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華山的持有權不明朗,而整個景區卻被私人經營。
消息瞬間在華洲炸開了鍋。
一件物品,在它一文不值的時候是無人問津的,但是一旦它產生了利益,那麼矛盾點也跟隨著來了。尤其像是瓊華山這樣的存在,在它的歸屬權不明確的情況下,它應該是屬於華洲的,屬於人民共同的財富。
至於說博物館、圖書館以及建造學校這樣的事情,在老百姓看來便成了市裡跟土匪的私下交易,沒有證據,土匪把公共財產據為己有便成為了現實。
在這種“人民的利益大於一切”的浪潮之下,沒人會想瓊華山如果沒有安嵊森去耗儘財力物力和人力,它也僅僅是一座無人問津的野山,更沒有人會思考當初華洲以這座野山為代價換回的什麼。
人民堅信,擁有了更多的財富就應該回饋社會,回饋人民。
你有錢,你就應該做的更多。
巨大的輿論之下,解釋確實是蒼白的,隻有大刀闊斧才能把這場風波迅速的掩蓋過去。
上麵的指示很快下達到了華洲。
收回瓊華山。
至於安嵊森那邊,等風頭過了,找機會彌補便是。
因為人民的利益大於一切。
大雪漫天飛舞,“年”期間的人們在大街小巷都在討論著關於土匪的惡性,關於瓊華山的歸屬權問題。
“瓊華山是華洲的驕傲,無論是從曆史層麵和文化層麵,都應該是積極向上的,是具有教育意義的。如果落在了一個土匪的手裡,全國人民怎麼看我們,那些外國人又如何看我們,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某個小賣部的電視機上,有個油頭粉麵的文學家、政治家等各種頭銜的專家,義正言辭的說著,引起了大家的共鳴。
是啊,瓊華山遠近聞名,景區打造的文化背景從各個角度來說,都在弘揚著祖國的精神。像是這樣具有時代性、代表性、革-命性的地標性景點,應該歸屬於國家,歸屬於華洲,歸屬於人民,而不是歸屬於一個擁有反麵背景的私人手裡,這是滑稽的,也是可笑的。
小賣部的外麵,有個背著長方形包裹的老頭駐足,靜靜的看著電視機上的內容。
“土匪。”
安嵊森盯著電視機,嘴裡喃喃說出了兩個字。
“老爺子,買點什麼?”
小賣部的老板詢問。老板是個三十歲出頭的男子,此時上下打量著安嵊森。電視機上專家的話也同樣引起了他的共鳴,隻是他並沒有像那些“抗議”的人一樣去市裡遊行,僅僅是在店鋪裡,跟三兩個好友討論著土匪的可惡。
安嵊森沒有說話,一直喃喃重複著土匪二字,像是老年癡呆那般。
“老爺子?”
小賣部的老板又問。
幾個人看著安嵊森覺得有些眼熟,一時間想不起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就在他們以為這個老頭是個癡呆的傻子之時,老頭動了,他解開了背上的床單。
當安嵊森從小賣部裡出來的時候,床單已經丟下了,他左手拿著紅纓槍,右手拿著一瓶二鍋頭,留下了麵麵相覷的幾個男人。
小賣部的老板看著安嵊森的背影無奈道:“這年頭什麼人都有,這麼大把歲數了,出來搶一瓶酒。”
“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麼大把歲數了,萬一給打出好歹,還得訛你。一瓶二鍋頭不值兩個錢,就當打發要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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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人勸說道。
安嵊森手裡的二鍋頭是他搶來的,用手裡的那杆紅纓槍。
這是他做土匪以來,第一次把紅纓槍對準了無辜的人,而他的第一次,僅僅是為了一瓶白酒。
儘管隻是一瓶白酒,土匪二字便算是坐實了。
沒人知道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安嵊森擰開了白酒,揚起頭來一飲而儘。
他把瓶子丟在了雪地裡,二鍋頭上的紅星在地上的白色裡顯得格外妖豔,格外的刺眼。
安嵊森手裡拿著紅纓槍,就那樣走在馬路上。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顯得有些呆滯,長槍的槍頭已經繡了,在地麵上拖出一道長長的痕。
“快看那個老頭,跟個神經病一樣。”
“太好笑了,可能是從馬戲團跑出來的吧。”
路人見了,總會對他討論一番。
而安嵊森仿佛什麼都聽不到一般,徑直朝著一個方向走。
市中心,某大院門口。
遊行抗議的人如同波浪,把這裡堵了個水泄不通,他們的情緒高漲,嘶吼著,呐喊著,質問著大院裡那些掌握著權力的人。
一輛東風卡車之上,突然出現了一個老者的身影。
老者穿著灰色的條絨褲子,羊絨線衫,連個外套都沒穿。他右手拄著一杆紅纓槍,槍頭鏽跡斑斑,上麵的紅纓已經有些掉色了,隨著寒風呼呼的飄。
人們的注意力被那老者吸引,紛紛朝著卡車上麵看去。
“他就是安嵊森!”
不知誰喊了一句,現場轟然聲一片,人群也開始躁動了起來。
院內,樓上。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快把現場控製起來,快!!”
隨著安嵊森的出現,久久關閉的院落大門終於開了。
不少執法人員迅速跑了出來,將現場控製起來,把人民群眾與那輛東風卡車隔離開來,生怕他們會傷了安嵊森。
安嵊森的分量,他們是拎得清的。安嵊森為華洲做的一切,他們也是有目共睹的。在事情沒有真正定格之前,沒有人敢讓他在這個大院的門口出現任何意外。
丁雲鬆率先衝了出來,迎著大雪,抬頭看著那個站在車頂的老者。
“老爺子,這個節骨眼上,你就彆再出來添亂了!請你相信我們,相信人民,事情一定會過去的!”
丁雲鬆推開擁擠的人群,焦急的喊道。
安嵊森木然看向丁雲鬆,聲音洪亮:“小丁子,把我的孩子們放了!”
丁雲鬆抬頭道:“老爺子,這件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但是請你相信我,隻要他們沒有問題,很快就能回家去!”
安嵊森道:“我老頭子一生光明磊落,從不做偷雞摸狗之事。我和我的孩子們,也向來都是行的端,坐的正。你說你要查,我倒是要問問你,憑什麼查,又憑什麼把他們抓起來!小丁子,你們想要什麼,我老頭子都給以給,但我的孩子們要回家過年,要吃上今晚的餃子!”
聲音洪亮,紅纓槍在卡車頂上敲的砰砰作響。
“啪!”
一枚雞蛋丟在了安嵊森的臉上。
滿臉橫肉的婦女指著安嵊森的鼻子罵道:“呸!老東西,就是你們這幫人才讓老百姓越來越窮的!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能把瓊華山占為己有,你那些崽子也乾淨不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