連串的泡泡。

韓樹吹完,又輪到韓榆。

一大一小挨在一起, 吹泡泡吹得不亦樂乎。

韓鬆:“......”

韓鬆抬手輕揉眉心,眼角眉梢是滿滿的無奈:“小心些,彆吸進嘴裡。”

韓榆雙手捧碗,笑眯眯應下, 又問:“二哥要玩嗎?”

韓鬆果斷搖頭,斬釘截鐵:“不......”

話未說完,他唇間被塞了一截蘆葦杆。

韓榆鼓起腮幫子,好像自己在吹:“二哥用力, ‘呼——’一下就出來了。”

韓樹憋笑:“是這樣沒錯。”

被兩雙眼直勾勾盯著,韓鬆眼皮狂跳,頭一次體會到騎虎難下的滋味。

早知如此,就不該讓韓榆玩這個。

在韓榆滿是期待的注視下,韓鬆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咕嚕嚕——”

圓滾滾的泡泡從蘆葦杆另一端飛出來,飛出一小段距離。

“啵”地炸開,堙滅不見蹤跡。

韓鬆僵著一張臉,把蘆葦杆塞回韓榆手裡,渾身繃得比那竹篾還要緊。

“書可背了?字可練了?”

“一日之計在於晨,切不可荒廢時光,與其在這兒玩鬨,不如多看兩頁書實在。”

疾言厲色的模樣,讓人隻瞧著那張臉,就禁不住小腿肚子打顫。

韓榆絲毫不懼,笑著把皂莢水往他懷裡一揣,可謂膽大包天:“好哦,我這就去,這個給大哥二哥玩。”

隨後腳步輕快地回屋去了。

韓鬆撒手不是,抱著也不是,雙臂僵硬得很,臉色也是。

韓樹忍俊不禁,故意說:“我就不玩了,留給鬆哥兒。”

韓鬆迅速放下皂莢水,仿佛丟開什麼燙手山芋:“我才不喜歡玩這個,幼稚。”

韓樹埋頭編竹簍:“嗯,好,你不喜歡。”

韓鬆不想理會韓叔的促狹。

韓樹麵上帶出笑意:“但如果是以前,即便榆哥兒把蘆葦杆塞你嘴裡,你也是絕不會吹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韓鬆手指收緊,若無其事地繼續編竹簍。

......

韓榆學了一上午,午飯後把之前韓鬆教他識字時用到的練字本翻出來,打算就用這個教韓蘭鈴三人。

正值農閒時節,地裡沒什麼事兒,大人自己就能解決,不必孩子跟去。

幾個姑娘家忙完了手頭的活計,搬了小板凳在院子裡排排坐。

紙張價貴,姐姐們都舍不得用宣紙練字,韓老師就給她們折了一截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中途韓蘭英也加入進來,學得津津有味,專注極了。

韓蘭芷在雞圈旁邊坐著玩蚯蚓,見他們幾個湊一塊兒念念有詞,神秘兮兮的,就跑過來看。

得知韓榆在教她們識字,也要加入進來。

多一個人也是教,韓榆無所謂,隨口應了。

但因為年紀小,不一會兒就沒耐心了,嘰嘰喳喳說廢話,總是打斷韓老師的講話。

韓榆煩不勝煩,虎著臉把她嚇唬走了。

韓蘭芷笑著來,哭著走,去找齊大妮告狀。

齊大妮一聽這還得了,衝出來就要教訓人。

“女娃識什麼字,遲早要嫁人,都給我滾去乾活!”

殊不知,自從她臥病在床幾個月,威信大不如前,家裡的孩子都不怕她了。

那邊見齊大妮一出現,就立馬作鳥獸散。

看似是乾活去了,實際上結伴跑去屋後繼續識字。

姐姐們問題太多,韓榆顧不過來,忙得滿頭大汗,喘著粗氣提議道:“要不讓二哥也來?”

