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晉丨江文學獨家發表(9000評論加更)(1 / 1)

方應看的目的達成,言語間更加親近,仿佛與宮九一見如故,宮九耐心地敷衍了幾句,直到太平王回來,方應看才告辭離開。

太平王對方應看沒什麼好感,等方應看離開後,問道:“他來做什麼?”

宮九:“沒什麼。”

說完他轉身進了車廂裡。

太平王正想提醒他,不要和方應看走得太近,話還沒起頭,就被小兒子的行為打斷了,他剛要端起父親的架子訓斥他幾句,就聽到裡麵傳來大兒子的聲音。

“爹跟你說話呢,你這是什麼態度?”

小兒子沒有回話。

大兒子語氣嚴厲:“哪裡有你這樣對待父親的?在家裡也就算了,在外麵也如此隨意,是生怕彆人看不出來,你和父親之間有嫌隙嗎?”

小兒子仍舊沒有說話。

這孩子對他哥哥言聽計從,在誰麵前都冷傲極了,唯獨在他哥哥那裡,軟得跟個包子似的,任打任罵,完全不知道反抗。

太平王有心一碗水端平,可是小兒子在自己麵前就像個刺頭,從前隻是冷淡了些,最近這段時間越來越不給他麵子了。

他始終無法和小兒子親近起來,反而跟大兒子的關係越來越好了。

太平王不想小兒子被欺負得太慘,更怕他覺得爹爹偏心,隻喜歡哥哥,不喜歡他,連忙出聲製止:“好了好了,沉兒,這話說得太重了,你弟弟會傷心的,你彆總是欺負他……”

小兒子冷冷地說:“我樂意。”

裡麵傳出“啪”地一聲,似乎是有什麼東西磕到了車窗上,小兒子呼吸急促,語氣中滿是震驚:“大哥?你竟然為了那個男人打我?”

太平王:“……”

這個逆子,打死他算了!

他默默地離開,回到自己的馬車那邊。

-

宮九的眼眶發紅,蜷縮在角落的位置,不可置信地看著兄長。

他已經幾天沒有挨過打了,剛才在雪地中被原飛霜封了穴位和內力,無法壓製住身體上的反應,以至於現在的控製力比平時差了些。

宮九一動都不敢動,更不敢去想那些尖銳的物品,集中精力,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現在的處境上,儘可能地拖延時間,用內力把身上的異樣壓下去。

薛沉:“你從前還願意偽裝一下,在我麵前坦白之後,連裝模作樣都不願意了,是嗎?”

宮九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

薛沉看著弟弟有些可憐,將窗戶打開了一條縫隙,冷風吹進來,帶走了車廂裡的溫度。

宮九逐漸冷靜,他直起身子,坐在了兄長旁邊:“是我太急切了。”

薛沉沒有說話。

宮九:“我在大哥麵前瞞了太久,在大哥知道真相後,終於能有片刻喘息。我早就不想再偽裝下去了。”

薛沉:“你這是有恃無恐。”

宮九:“大哥是這樣想的嗎?明明我一直在為

大哥患得患失,生怕哪裡惹你不高興,被你丟掉。”

薛沉:“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這樣,你就不該故意惹我生氣。”

宮九:“你說得對。”

薛沉:“而且你心裡清楚,我說的有恃無恐,真正指的是誰。”

宮九不想失去他,的確在為他患得患失。但他仍舊沒有放棄掌握主動權,不停地試探,找機會擴大自己的領地,和薛沉對抗。

薛沉每一次都應對得當,從未落於下風,否則現在的局麵,應該是宮九完全將他徹底掌控了。

這段時間宮九的每一次出手,都是拿太平王開刀的。

他們兩個之間的矛盾已經擺在了明麵上,宮九希望薛沉在“父親”和“弟弟”之間做出選擇,明裡暗裡地和太平王較量,逼迫薛沉站隊。

薛沉每一次都堅定地選擇了“父親”,宮九知道自己手上的籌碼不多,才一直都很安穩,沒有做出過激的舉動。

至於宮九和太平王之間的親情……他從來沒有考慮過,惹惱了父親是怎樣的下場,因為他知道,無論自己做什麼,太平王都會把他當兒子看待的。

係統:【我有點迷糊了。】

薛沉:【沒事,你平時也是這樣的,沒什麼區彆。】

係統:【……】

薛沉看著他,緩緩地開口:“無論你做多少次,我的選擇都不會改變,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宮九:“為什麼?”

