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M國,紐約華人街,小雪。
狹窄的巷子內,到處是形色匆匆的華人。
西方的建築,東方血統人群,讓這裡看起來有些許的怪異。
某灣風小食店內。
簡單陳設了些桌椅板凳的店鋪內,一個頭發散亂,臉上臟兮兮的男人,正抓著籠屜裡的包子往嘴裡拚命的塞著。
他右側的頭發甚至蓋住了右邊的側臉,眉毛很濃,左臉上有道疤,皮膚有些粗糙。
「老板,再來兩屜!」
男人抬頭朝著身後喊了一嗓子,燈光之下,臟兮兮的臉廓暴露在空氣中,正是那日在委國被江洋救下的李鐵牛。
店鋪的老板聽後軟綿綿的應了一聲,隨後從後廚端了兩屜包子過來,放在了桌子上,眼神不悅的在李鐵牛身上看了看。
「2.5刀。」
店鋪老板嘟囔了一句。
李鐵牛抬頭:「吃完再給,咋,怕我給不起錢咋的?」
「行。」
店鋪老板沒好氣的應了一聲,把汗巾搭在肩膀上,轉頭離開了。
回到後廚時,撇了撇嘴:「丟臉丟到M國來了,跑到這來要飯,還不如回國呢!」
李鐵牛似乎什麼都沒聽到一般,瞪大了眼珠子,抓起籠屜的包子顧不上燙,隻顧著往嘴巴裡塞著。
就在這時,餐飲店來了兩個穿著「華貴」的客人。
一輛銀白色的賓利車在小店門口停下,引得不少人的關注。
「紅燒鯉魚,清蒸蓮藕,糖醋裡脊,再燉個排骨,燒個銀耳蓮子羹!」
其中一個男人四十多歲,灰色的肥大西裝,鬆了鬆領帶,熟練的點菜。
店鋪老板迅速上前熱情的打招呼:「周總!有日子沒見您了!稀客啊!」
「前段時間出差了,總是吃那些個西餐,動不動就是牛排配紅酒,這肚子和舌頭都快不是我的了。正好路過這,到你這解解饞。」
男人隨口說道,店鋪老板迅速記下了菜單,拿起水壺倒了兩杯茶水,見兩人沒什麼吩咐,就下去忙了。
「蘇會長,這紐約跟委國比起來,你覺得如何啊?」
周立方坐在椅子上問道。
蘇清華微微一笑:「當然沒有可比性,雖說是鄰國,從我這段時間的感受來說,簡直是天差地彆!放眼全球,能跟M國相提並論的,幾乎沒有。」
周立方打開一瓶茅台酒,給兩人倒上,隨後舉起了杯子:「來吧,以後咱們哥倆就在這裡大乾一場。」
「來!」
蘇清華舉起酒杯,豪情壯誌。
這二人,正是被華商聯從委國趕出來了前華商協會會長蘇清華以及海潤集團的老板周立方。
烈酒下肚,周立方和蘇清華便說起了在委國的事情。
而話題的前提,自然是把那個動手打人的神秘男人罵了一通。
到現在他們也沒搞清楚江洋的身份。
罵的最凶的蘇清華,而語言最狠毒的攻擊對象,則是AO跨國投資集團的老板,安美。
在他看來,哥倆能有這個處境,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由安美造成的。
這段時間以來,兩個人多方打聽了關於安美以及AO集團的事情,也有了自己的判斷。
那個年輕的男人,是安美的情人,要麼就是被安美包養的小白臉。
雖說兩人生氣,但安美的身份與地位實在是太過強悍,他們惹不起,隻能罵一聲婊-子來解恨。
為了一個野男人而放棄跟華商協會合作,放棄了華商協會在委國對十幾萬華夏商人的控製權,在
二人看來,安美的行為是非常愚蠢的。
他們堅信,一個婊-子的道路是走不長的,尤其是那個被野男人奴役的婊-子。
到了M國便是沒了顧忌,兩個人暢所欲言,儘憑口舌之快,婊-子長婊-子短,汙言穢語也是越來越難聽。
罵的累了,就說一說二人即將在M國展開的宏圖大業。
周立方表示,他在M國有海潤集團,手裡無論是資金和經營的項目都很是充沛,可謂完全沒有後顧之憂,最起碼相助蘇清華東山再起是沒有問題的。
周老板是個感恩的人,那日在晚宴上,他遭到彆人毒打,隻有蘇清華站住來幫他說話了。
為此,在周老板的眼裡,蘇會長就是他的恩人,一輩子的好兄弟。
蘇清華聽後感慨萬千,表示患難見真情,人生到了這個地方還不離不棄,那就是一輩子的好哥們兒,值得相交。他拍著胸脯保證,他能在委國崛起,也能在M國崛起。
他堅信自己是塊金子,到哪裡都能發光。
華商協會的套路他早已爛熟於心,能在委國做一個牛比哄哄的華商協會,就能在M國做一個更牛比哄哄的華商協會。隻要是有華人的地方,他就有辦法把這些人聚集起來,創造更大的利益。
到那個時候,整個華商協會將通通為海潤集團服務,整個在M國的華人也全部為海潤集團服務,為周兄弟服務。
這一番話,說的周立方興奮不已,甚至熱淚盈眶。
知己遇知己,英雄惜英雄。
兩位英雄有了共鳴,借助這個充滿華夏特色的餐食店內,倒上兩杯酒,站起身來欲要結拜。
一杯敬天,一杯敬地,一杯敬關二爺。
口號響亮,從此二人結為異性兄弟。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這一番操作,著實是羨煞了眾人。
異國他鄉,既有豪車開,有大把的錢花,又有同甘共苦肝膽相照的好兄弟,豈能不讓人羨慕。
「大哥。」
周立方握著蘇清華的右手,激動的說道。
蘇清華兩隻手搭在了周立方的手上,激動的回應:「二弟。」
這一刻,兩個男人都紅了眼眶。
好一出感動天感動地的結拜大戲,仿佛讓吃瓜群眾們夢回三國,看到了數百年前的劉關張。
就在周立方和蘇清華激動之時,一道身影出現在了二人身後。
李鐵牛從兜裡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照片看了看,抬頭看了看蘇清華,眼睛不停的對比著。
照片裡,是蘇清華剛剛成立華商協會,在台上宣言而拍下的。
「那啥,倆大哥,剛才拜把子呢,沒好意思打擾你們。」
李鐵牛摸了摸嘴上的油:「現在拜也拜了,酒也喝了,我能不能問一嘴。」
拿起照片在蘇清華臉上晃了晃:「這人是你嗎?」
蘇清華微微一怔:「對啊,是我,怎……」
「嘭!嘭!嘭!嘭!嘭!嘭!嘭!!!!」
七聲槍響,蘇清華瞪大眼睛躺在了血泊之中,身上六個杯口大的洞,頭頂一槍,半個頭蓋骨都打飛了,腦漿子飛了一地,飛在了周立方驚恐的臉上。
李鐵牛右手持槍,食指瘋狂的在扳機上扣動著,直到子彈打光,臉上的淡定仿佛這一刻他不是在殺人,而是在殺一隻雞,一條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