四姐妹正在興頭上,略微遲疑後同意了。

不得不說,識字當真有趣極了。

方方正正,一筆一劃,就能構成一個完整的字。

它和說話不一樣。

後者隻需要動動嘴皮子,而前者一旦缺了個筆畫,很有可能變成另外一個字。

她們不敢出錯,連腳指頭都在用力,但還是樂在其中。

韓榆丟了樹枝去找韓鬆,韓鬆剛寫完一篇八股文,在閉目養神。

韓榆上前,說明來意。

韓鬆睜開眼:“怎麼想到教她們識字?”

韓榆振振有詞:“多識字總是好的,二哥不是說了,讀書可以明智。姐姐們讀書識字,就會變得聰明,也省得出去被人騙。”

韓鬆坐在炕前,眸光深邃,像要看進韓榆的靈魂深處。

韓榆被他看得全身毛孔都炸開,瞳孔劇烈收縮。

韓鬆似無所覺,問他:“若日後二姐所嫁非人,你該如何?”

二姐,即韓蘭鈴。

韓榆眼睛倏地睜大,握拳氣勢洶洶:“當然要狠狠揍他一頓,然後再把二姐接回來。”

“你可知世間怨偶不知凡幾,和離者甚少,女子提出和離的更是鳳毛麟角。”

韓鬆的嗓音波瀾不起,用平淡的語調訴說著殘酷的事實。

韓榆怔了下,陷入沉思。

就在韓鬆以為等不到答案的時候,韓榆開口了。

“以前沒有,不代表往後沒有,總有人要做那第一個。”

韓榆昂首挺胸,雄赳赳氣昂昂:“況且二姐不是還有我嗎?隻要有我在,誰也不能傷害二姐!”

“當然了,我是絕不會讓二姐有那一天的。”韓榆話鋒一轉,“我日後的姐夫,定是要經過重重篩選,確定是良人,不會欺負姐姐,才能嫁給他。”

韓鬆神情莫測,坦然道:“在某些方麵,我不如你。”

韓榆瞠目,咦了一聲。

韓鬆輕撚指腹,直視韓榆:“在你之前,我沒想過教她們識字。”

即便知道家中姐妹將來在婚事上都不太如意,婚後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韓鬆也隻是打算為她們另擇佳婿。

韓榆口中的讀書明智,並不在他的計劃之中。

而今聽韓榆這番言論,韓鬆才恍然領會,在他思維中根深蒂固的某些想法,不一定是正確的。

韓榆好似那一盞明燈,讓他頃刻間豁然開朗。

所謂世俗,便是男主外女主內。

男子在外養家,女子則居於後院,為男子生兒育女,打理庶務。

韓鬆曾一度自詡清流,卻不曾意識到,自己也深陷在這世俗當中,受其影響頗深。

現在想來,他真是枉活兩世,竟不如韓榆一個孩子。

思及此,韓鬆不禁羞愧臉熱,頗臊得慌。

韓榆被誇得飄飄然,心神蕩漾,臉紅紅地說:“我也是突發奇想。”

也因為兩個月前離開桃花村去鎮上前,和姐姐們的約定。

又見二哥眉目低垂,情緒不高,遂笨嘴拙舌地安撫他:“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在我看來,二哥已然勝過我許多。”

韓鬆眉間的小疙瘩誠實地淡去幾分,以拳抵唇輕咳一聲:“識字可以,但不可疏忽了自己的功課。”

韓榆滿口應下,借機思維發散,挨近韓鬆嘚啵嘚啵。

“之前我看了燦哥兒借給我的大越史書,我才知道,原來大越建朝初期,兩位女帝在位時,女子是可以做官的。”

雖然書上隻有短短幾句,卻讓韓榆好一番驚歎。

也不知一百多年間發生了什麼,女子的地位竟有了這樣天翻地覆的變化。

韓榆想要一探究竟,奈何他隻是個小小讀書人,如何知道朝堂之事,想想也就算了。

既然古時有女子為官,姐姐們為何不能識字?