薛沉:“因為你是錯的。”

宮九解釋說:“我剛才並非有意對他無禮,是他問我方應看的事情,沒有大哥的準許,我不敢擅自將真相說出,所以才表現得格外冷淡,擋住他的探究。”

薛沉:“以你的聰明才智,有的是辦法把爹爹應付過去,可是你卻選擇了最任性的一種。”

宮九:“大哥果然很了解我。”

薛沉沒有說話。

宮九把車窗關好:“裡麵太冷了,我都覺得冷了。”

薛沉夾了塊炭,放進炭盆裡,用鉤子撥了撥,讓火燒得更旺了些。

宮九摸了下他的手,發現一點都不涼,甚至因為穿得比較厚,比自己的手暖多了,他沒有把手拿開,順勢塞在哥哥的手裡:“大哥幫我暖暖。”

薛沉將手爐放在了他的手心,拖著他的手背搓了搓。

宮九輕聲說:“我的確應該有恃無恐。明明大哥待我這樣好,哪怕生氣了,也在關心我,我以前為何一點都沒有看出來,反而擔心大哥不要我?”

係統:【!!!】

薛沉:【一驚一乍地乾什麼?你有病?】

係統:【他發現你是弟控了!】

薛沉:【我不是。】

係統:【你是!】

薛沉:【我不是。】

係統:【你清醒一點,你就是啊!】

薛沉:【我很清醒,我不是。】

係統:【……】

宮九靠在了他的身上:

“我一直都很想讓大哥抱抱我,隻是我們的年紀已經不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這樣的動作做起來未免招人笑話,可我就是會想,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會格外地想念小時候的日子。”

薛沉:“你太沒有安全感了。”

宮九:“是嗎?”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脆弱的人,明明他可以直接麵對痛苦,從來都沒有逃避過,甚至已經習慣了痛苦,難道不比其他人厲害?

他從來沒有逃避過傷痛,甚至會主動乞求疼痛,在疼痛中沉淪,在疼痛中清醒。

薛沉:“你覺得我說的不對?”

宮九乖乖被他捂著手,平淡地說:“沒有。”

薛沉:“你很少說謊,可是在我這裡,卻說了很多謊言,甚至自己都習以為常。”

宮九怔了怔:“我隻是想讓哥哥高興。”

薛沉:“嗯。”

係統:【你竟然沒有揪著不放。】

薛沉:【你竟然覺得我會這麼做,我就說了,我不是弟控,你看,你自己也承認了吧?】

係統:【這個跟是不是弟控完全沒有關係吧!】

薛沉:【怎麼沒有關係,弟控難道不是,我弟弟天下第一好,無論做什麼都是可愛的。我就很理智,看得到他的優點和缺點,所以我不是弟控。】

係統:【聽起來很有道理,可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薛沉:【他做的每一件壞事我都記著,一有機會就報複他,他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係統:【這也不失為一種雙向奔赴。】

薛沉:【?你是不是又背著我偷偷寫小作文了?】

係統:【我沒有!】

-

蔡京端坐在太師椅上,帶著滿滿的上位者威壓,充滿壓迫感地看著原飛霜。

原飛霜喝了口茶:“相爺,這茶有豆香。”

蔡京神情穆然,並未因為他的話而變得溫和。

原飛霜撚了塊點心,輕咬一口,一撩衣袍,抬起左腿,搭在了右腿上,他向後一靠,柔聲說道:“冬日裡還是飲紅茶更適口,綠茶未免寒涼了些。相爺,您說是嗎?”

