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1)

窺風月 肆清酒 3217 字 11個月前

此事過去幾日,謝蘊每日異常忙碌鮮少待在家中,周母見她每日早出晚歸愈發憂慮,隻以為她們花銷無度,家中沒有銀錢了。

而周懲戰死後,一家子的重擔便落在謝蘊一人的肩上,思及此心中更是愧疚,便在這日晚上拉著謝蘊去到院子石桌旁坐下,憂愁道:“彌彌,可是家中的銀子不夠了?我這個老婆子在家中閒的無事,可以去掙些銀錢補貼家用。”

周母神色擔憂焦慮,隻瞬間,謝蘊便知曉是她這幾日頻繁外出,讓周母生出了誤會。

一家四人在南郡用銀子的地方要比在周家村大上不少,但短時間到不用憂愁此事,見周母擔憂模樣,連忙溫柔安撫道:“阿家不用擔心,彌彌隻是去瞧瞧有沒有什麼掙銀子的門道,為日後做打算,現下我們家中的銀錢夠花,不必擔憂。”

周母卻不信她,以為是謝蘊又在安慰她才這般說,神色狐疑道:“當真?”

眼見周母不相信她所說的話說,知曉是周母怕她報喜不報憂,一瞬間心中升起被關懷的溫暖,心中柔軟。

不忍拂了周母的好意,加之謝蘊確實也尋找掙錢的法子,略微思索便決定同周母幾人商量,便招手讓書房中溫習課業的兩人出來。

四人一道坐在小院子中,謝蘊先是看向周母,問她道:“阿家打算去做什麼差事?”

“我……我聽聞清平巷裡麵有婆子在做浣衣的生意……。”

周母的聲音越來越小,生出了局促窘迫,她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君死了之後被長嫂一家子下麵討生活,未曾學過什麼謀生的手段,隻想到這些簡單掙錢的法子。

為了不打擊周母的信心,謝蘊沒有立即反駁,她先一笑對周母肯定道:“阿家所言也不失為一個掙錢的法子。”

周母神色稍緩,卻又歎了口氣開口:“阿家知曉彌彌是在安危我這個不中用的老婆子。”

浣洗這樣的活計,若不是家中實在是揭不開鍋了,無人會去做,緣由便是漿洗衣物賺不了多少銀錢,實在是走投無路之人方才回去做這辛苦活計。

周母願意去,卻看不得謝蘊也去做這勞神傷身之事。

隻周母很快又振奮精神,期待看向謝蘊,道;“彌彌可有尋到什麼適合我這老婆子做的?”

不計較銀錢多少,但求能補貼家用。

迎著周母充滿期待的目光,謝蘊抿了抿唇,略微頓了片刻方才道:“南郡城南有一家大的秀坊,距離清水巷算不得遠生意很是好,秀坊的繡娘忙不過來,若是繡的東西好,可以拿去賣給秀坊。”

周母聞言先是一喜,她正是在家中未出閣時跟著阿娘學了刺繡,接著又有些猶豫,看著謝蘊不自信道:“我和嫻姐兒倒是會秀些花樣子,隻是不知道秀坊看不看得上?”

周母還待字閨中之時便跟著她阿娘學了刺繡的手藝,她又將這手藝教給了嫻姐兒,但卻從未繡過東西拿出去買,不知曉她們繡的東西是否有人收。

擔憂南郡這樣的地方,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眼光甚高,瞧不上她們繡出來的東西。

嫻姐兒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周母與謝蘊,道:“我這些時日在南郡看了,街上人穿的衣服上的刺繡也算不得多精美,我和阿母都繡的出來。”

“阿嫂,我和阿娘先秀些花樣子,麻煩阿嫂拿給秀坊看收不收,若是肯收,我每日從書院回來之後與阿娘一同秀些手帕,荷包等小物件兒賣給秀坊。”

見周嫻這般肯定,周母也有了信心,一道對著謝蘊點頭想要試一試。

謝蘊見兩人都鉚足了勁頭,怕她們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到時候熬壞了眼睛反倒得不償失,便勸到:“我們隨便繡一點花樣子便好,成與不成都不打緊,我們現下還有存銀,掙錢一事不急於這一時。”

商定好了,周母一刻也多等不得,生怕誤了事情,便立即拉著嫻姐兒去準備刺繡的針線與布匹。

院子裡隻剩下鐘玄與謝蘊兩個人,鐘玄望著將一切都做好了打算的謝蘊,隻覺得謝蘊將一切想的過於簡單,眉心微蹙問道:“若是秀坊不收我們的繡品呢?”