當然可以!

韓榆心中呐喊,頗有振臂高呼的衝動。

韓鬆忪怔了一瞬,許久才出聲:“確實有,隻是後來皇室並無才能突出的公主,便再無女帝登基了。”

至於女子為官,其中牽扯甚多,涉及皇家辛秘。

前世連他也無法左右,更不是韓榆這個年紀該知道的。

韓鬆思緒回籠,一整衣袍起身:“不是要識字,走吧。”

韓榆被他這麼一打岔,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被拋諸腦後,拉著韓鬆找人去。

他們倆說了這麼久的話,姐姐們該等急了。

接下來,韓榆和韓鬆分工合作,一人教兩個,韓榆很是輕鬆不少。

眼看夕陽西斜,暮色漸沉,到了準備晚飯的時候。

韓蘭英跺了跺蹲得發麻的雙腿:“娘跟二嬸應該在地裡除草還沒回來,我跟鈴姐兒去做飯。”

韓榆意猶未儘地丟掉樹枝,一群人繞過屋後回去了。

不得不說,做老師的感覺真好哇。

韓榆把練字本放回去,決定明天還要繼續。

-

韓榆在家裡待了兩天。

第二天下午,他跟韓鬆坐牛車去鎮上。

彼時,四姐妹已經認識了上百個字。

離開前,韓榆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們有時間多練練,等下個月回來,是要考她們的。

韓蘭英很喜歡韓榆這個古靈精怪的堂弟,眼裡滿是縱容:“好好好,大姐記下了,等榆哥兒回來。”

韓榆也很喜歡這個隔房的堂姐,鬥膽上前,給了她一個離彆的擁抱。

韓蘭英先是愣住,隨後輕笑出聲,彎下腰身回抱住韓榆。

“榆哥兒真是個乖乖崽,大姐的心肝肝。”

甜膩膩的疊詞,說得韓榆臉蛋紅通通的,都能在上麵煎荷包蛋了。

自家的三個姐姐見狀,也都不甘示弱地彰顯存在感,把小小一隻的韓榆抱來抱去。

末了,還依依不舍地表示:“榆哥兒一定要常回來看看,爹娘還有我們每天都在想你。”

韓蘭英附和:“我跟爹娘也都念著榆哥兒。”

韓榆臉上燙得冒熱氣,眼睛笑成月牙兒。

站在一旁但被忽視得徹底的韓鬆:“......”

深深看了眼韓榆,冷酷無情地打斷這場長達一刻鐘的告彆儀式,拎上他去向長輩辭行。

值得一提的是,齊大妮和黃秀蘭又又又躺了。

罪魁禍首,是一盤炒豌豆。

正值農曆三月,地裡種的豌豆都熟了。

齊大妮和黃秀蘭兩人嘴饞,第一批豌豆長成後就迫不及待薅了一抱回來,預備炒了當零嘴兒吃。

許是太久沒做飯,手生又缺乏經驗,豌豆隻在鍋裡滾了兩圈,就急急盛出來了。

吃的時候美滋滋,吃完一刻鐘不到,就開始頭暈、上吐下瀉。

工具人關大夫再度登場,診斷出兩人生病是因為豌豆沒炒熟,中毒了。

這讓韓榆好生意外,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了點小禮物給她們。

從早上到韓榆離開,每隔兩刻鐘就要跑一趟茅廁。

瞧這架勢,沒三兩天停不下來。

就算歇了症狀,也要躺個十天半個月才能恢複精氣神。

韓榆本身就是個冷血的小怪物,是韓宏曄一眾人給予了他溫暖。

為了他們,韓榆非常樂意使一點小手段。

左右死不了人,權當為爹娘這些年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報仇了。

韓榆坐在牛車上,回頭看不斷倒退的風景,不無冷漠地想著。

......

