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京都外環路上。
黑色的路虎車在疾馳,兩道射燈如同怪獸的兩隻眼睛,照明了前方的路。
板寸握著方向盤,開口道:“哥,那個王大海對麗姐和她媽媽都那樣了,你為什麼還幫他?”
“我幫他了嗎?”
江洋看了板寸一眼:“我是在逼著他還我的錢。”
板寸眯著眼睛道:“你就是在幫他。”
江洋沒說話,打開窗戶,右手撫摸著外麵的風。
板寸道:“哥,你是不是有點多管閒事了,連麗姐都不認他這個爸了,你還當這個老好人乾啥?”
“你怎麼就知道我是衝著王麗才幫的王大海?”
江洋看向板寸:“王麗沒這麼大麵子。”
????????????????板寸好奇:“那是為什麼?”
江洋不耐煩:“你哪來這麼多為什麼?”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三人行必有我師,君子當不恥下問。”
板寸一本正經的道。
江洋微微一怔:“八百本書湊成四句話,你也挺不容易。”
板寸道:“我就是覺得王大海那種人,不值得幫。”
“那種人。”
江洋好奇看向板寸:“哪種人?”
板寸一時詞窮:“就那種人。”
江洋追問:“那種人是哪種?說具體點。”
板寸說不上來了,不再說話。
江洋道:“我想幫誰,不想幫誰,還必須看誰的麵子嗎?”
板寸搖頭:“那倒沒有。”
江洋看向窗外:“他當初是被史密斯汀騙了。”
“在這之前,他也一直是個合格的丈夫,也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惠連達事件出了以後,麵對幾十億的債務,麵對著他即將倒台的人生,他慌了,害怕了。卷著鋪蓋跑路,想逃避這件事。”
江洋蹙眉:“這不很正常嗎?”
“狗聽見放炮的聲音還往床底下鑽,何況是人呢?”
板寸道:“那也不能把白綾和麗姐她們娘倆扔在國內,退一萬步說,就算要跑,也要帶著老婆孩子一起跑吧。更可氣的是,他明明知道要出事了,還把家裡的錢偷偷先弄到國外去,這不是有計劃有預謀的拋妻棄子是什麼?”“所以他落到如今的下場是罪有應得。”
江洋看著板寸:“老婆改嫁,女兒不願意承認他。”
“東躲西藏的不敢見人。”
“甚至讓幾個流浪漢追的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
板寸沉默了。
江洋道:“我並沒有覺得我幫了他什麼,舉手之勞而已。”
“讓他的私人債主給他些時間,讓他有勇氣麵對後半生。”
江洋點燃一支煙,朝著窗外呼出:“做錯事的人,總是要有一個機會可以自我救贖,哪怕一丁點的希望。”
“如果,你發現一個人迫切的想要救贖自己。”
“如果你發現一個人知道自己錯了。”
“如果,你明知道這個人需要這樣一個????????????????機會的話。”
車裡沉默了。
良久,板寸道:“哥,是我意氣用事了。”
江洋道:“板寸,當初我們剛到華洲的時候,王大海是幫助過我們的。當初威廉想方設法的為難唐人公司,不管是看在王麗的麵子上又或者是段玉生,但最終出手的人是王大海。”
“沒有王大海的話,就不會有當時的王麗,也不會有今天的王麗。”
“最起碼在惠連達事件之前,他給了白綾20多年的闊太生活,把王麗視為掌上明珠,對你我,對唐人公司都還是很不錯的。”
江洋看向板寸:“王大海確實犯下了常人眼裡不可饒恕的錯誤,但是因為這一件事,就把他之前所有的一切全部推翻,這對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來說,是不是有些太殘忍了。”
……
次日,華洲的頂級圈子裡沸騰了。
無論是富豪們又或者是貸款公司,都收到了安娜傳來的信號。
這個信號就是,無論以前跟王大海有什麼糾紛,看在江洋的麵子上,暫時先放一放。
給他一個重頭來過的機會。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但是如果把人逼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最起碼,可以給王大海一些時間,讓他努力賺錢還債。
如果這句話是旁人來說,或許在這些富豪們眼裡就是一個笑話。
但是跟他們要‘麵子’的人是華洲地下皇帝的妹妹安娜。
王大海的債主們很快找到了安娜,並且說明了具體的金額以及事件的過程。
安娜表示公事公辦,著急用錢的,可以從她這裡拿。
不著急的,她願意用唐人礦業的資產做擔保,給王大海兩年的時間,就按銀行的最高利息去算。
如此一來,王大海的私人借貸就那麼被壓了下來。
安娜很快整理出了王大海的欠款材料,總共4.7億元。
也就是說還了這些私人借貸,惠連達的風波才能徹底過去,王大海也能重新抬頭做人,重獲新生。
安娜得知江洋想幫王大海,便立刻表示可以讓王大海回到華洲去,給他安排一些事情做。
江洋聽後立刻拒絕。
態度非常明確:他和王大海隻是一種債主之間的交易,不是幫助。他和王大海沒有什麼交情,甚至連普通朋友都不是。
“我們隻是幫他爭取了一些時間而已,????????????????債務還是要他自己還。”
】
至此,對於王大海的事情就沒有再提了。
借助這次打電話的機會,安娜又跟江洋提出了自己原本的想法。
她還是想去做模特,她依然覺得生意這條路不適合她。
江洋忍不住了,表示一個女孩子家穿那麼少的衣服,在大庭廣眾下走來走去像什麼樣子,喜歡什麼行業不行,為什麼偏偏喜歡這個行業。
“哥,我熱愛這個行業。”
“對我來說,這個工作比我的生命還重要。”
“我不覺得模特是一種輕浮而下賤的工作,反而我認為這是自由的。”
安娜抱著手機:“隻有在t台的時候,我才覺得自己像鮮花一樣在綻放,感覺到自信,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知道自己還活著。”
江洋沉默了許久。
這一次,他同意了。
“你可以繼續去當那個鮮花,但是礦上的事情不能丟,事業不能丟。”
江洋站在落地窗前:“鮮花無論再耀眼,終究綻放不了多長時間,終究會埋進泥土裡。”
安娜不滿意:“這不是一心二用嘛!”
江洋不再退讓:“做不了一心二用,就老老實實的在家裡呆著,哪都不能去。”
安娜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