係統:【我感覺小粉比蔡京氣勢強多了。】

薛沉:【當然了,這可是我特意擺出來的造型,每一個動作的細節都很到位的,差一點點,就不是現在這種味道了。】

係統:【你還懂這個?】

薛沉:【說過多少次了,我學過一點表演。】

係統:【一點是多少?】

薛沉:【整整兩天!】

係統:【那確實是一點。】

蔡京見自己嚇不住他,放棄了嚴肅的表情,他有些不悅地問:“你在官家麵前,未免太過隨心所欲了,還沒有把老夫放在眼裡?”

原飛霜輕笑:“是您自己說的呀。”

蔡京皺了皺眉:“我說了什麼?”

原飛霜:“您說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高權重,

沒有人敢看不起您。我信以為真,還以為也能像您這樣厲害呢。沒想到隨便一個什麼世子都能讓您難堪,根本不像您說的那樣,有了權勢就一飛衝天,無人再敢與您對抗。”

蔡京:“太平王地位超然,太平王世子雖然沒有承襲爵位,畢竟是他的親兒子,就算是看在太平王的麵子上,我也不好為難他。更何況他一個小孩子,比你大不了幾歲,我怎能跟他計較?”

“說得再多,還不是要看彆人的臉色。”原飛霜說,“他都欺負到我的臉上了,你不止不幫我說話,還讓我給他道歉。憑什麼呀?我最討厭你們這些不講道理的人了,比薛漣更讓人討厭。”

蔡京:“官場上的事錯綜複雜,沒有你想得這麼簡單。”

原飛霜:“一點都不複雜,我問你,我有沒有把事情做成?”

他們的目的是讓原飛霜進宮,得到皇帝的看重,以後行事也方便些。隻要皇帝對他有好感,以後誰見到他,都得客客氣氣的。

原飛霜沒有卑躬屈膝,對趙佶的態度一點都不好,甚至頤指氣使,幾乎要命令他給自己做事了,趙佶卻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很喜歡他這樣,簡直就像喝了迷魂湯似的。

蔡京不難看出其中的緣故,原飛霜昨天還用這張臉把他哄得高高興興,不然他也不會主動把原飛霜帶進宮。

他們的目的確實達到了,原飛霜雖然沒有官職,但是蔡京有實權,他把權力交到原飛霜手上,趙佶絕不會反對。

隻是,蔡京本想培養年輕的親信,未來做自己的左膀右臂,和諸葛正我抗衡。現在看來,還不知道會培養出個什麼玩意……

蔡京很無奈,不過想到他師兄的為人,心底放心了不少。

蔡京:“飛霜啊,你以後還是留在六分半堂做事吧,跟你師兄做個伴,也好替他分擔一下。”

原飛霜:“六分半堂裡沒有眼色的人太多啦,他們一個個,看我的眼神全都很惡心。我討厭這些人,一點都不想跟他們共事。”

蔡京有些納悶:“誰敢對你無禮?”

原飛霜模樣不錯,雖說無法生育,可他終究是個男人,六分半堂若是有幾個人好男風,相中了這位小公子倒也在情理之中,可是總不能所有的堂眾全都喜歡男人吧?

原飛霜:“全部。”

蔡京:“……”

原飛霜見他一副一言難儘的表情,關切地問:“相爺,你是噎到了嗎?要不要喝口水?”

蔡京仍是一副詫異的樣子:“你說的都是真的?”

薛沉:【好失望,還以為能用一下海姆立克急救法。】

係統:【他也沒吃東西啊,怎麼可能噎到。】

薛沉:【我當然知道他沒噎到,就是有點可惜,他反應再慢一點,我就上手毆打了。】

係統:【……】

“我乾嘛在這種事情上說謊。”原飛霜煩躁地說,卻是微微皺眉,溫柔深情的眼眸中帶上了幾分憂鬱,語速比平時快了些,聲調微微上揚,那種雌雄莫辨的

質感重了幾分,他連忙壓下嗓音:“自己過得不好,看見彆人有什麼難處,就迫不及待地湊過去關心,顯得自己多厲害似的。”

蔡京:“再怎麼說,這也是關心,他們沒有惡意。”

原飛霜:“可我就是討厭嘛。相爺,你這個年紀,應該早就不再老當益壯了吧?如果有人敢用同情的眼神看著你……”

蔡京氣的一拍桌子:“原飛霜!”