回到鎮上,繼續埋頭苦學。

閒暇之餘,韓榆隨韓鬆一道去了書齋,接了一份抄書的活計。

韓榆是為書齋抄書的所有讀書人裡年齡最小的,書齋掌櫃得知他和韓鬆是堂兄弟,好一陣唏噓。

“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自力更生,勤勉苦學,日後定有大出息。”

一手交定金,一手交書本紙張,掌櫃的沒忍住,撫了撫韓榆的腦瓜說道。

韓榆仰頭去看韓鬆。

他頂著張撲克臉,一成不變的疏淡。

可莫名的,韓榆覺得他這一刻心情不錯。

“借您吉言。”韓榆踮起腳尖,半個腦袋冒出高高的櫃台,“這兩本書我半個月應該能抄完,屆時再來找您。”

掌櫃的應好,目送兄弟二人離開。

轉眼到了二月中旬。

除了月度考核出結果那天,再沒人找韓榆借韓鬆的獨門密卷。

那些人都被韓鬆擋在了丁班外麵,丁點兒沒影響到韓榆。

而韓榆對此亦毫不知情,隻當他們明白了讀書賦予他們的真正意義。

令韓榆感到困擾的是,丁班依舊有一部分學生在打韓鬆的主意。

每天送吃食送筆墨,話裡話外直指獨門密卷。

私塾有明確規定,學生之間不得私相授受。

大家心知肚明的事,韓榆又不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把東西原封不動還了回去。

但那些人仍不罷休,轉而找各種借口跟韓榆探討問題。

每到最後,話題總會落在獨門密卷上。

行為之拙劣,教人又好氣又好笑。

韓榆被纏得煩了,把試題交給羅先生,並道明緣由。

一如韓鬆意料之中,羅先生並未斥責韓榆,溫言安撫一番,讓他先回去。

韓榆對先生十分信服,不曾追問,隻耐心等待先生出招。

兩日後,羅先生攜著一摞空白考卷出現在丁班。

他讓丁班全體學生做了韓榆上交的那幾份試題。

試題難度頗高,是月度考核的超級進階版本。

學生們甫一拿到試題,個個驚得慘無人色。

尤其那些個總纏著韓榆的,試題的三分之一都沒做出來,被打擊得不輕。

從那以後,再沒人找韓榆要什麼獨門密卷。

好幾位同窗甚至對此留下心理陰影,遠遠見了韓榆,都要繞道而行。

韓榆:“......”

雖然這樣搞得他好像什麼洪水猛獸,但至少耳邊清淨了,可以靜下心來研讀文章。

三月下旬,羅先生開始教丁班的學生寫四書題。

四書題是縣試必考內容,以“四書”語命題,亦稱八股文、時文。【1】

難度不大,都是些簡單的八股文。

這也是韓榆第一次接觸和縣試有關的試題。

興致勃勃擬寫了兩篇八股文,反複潤色後,就信心滿滿地交了上去。

韓榆自我感覺不錯,應該能達到及格線以上。

然後,他就被先生當堂訓斥了。

總結下來,都是說文章的缺點。

......

入學兩個月,韓榆慘遭滑鐵盧。

他捧著滿是批注的文章欲哭無淚,深深地懷疑人生。

小夥伴見韓榆沮喪不已,紛紛摩拳擦掌,勢必要讓羅先生對韓榆刮目相看。

經過長達兩日的學習交流,揣摩訓練,韓榆自覺進步了那麼一丟丟。

再次信心滿滿地完成了先生布置的四書題課業,翌日胸有成竹地上交。

當天下午,羅先生將批閱好的課業分發下去。

這回,韓榆沒被當堂訓話。

因為他在下課後,被羅先生叫去了書房,開始了一場長達兩刻鐘的談話。

誰也不知道談話的內容是什麼。

期間沈華燦和席樂安都在書房不遠處焦急等待,好讓小夥伴出來就能看見自己。

他們在擬寫文章上給予了韓榆幫助,也希望也在精神上給予他安慰。

回去的路上,韓榆蔫答答的,像極了慘遭蹂.躪的花骨朵,不複往昔的鮮活靈動。

“先生問我,在學習八股文之前,我每次都能很好地完成他布置的課業,為何現在不進反退。”

無論入學考核還是月度考核,都不是八股文。

大家都是第一次學寫八股文,唯獨韓榆挨了羅先生兩次批評。

這讓他無比喪氣,甚至自我懷疑。

莫非他跟八股文的八字不合,才會錯誤百出?