不單單是秀坊不收周母與嫻姐兒繡品的擔憂,即便是收,兩人繡出來的東西又能買與多少銀錢?

聽出了鐘玄的言外之意,聞言謝蘊神色動了動,不料兩人想到了一處去。

謝蘊此舉並沒有當真寄托於周母用刺繡來補貼家用,隻是知曉周母的性子,若是閒來無事便會多思憂慮,故而找些活計給周母打發日子。

謝蘊略微笑道:“秀坊收我們的東西更好,不收也沒事,掙錢之事我另有打算。”

鐘玄見她模樣,猜到了謝蘊大約是想好了,未曾忍住,好奇問道:“你做了什麼打算?”

“待過些時日,我便會去登門看診,收來診費大約可以低平平日裡的開銷。”

謝蘊少時跟著府中的大夫學了些雌黃之術,可以給人瞧病,但因她是女子不能去醫館坐診,所以另辟蹊徑打算在南郡專門登門給女子看診,此事謝蘊這幾日去登門試驗幾番,又同醫館做了商議,幾乎可以確定可行,隻待做起來還需要些時日,便沒有同幾人先講,若非鐘玄此時問到了,也不會先告知他。

沒有料到謝蘊竟然做了如此打算,更不知曉謝蘊竟然有如此醫術的鐘玄,眼中閃過驚詫之色。

***

為了能夠將繡品賣出去,周母與周嫻對於繡的帕子格外上心,這幾日兩人無事的時候兩人都在屋子裡秀帕子。

眼瞧著兩人到底未曾點燈熬油刺繡,謝蘊便也沒有阻止,這兩日她去南郡較好的酒樓裡麵定好了一桌子酒席,打算宴請李節吃酒。

鐘玄在收到謝蘊遞給他的請帖,待看清楚是給誰的之時,麵上出現不愉的神色。

對於謝蘊打算宴請李節一事鐘玄頗為不高興,不悅問道:“為何要宴請那李節,我們與他劃清界限不好嗎?”

而鐘玄不知謝蘊此舉就是要與李節劃清界限。

謝蘊這次大張旗鼓在望江閣宴請李節,並非單單因為那日對李節說出了承諾這麼簡單。

前些時日的時候,李節頻繁前來清水巷,謝蘊心中便生出擔憂,見過李節的人想要知曉李節的身份並非難事,隻他一個位高權重之人日日前往清水巷,本就會落人口舌生出是非。

又加上荊州書院的事情,袁氏女在眾人麵前篤定此事與李節有關,兩件事情加在一起,恐怕已經有人誤會了。

謝蘊不想與李節牽扯過深,此番便是要快刀斬亂麻與李節劃清界限。

至於到底要如何做,謝蘊心中有了打算,卻並未告訴鐘玄,看出謝蘊意圖的鐘玄沒有追問,忽的變得高興去送帖子。

謝蘊的請帖在李節下了值回到府上才遞到他的手中,本以為又是南郡什麼世族之人的宴請的李節沒放在心上,待聽聞管家說是周府的請帖,猛地頓住腳步從身後管家手中奪過帖子迫不及待打開,在看清楚貼上秀娟的字體,李節麵上的喜色愈盛。

見李節這般模樣,管家好奇道:“公子,這是誰家的拜帖,老奴見剛剛前來送帖子的小哥很是眼生,像是從未見過。”

管家跟著李節前來南郡的時日算不得長,雖然辦事妥帖,但也不能認全每個府上的小廝,此番言辭多有試探,往日李節定能察覺,今日他竟絲毫未查,隻喜不自禁喃喃自語道:“以為她又是誆騙我的,原來不是。”

李節臉上的笑意掩飾不住,他腳步輕快徑直往書房去,待走出去數十步,忽的想到什麼,他又回頭對著管家囑咐道:“此事暫且不要告訴父親和母親。”

“是。”

管家應了下來,隻夜色中臉上的神色有些叫人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