原飛霜笑著說:“你喊這麼大聲做什麼。”

蔡京:“你簡直……這種事情,你怎麼好說出口的?簡直有辱斯文!”

原飛霜:“可好些人,平日裡都是這樣對待我的。我不過才說了一句,相爺就生氣了,他們那樣當眾說我,用惡心的眼神看著我,我沒有殺了他們,就已經是菩薩心腸了。”

蔡京慢慢冷靜下來,明白了原飛霜的意思:“從即日起,擢升你為六分半堂第十四堂主,所有人手,皆有你自己親自挑選,我看誰還敢看不起你。”

原飛霜:“那我要讓雷損做我的手下。”

蔡京深吸一口氣,他一向覺得自己的身體很不錯,現在有點不確定了。

蔡京喝了口水:“雷損不行,他是六分半堂的總堂主,職位在你之上,怎能聽由你的差遣?”

原飛霜柔聲:“相爺這麼說,我是十四堂主,前麵還有十三個堂主都不歸我管,我聽聞六分半堂還有什麼替補堂主,什麼高山流水堂,有這麼多人在前麵壓著,我這個十四堂主做得還有什麼意思?”

他來到起身來到蔡京這邊,奉上了一杯茶:“相爺,我不要做十四堂主,要做就做個大的,我肯定能做好的。”

蔡京被他這麼撒嬌,心中舒坦了不少:“六分半堂自有一套規矩,讓你做十四堂主已經是破例了。你年紀輕,資曆淺,難以服眾。等你磨煉幾年,自然可以晉升。”

原飛霜一把奪回他手上的茶杯:“你不答應,我就去找官家,官家比你這老頭好多了,他肯定會給我最好的。”

說完他就要走。

這真是趙佶能做出來的事。

蔡京可不敢再讓他出現在官家麵前,連忙攔住他:“好好,我答應了。”

原飛霜彎了彎眼睛:“多謝相爺。”

蔡京思慮片刻:“那就單為你破例,另設履冰堂,隻聽我的差遣,專做暗殺刺探的事,就算是雷損和狄飛驚也不能奈何你,你覺得怎樣?”

原飛霜:“好。”

蔡京:“隻有一點,我的命令,你不可違背,你能否做到?”

原飛霜:“我也有一個要求,你每次派人傳信,都要按我的習慣來。”

蔡京:“小事而已。”

兩個人達成一致,原飛霜十分滿意。

增設其他堂口不是小事,回到府邸後,蔡京命令將原飛霜送回六分半堂,又通知了雷損自己的決定,再由雷損召集全部的堂主開會,把蔡京的決策告知其他人。

身為當事人,原飛霜自然要出席這次會議

他站在雷損旁邊,笑意吟吟地看著其他十幾個堂主。

雷損宣布完他的任命後,那些人過來和原飛霜打過招呼,不明所以地離開了。

狄飛驚留在這裡沒走。

他在雷損的左手位,深深地低著頭,看起來很謙卑。

狄飛驚氣若遊絲地說:“我竟是現在才知道,師弟成了六分半堂的堂主。”

雷損玩味地說:“彆說是你,我這個總堂主也不知道。不止不知道,我連見都沒有見過這孩子。”

原飛霜溫和地說:“現在你見過了。”

雷損:“相爺告訴我,今後你隻聽從他的命令?”

