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沐整個人傻傻站在原地,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她眼前的男人仿佛如同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頭發有些淩亂,赤裸上身,眼神冰冷,全身散發著暴戾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從小到大的生長環境,讓周圍所有的人在麵對司沐的時候都帶著笑臉,無論是虛偽的還是真誠的。
她甚至很難看到沒有笑容的臉,就更不用說眼前這張冷若冰窟,甚至還揚言要割破她喉嚨的話。
抬頭望去,周圍是一望無際的大山,四周有樹木和叢林,嘩嘩的水流聲,以及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什麼生物的怪叫聲。
尤其是這個突然變的陌生的男人。
不,他們本來就不怎麼熟悉。
換句話說,這僅僅是他們第一天見麵,因為父親跟他結拜的原因,叫了一聲所謂的“三爸”,其餘便是從熊震口中聽說了。
上午的時候,熊震認認真真的跟司沐說了一些關於這位神秘“三爸”的故事。
熊震說,他是黑社-會大哥,手下的小弟遍布全國,都是些特彆能打的退伍兵和街頭混混們組成的,而且這些人都是玩槍的,訓練的地點就在她家的俱樂部裡。
而且熊震不止一次的說,千萬不要惹這個男人生氣。他看起來慈眉善目,很好打交道,但是若是生氣的了,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是一個來自地獄深處的魔鬼。
為此,熊震還說出了關於他在燕莎國際酒店被江洋暴打的場景。
抓住頭發砸在了盤子裡,隨後哐哐撞大牆,直到他被撞的昏死過去。
熊震說,每當他想起來被江洋暴打的那一幕,尤其是那個眼神,讓他覺得不寒而栗,這輩子都忘不了那種絕望的心情。
“我可以非常確定,他那不是打人的眼神,而是殺人的眼神。”
“那天,他是真的想殺了我。”
“當時我就是那個感覺。”
熊震心有餘悸的說。
司沐的腦海中回想起熊震那滿是恐懼的眼神,當時她還不相信,嘲笑熊震是個慫包。
而此時在看著這個被廢車砸斷右腳,硬是一聲沒吭,甚至低頭把腳掌綁起來還用力拉了拉的男人,輕輕咽下了唾沫。
“滾!”
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司沐被嚇的猛然一哆嗦,隨後迅速後退,站在遠處的一棵樹旁不敢再說話。
不知是被這一嗓子嚇到了,還是被這個男人的凶神惡煞嚇到了。
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眼淚奪眶而出,輕聲抽泣著。
她不敢大聲哭。她怕了。
這回,她是真的怕了。
江洋拿起剩下的襯衫碎布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隨後坐在地上看了一眼手機。
還是沒信號。
沒有理會站在一旁輕聲抽泣的司沐,一瘸一跳的往前走兩步,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電子手表。
吹了吹上麵的灰塵,愛惜的擦了擦,隨後戴在了手腕上。
江洋右手拿著瑞士刀,一步步朝著司沐接近。
司沐嚇的閉上眼睛,雙腿發抖:“三……三爸,我知道錯了,我就是貪玩了點,害你受傷了,但……但是你畢竟跟我爸爸拜把子,不至於……不至於殺我啊……”
直到司沐麵前,江洋停住身子,伸出手的瞬間,嚇的司沐連連後退,抱頭蹲在了地上。
“你的手機給我。”
司沐眼淚汪汪的抬頭:“手……手機壓在車子下麵了……”
“他-媽的。”
江洋低聲咒罵一聲,轉頭看向廢棄的車子,隨後又抬頭往上看了看。
這是一座野山,周圍是連綿的野山,一望無際。
山壁不陡,但是很深。
大概60度的坡,一直到很遠,隨後又有較小的陡坡出現,交替如此。
正是那些偶爾出現的陡坡,少說也有兩三米高,想要徒手攀爬上去,以他現在的情況幾乎是不可能的。
眼下兩個手機都無法進行求救,隻能祈禱司沐的那幫狐朋狗友在發現問題後可以及時報警了……
司沐滿臉委屈,不停的抹著眼淚。
江洋收起刀子,沒再理會什麼,右手一瘸一跳的去了廢車旁,靠在上麵閉上了眼睛。
摸了摸褲兜,好在香煙和火機都在。
此時的香煙已經被壓扁,軟趴趴的。
叼在嘴裡點燃,燒的很快。
抽一口,比以前勁兒更大了。
“呼……”
江洋靠在廢車上,朝著天空吐了煙霧。
司沐小心翼翼的問:“三爸,可以給我一根嗎?”
江洋把煙盒和火機丟在了地上。
司沐麵露喜悅,擦了擦眼淚,跑過江洋身邊坐下,伸手撿起了煙。
乾脆也靠在廢車旁,學著江洋的樣子吞雲吐霧。
“咳咳……!”
司沐咳了兩聲:“抽猛了。”
江洋依舊沒有理會,抬頭看著天空發呆。司沐又抽了口煙,看著江洋問道:“三爸,你真是黑-社會啊?”
江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煙屁股抽了一口,看了一眼司沐:“你覺得我像嗎?”
司沐滿臉奉承的笑道:“我覺得不像,我覺得三爸是個好人,大好人。”
倒不是溜須拍馬,基因裡的東西告訴司沐,識時務者為俊傑。
眼下這深山野外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她太了解那幫“朋友”了,彆說是尋找他們,出了這種事情,巴不得沒有來過這個地方,沒有參加過飆車,更不知道今晚發生的事情,就彆提報警之類的事情了。
麵對這個陰晴不定,脾氣極度“不穩定”的男人,司沐不敢再嘻嘻哈哈,雖說不上刻意的討好,但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惹他反感了。
若是真惹急了,他下黑手抹了自己的脖子,扔在這荒山老林裡。
誰知道?
就算知道了,把自己弄死了一把火燒了,最多讓彆人以為是自己飆車從山上摔死的,毀屍滅跡,神不知鬼不覺。
司沐腦補了江洋殺害自己的各種畫麵,背後有些涼意和恐懼。
江洋輕聲笑了笑,沒有應聲。
此時的司沐乖巧多了,坐在一旁跟兔子一樣抽了口煙,就連吐煙的時候都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吐到江洋的臉上,再惹她暴怒,抹了她的脖子。
“三爸,你說咱還能出去嗎?”
司沐看向江洋,輕聲問道。
江洋半靠著廢車,抬頭看著圓月,想了想道:“夠嗆。”
司沐有些擔憂:“那怎麼辦啊,這裡什麼都沒有,萬一救援的人一時半會來不了,我們吃什麼,喝什麼啊……”
江洋把煙頭熄滅,把頭靠在廢車上,閉著眼睛道:“既然你知道是這個情況,那就把嘴巴閉上,省點力氣。”
看重返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