沈華燦從未見過韓榆這個模樣,有點嚇到了,強自鎮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榆哥兒不必妄自菲薄,八股文的格式是固定的,你隻要多練練,一定能行的。”

席樂安拍他另一邊肩膀:“榆哥兒你這麼聰明,隻是一時沒有繞過彎來。我倒是覺得,你的八股文已經寫得很好了,或許是先生太過精益求精。”

等到了韓鬆麵前,韓榆再次大吐苦水。

韓鬆比照著羅先生的批注,仔細瀏覽韓榆的八股文內容,心底很快有了計較。

不過他沒有上來就安慰韓榆,隻問道:“你可明白自己的不足之處?”

韓榆點頭,表示知道。

他寫的八股文相對成文,形成排偶,在結構上沒有任何問題。

可唯獨在遣詞造句上,總是習慣性地使用一些誇張華麗的辭藻。

八股文辭藻華麗是大忌,韓榆也深知這一點。

隻是習慣了先前的寫作模式,一時半會不太容易完全糾正。

當韓榆說清楚自己的問題,韓鬆眼裡並無意外:“你這個問題我之前就說過。”

他還幫韓榆糾正了許多。

比起現在的,韓榆剛開始的文章那叫一個姹紫嫣紅。

韓榆耷拉著雙肩,手掌托腮:“對,我有刻意規避過。如今是少了很多,先生也明說了這一點。”

韓鬆頓了頓,緩聲道:“其實你現在的水平已經很不錯了,我剛開始的時候比你遜色許多。”

韓榆登時來了精神:“當真?”

韓鬆頷首:“慢慢來,多練練,很快就能克服這個問題。”

事實證明,韓鬆的勸慰很有作用。

韓榆心情明朗許多,手指劃拉著桌麵:“可先生認為,我這是不進反退。”

“先生如此,也是出於對你的重視。”韓鬆身體後靠,呈現出放鬆的姿態,“先生對學生的要求一向嚴格,你又是他看重的,進步不在他的預期之中,自然是不進反退。”

再沒人比他更了解羅先生了,他也有過類似的經曆。

歸根結底,還是對韓榆寄予厚望。

因為重視,故而丁點兒瑕疵都不能有。

眸中映入韓榆蔫了吧唧的臉,韓鬆又說:“近幾日我不太忙。”

韓榆聽懂言外之意,雙眸一亮:“好,謝謝二哥!”

之後幾日,韓榆除了上課,就是著手練習八股文。

韓鬆的要求同樣嚴格,先是將文中的華麗辭藻規定在一定範圍,再逐篇減少。

第一篇八股文,限十五處。

到第二篇,就降為十二處。

許是解開了心結,明白了羅先生的良苦用心,韓榆進步神速。

月度考核前一天的課業,得到羅先生的特彆誇獎,還糊到牆上,讓學生們觀摩學習。

這整個過程,不過五日。

沈華燦:“榆哥兒好棒!”

席樂安:“超棒!”

韓榆表麵鎮定,桌子底下一雙短腿幾乎晃出殘影。

羅先生從講桌後往下看,將學生的小動作儘收眼底。

眼神微妙了一瞬,繼續講課。

罷了,到底才隻是個四歲的孩子。

正如韓鬆所言,偶爾誇讚幾句,給點甜頭也無妨。

韓鬆不想看見一隻淚眼汪汪的弟弟,他也不想看到一隻委屈巴巴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