原飛霜:“相爺偏愛我,知道我不喜歡受製於人,所以才特意這麼做的。你要是想讓我做事,倒也不是不行,隻要跟師兄說一聲,讓師兄來求我就好啦。我要是想做,自然會去做的,不過我要是不想做,就算是師兄開口,我也不會聽。”

狄飛驚:“師弟,不可無禮。”

原飛霜徐徐道:“他是師兄的救命恩人,可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找相爺做靠山,不就是為了活得自在些嗎?我才不要再受這些條條框框的約束,師兄就不要拿禮數來拘束我了。”

雷損:“你倒是坦誠。”

原飛霜笑容柔和。

雷損:“你所在的履冰堂還是個空架子,除了你再無他人。相爺說,準許你從其他堂口挑人幾個人過去。你可有中意的?”

原飛霜:“雷凹、雷凸、實屬巧合,暫時就要他們六個。”

這六個都是雷門的人,是雷損信得過的心腹,能力都很不錯。

雷損一點都不心疼,當即答應下來,並且問道:“隻要他們六個?”

一個堂口的人手必定不在少數,雷損還以為,他會在六分半堂挑幾個人湊數,再從外麵招攬自己的心腹。他本想著,如果原飛霜沒有挑中自己信任的下屬,還要再安排幾個進去,監視原飛霜的一舉一動,沒想到他挑了六個,六個全部都是自己人。

雷損從來沒見過這麼不按常理出牌的,他想到了原飛霜的過往,覺得狄飛驚的這個師弟,或許真的沒有什麼城府。

原飛霜:“六個就夠了。如果我還需要其他人手,就直接找師兄借,雷堂主,你說好不好?”

雷損:“你師兄才是掌管大權的人,要不要借給你,我說了不算,你要問他才是。”

原飛霜:“師兄最疼我了,肯定不會拒絕的。”

商議完這些事情後,雷損回去休息了,狄飛驚和原飛霜走在回去的路上。

他低著頭,隱約看到師弟銀紅色的衣擺。

這樣的顏色極其罕見,不是等閒能染出來的。師弟的衣服算是世間獨一份,再沒有第二件。

這銀紅色很正,比正紅要淺淡許多,像極了稀釋後的鮮血,本該看起來冷酷不祥,穿在師弟身上卻猶如春日桃花、夏日粉荷,無端透著幾分溫柔。

狄飛驚:“你太過顯眼了,怕是

會有人找你的麻煩。”

原飛霜:“怕什麼?要是有人想殺我,那我就先殺了他。要是他們背地裡乾給我下絆子,那我就找師兄。”

狄飛驚:“若是直接告到相爺那裡去,連我也不好插手呢?”

原飛霜:“那我就去找官家。”

他說得理所應當,狄飛驚聽到這話,問道:“官家會給你做主?”

原飛霜:“官家可比蔡京那個老頭子好多了。”

狄飛驚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這裡可是六分半堂!不知道有多少蔡京的眼線!

雷損和蔡京雖說是合作關係,但是六分半堂早就和蔡京密不可分。

蔡京給六分半堂提供了不少便利,六分半堂也幫蔡京做了不少事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哪怕雷損並不是蔡京的下屬,也會對他相當客氣。

原飛霜一個新人,在六分半堂中說出這樣的話,而且說的還是他的靠山,就不怕被人聽到,告到蔡京那裡嗎?

可是狄飛驚本就低著頭難以抬起,看不到師弟的嘴巴在何處,擒拿手也練得不如師弟,突然出手,怕是會被師弟拿下。

他理智地沒有出手,語氣稍稍重了些:“師弟。”

原飛霜:“師兄放心,我當著他的麵說過呢,相爺一點都不生氣,看起來很喜歡聽我這麼稱呼他。”

狄飛驚覺得他在胡說八道,轉念一想,又覺得不是沒有可能。

原飛霜行事肆意狂妄,但是他生了副好樣貌,年紀不大,實力高強,做錯了事,也能被寬容對待。討得相爺歡心也不是什麼難事。

兩人穿過回廊,進了屋裡。

外麵的一排堂眾互相對視一眼:“這人是誰?”

