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天邊如同降下了一望無際的巨大橙色幕布,把整個湄港籠罩其中。
湄港碼頭裡的水被染成了橘紅色。天邊的火燒雲似乎在沸騰。像是一批烈馬,迎風飄灑著鬃毛奔騰而去,帶著嘶吼。
湄港最高政務大樓的頂層。最高首長的辦公室內。江洋正在和一個打扮怪異的中年男人秘密交談著。
這次交談,除了沈一彤外沒人知道。湄港說是葉家從背後支持的,但放眼整個湄港,無論是從正府人員又或者是湄港的三大公司內,所有的人員全部都是跟著江洋一路成長起來的。
人,全都是
“江家”的。換句話說。全湄港的核心骨乾姓江,不姓葉。他們隻認江洋,不認任何人。
現在的江洋,就是整個湄港權力最高的人。萬人之上,無人之下。權力金字塔最巔峰的位置,那把尊貴的椅子上,隻有他自己。
嚴格來說,他用兩年的時間打造了一個國。他自己當了國王。
“尊敬的,江洋先生。”穆海鵬站起身來,拿起帽子放於腹部,再次對江洋深深鞠躬。
“請,允許我。”
“表達我對您的,讚美。”江洋眉毛微微一掀,看了看穆海鵬,並未多言,而是給他添了一杯茶水。
“謝謝。”穆海鵬點頭,坐回了沙發上。江洋抬了抬手,開始泡茶。眼睛看著茶具,口中淡淡的道:“繼續。”
“好的。”穆海鵬得到了允許,再次坐直了身子。右手鬆了鬆脖頸上的領結,清了清嗓子,方才繼續開口。
“剛才,您說的很對。”
“機器,三個口袋。”穆海鵬看向江洋:“想必,您的心中應該是清楚了很多事情。”江洋靠回沙發上,再次抬起右腳,坐姿舒適,看著穆海鵬:“一點點。”
“二占之後,這個機器的賺錢速度成幾何的倍數在增長著。”
“您應該知道。”穆海鵬道:“打仗,太平洋對岸的那些國家就要討好美國。”
“抱緊,美國的大腿。”穆海鵬帶著笑意:“討好美國,就等於給美儲送錢。送錢給美儲,就等於落進了我們的口袋。”
“由諸多家族們一起編織的,三隻,巨大的口袋。”
“所以。”仟仟尛哾穆海鵬抬頭:“這個世界,要動起來。”
“躁動起來,不安起來。”
“我們,才有錢賺。”穆海鵬停止胸膛:“不然,大家都在和平。”
“每個人,都相安無事。”
“就不會有人需要美,國。”
“需要我們。”穆海鵬攤開雙手:“那樣,我們隻能賺很少的錢。”
“無趣。”江洋點燃一支煙。煙霧穿透他的頭發,緩緩朝著上空飄去。
“所以。”穆海鵬依舊看著江洋:“bei約不能動搖,機器的地位不能動搖。”
“這是一部為我們,賺錢的,發動機。”
“巨大發動機。”
“發動機停下了……”穆海鵬眼神中的笑意少了些許,帶著一絲淩厲:“那些家族們會不高興,塞恩先生會不高興,幕後的那些族長們,王室成員們,國王們,都會不高興。”
“而你。”
“我尊貴的江洋先生。”穆海鵬看向江洋:“湄港跟華夏成立的華東自由貿易港,已經影響到了那個機器的發展腳步。”
“尤其是你壟斷的海運市場,國際互聯網自由交易市場。”
“這不僅促進了華與東盟之間的貿易總額的數據飆升,甚至險些讓這組數據超過了華美之間的貿易總和。”
“您這樣,很不理智。”穆海鵬微微蹙眉,想了想補充道:“美金的全球霸權不能被影響。”
“霸權在,沒錢,我們印錢,全世界為我們抗。”
“霸權不在,沒錢,我們印錢。”穆海鵬微微吸氣:“隻能我們自己扛。”
“我隻是想告訴你。”穆海鵬道:“湄港並不重要,但你做的生意很重要。”
“這將涉及到另一個高度的問題。”
“故而,我代表那些家族們,代表塞恩先生,過來跟你談一談。”江洋伸出一根手指,撓了撓額頭。
穆海鵬道:“加入我們。”
“或者。”
“成為敵人。”說到這的時候,穆海鵬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濃到微微張開嘴巴。
露出了一嘴金色的牙。二人對視了幾秒。江洋手裡的煙灰彈在了煙灰缸裡。
他依舊保持靠在沙發背上的姿勢,右手抬起,香煙在燃燒,手指揉捏著太陽穴,那香煙卻與頭發保持剛好的距離。
“湄港,不是我的。”良久,江洋說話了。
“我想你應該明白,我隻是一個贅婿。”
“再準確一些,我甚至連葉家的大門都沒跨進去。”江洋看向穆海鵬:“我和葉文靜沒有完婚,我們的聯姻,隻不過是一句口頭約定罷了。”
“我是工具。”江洋也笑了,下巴微微低下,眼神笑意很濃:“一個工具,又豈能說了算呢。”
“所以這件事你不必來跟我談。”手指微微下垂,指了指地麵。
“這裡。”
“有這裡的主人。”
“如果你想改變湄港步伐的話,我想你大可不必在我身上花費功夫。”江洋把煙頭熄滅:“去找葉文靜。”
“我那個未過門的未婚妻。”
“葉氏家族的現任族長。”江洋重新靠回沙發上:“我與她之間,我認為你更應該去尊敬她,而不是一個小小的工具。”穆海鵬笑了。
落地窗的陽光下,滿嘴金燦燦。江洋跟他再次對視了幾秒鐘。穆海鵬突然伸出了右手:“江先生,恭喜你。”江洋微微一怔。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開了。一個目光清澈的
“少女”出現在江洋的視線中。女子穿著簡單的白色長裙,皮膚細膩的如同羊脂玉,臉上清純的讓人起不出任何雜念。
正是葉文靜。她的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步伐平緩的朝著江洋走來,走到了江洋麵前,微微抬頭看著他。
穆海鵬站起身來,對著葉文靜鞠躬。葉文靜並沒有去看穆海鵬,而是微微抬手擺了擺。
穆海鵬點頭,對江洋鞠躬,這才離開了房間。順手,把辦公室的門關上了。
巨大的落地窗外,夕陽在湄港碼頭的水麵上隻剩下了半個。整個世界仿佛都暗了下來。
江洋能看清葉文靜的臉,葉文靜也能看清江洋的臉。沒有任何語言。江洋彎下身子把葉文靜攔腰抱起,抬腳朝著辦公室後麵的小門走去。
葉文靜雙手放在他的胸口處,就那麼看著他的下巴。直到那房門開,男人抱著女人進去。
隨後,那皮鞋關上了門。辦公室內再次安靜了下來。屋內的喘息聲如同浪潮一般高漲不息。
而大樓之外的湄港,此時風聲正濃,滾滾烏雲壓境而來。要變天了。看來今夜,又是一場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