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柱最後是頂著兩隻火辣辣、紅腫的已經變形的耳朵回去的,就連眼睛都是紅紅的。
回去後一言不發,埋頭默默乾活,晚上回家也不跟任何人說話,倒頭就睡了。
如果蘭溪知道他白天的經曆,一定為為他默哀三秒鐘,然後再說一句“活該!”
要是能讓周玉柱就這麼睡了,當然也是好的,雖然他看上去像是自閉了,如果沒有人再去招惹他,讓他自我消化幾天,等耳朵好了,慢慢他也就想通了,接受了,這事也可能就這麼過去了。
然而,人家張翠蘭同學不答應啊。
她想的是周玉柱今天長能耐了啊,竟敢不哄著她了,不哄著她也就算了,她跟他說話,他都敢不搭理了,簡直是反了天了,必須給他點顏色瞧瞧,不然他不知道現在家裡誰是老大?
張翠蘭氣鼓鼓的站在床邊看著背對著她睡覺的周玉柱,生氣的推搡了他一把,抱怨道:“你搞什麼?一回家就甩臉子給我看,跟你說話也不理,起來,我有話跟你說。”
周玉柱沒理她,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的躺著。
張翠蘭見周玉柱依舊不理她,她那火氣噌噌噌的就往上漲,直衝腦門。這段時間她仗著自己又有身孕了,外加周玉柱各種忍讓、遷就她,讓她一度以為自己的地位已經高不可攀、不可動搖了。
張翠蘭怒不可揭的扒拉周玉柱,一邊扒拉還一邊哭著咒罵,什麼死沒良心的男人啊,老娘現在懷著你的種,竟然還這麼對老娘啊,天殺的啊,你這麼沒良心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
周玉柱把拳頭都捏出青筋了,但還是忍耐著,依然沒搭理發瘋的張翠蘭,隻是把被子拉過頭頂,死死的捂住頭。
周玉柱的這一舉動原本是想要避免激化矛盾,喲謔,卻刺激的張翠蘭更加激動、更加來勁了。
她爬上床去瘋狂的拉扯周玉柱的被子,這就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周玉柱的耳朵,疼痛、屈辱、委屈、傷心、羞惱………他壓抑著的各種情緒在這一瞬間全部都爆發了出來,讓他失去了理智。
痛得他一下就彈跳了起來,掄圓了胳膊朝張翠蘭就是一個大嘴巴子扇了過去。
張翠蘭一下子就被打趴在了床上,腦瓜子嗡嗡的,好半天才緩過來,發現自己半邊臉迅速的腫了起來,並且火辣辣的痛,嘴裡都是腥甜的鐵鏽,她“噗”的一聲吐出來一口血水和一顆牙齒……
張翠蘭完全接受不了,周玉柱竟敢打她?!
此時的她滿腦子都是她要和周玉柱拚了,她要和周玉柱拚了,拚了……
周玉柱雖然也有些熱血上頭,但他多少還是記得張翠蘭肚子還有孩子呢,所以當張翠蘭撲上來時,他隻是翻身就將她壓在了床上,然後把她的雙手拉到背後鉗住。
“可憐的”張翠蘭那是牛高馬大的周玉柱的對手,然後她就被周玉柱拉扯著扔到門外,再然後,大半個村都能聽到她拍門,還有她鬼哭狼嚎的聲音,大家紛紛駐足、探頭、側耳傾聽……
然而,此時的蘭溪和大丫卻嚇壞了,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張翠蘭乾不過周玉柱,可收拾她們姐妹倆還是綽綽有餘的。她們躲在廚房,一動不敢動,大丫被嚇得瑟瑟發抖,當瓜最後會吃到自己身上時,這瓜可就不好吃了。
蘭溪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這原本沒羞沒臊的兩口子怎麼又動起手來了?張翠蘭還懷著身子呢,怎麼周玉柱都能動手啊?還是不是男人了?
周明明現在長大了一些,也可能是他爹娘這種起起伏伏的事經曆多了吧,現在麵對他親娘的這種遭遇竟有些冷漠。
他走進堂屋,看著跌坐在地上一邊哭得撕心裂肺,一邊還不忘用各種惡毒的話語咒罵他爹的張翠蘭,問道:“你們又怎麼了嘛?又在鬨什麼嘛鬨?飯都吃太飽了嗎?”
張翠蘭愣怔了一瞬,不敢置信的扭頭看向周明明,這真是她的親生兒子嗎?不但沒有向著她,怎麼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天啊,她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下一瞬她又雙手拍打著地,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哭喊起來,連著周明明以及周家所有人都咒罵上了,把潑婦那一哭二鬨三上吊形象演繹的非常到位。
張翠蘭絕對是潑婦楷模。
這個家是不能待了。
蘭溪喊來周明明,往他手裡塞了一碗溫水,讓他給張翠蘭端過去,並讓他說幾句好話,勸張翠蘭不要哭了,多想想肚子的孩子。最後,還讓周明明把他娘扶到她們床上去睡覺,她們姐妹倆則去姬大夫家借宿一晚。
周明明把碗“啪”的一聲頓在灶台上,碗裡的水灑出來了一半,說道:“憑什麼要我去?你們為什麼不去?”
“憑她是你親娘。”蘭溪平靜地說道。
“哼,那又怎樣?彆忘了她也是你們的娘。”
罷了,蘭溪不想在這種小事上跟他一個小屁孩爭吵,爭贏了又能怎樣?
浪費時間浪費口水而已。
蘭溪拿出一個煮熟的土豆伸到周明明麵前,周明明眼睛一亮,一把搶過土豆,他早就餓了,“還有嗎?”
“沒有了,還不快去。”
“下次有這種好事還找我哈。”周明明把土豆揣進口袋後,端著碗轉身跑了。
蘭溪想的卻是,照他這樣子跑過去,碗裡的水還能剩幾滴?幸好灑了半碗。
為了避免張翠蘭回過神來後拿她們倆的出氣,也想趁著現在天色還早,蘭溪沒敢多耽擱,拉著大丫就往姬大夫家而去。
雖然是在自己的村子裡,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天黑了,她們兩個女孩子還真是不敢走夜路,誰不知道那些在白天看來正常的皮囊下包藏著怎樣的禍心!
大丫卻是一副大大咧咧、無所謂的樣子,比起那些未知的惡人,她更害怕張翠蘭。
蘭溪隻能感歎這孩子還是太單純了,她雖然會時不時的隱晦的給大丫說一些那些方麵的事,但大丫不是聽不懂,就是聽懂了一點後就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