“這你都不知道?他是大堂主的師弟,大名鼎鼎的‘冰池白山凝飛雪,仙人無影驚霜寒’!”

“原飛霜!”

“沒想到他竟這麼年輕,又生得如此俊美,可惜……”

“可惜什麼?你沒聽到嗎?人家可是抱上了蔡相的大腿!”

“蔡相怕不是認了他做乾兒子?”

“就他那個年紀,給相爺當孫子還差不多。”

房門突然打開,白光一閃,堂眾們眼前一花,再睜開眼睛,就看到一柄長劍直直地插在了他們中間的柱子上。

那位身穿銀紅色衣袍的溫柔公子,滿眼都是笑意,語氣微揚,帶著纏綿的味道,輕聲說:“背後嚼舌根的蠢貨,怎麼不繼續說了?”

“原、原公子……”

“叫我堂主。”

幾個堂眾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原飛霜溫柔地說:“沒用的廢物,還不幫我把劍拿回來。”

一人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劍柄,把長劍從紅木柱子裡拔出。

原飛霜用的力道很大,劍已經入木三分,劍身也受到了損傷。那個人捧著劍上前,“原……堂主,您的劍。”

原飛霜抬手,輕易製住了他。

那人渾身力道全無,長劍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原飛霜把他按在窗戶上,用力掐緊,目露凶狠,隻是表情仍舊是溫柔的。

其他的堂眾嚇得不敢說話,被原飛霜掐著的那人麵色已經發紫,翻起了白眼。

屋裡傳來一聲低語:“師弟。”

原飛霜把人丟到一旁,從他背上踩過去,來到屋子裡:“師兄,你這裡有沒有水呀?臟死了,我的手都臟了。”

狄飛驚:“讓下人們去打。”

原飛霜回到門口,看到外麵的堂眾正圍著那個被原飛霜掐過的倒黴鬼,不停地給他順氣。

那人恢複意識,看向原飛霜的眼神透著驚恐。

原飛霜:“去把你們的臟手洗一洗,然後給我打盆水來。”

沒有人應聲。

原飛霜溫柔地說:“你們不去,是要我親自動手嗎?”

其中一人連忙站起來:“我去,我這就去。”

說完他小跑著離開。

原飛霜關上房門,回到狄飛驚這邊,從旁邊抽了張生宣紙,慢條斯理擦拭手指。

狄飛驚:“做得不錯。”

原飛霜抬眸,看到的是師兄仍然低垂的頭顱,他輕笑地說:“我還以為師兄會責怪我。”

狄飛驚:“你要在六分半堂立足,必定要先建立威勢,說出的話才有分量。”

原飛霜笑著湊上前,來到狄飛驚的側邊,彎下腰,與他的側臉平視:“這話我愛聽,師兄再多誇我幾句。”

明明他遮擋住了一部分光線,狄飛驚看到這張臉,卻總有一種眼前一亮的錯覺。

他無法正視師弟,隻能保持這個痛苦難堪的姿勢斜眼看過去。

原飛霜的笑容溫暖誠摯,沒有半點輕視,他似乎已經習慣了有一個斷了脖子的師兄,不管師兄和常人的差彆有多大,他都不會覺得奇怪,平淡溫和地接受了這一切,像普通的兄弟一樣,跟自己玩鬨打趣。

原飛霜沒有等到他的答複,握住他的手:“師兄,說嘛,再誇誇我。”

狄飛驚:“你一直都是個聰明的孩子,在武學上的天賦遠遠超過我與師父,是個世間難得的天才。我原以為,你在無人的雪山中生活了這麼久,又一心習武,會不懂得與人交際,沒想到你能在幾天之內與相爺交好,甚至麵見了官家。”

原飛霜補充:“官家很喜歡我。”

狄飛驚笑了笑:“現如今你靠著自己的能力成為六分半堂的堂主,地位超然,又有手段建立起自己的威嚴,我也就放心了。”

原飛霜:“我隻想師兄誇我,不想師兄放心。師兄還是不放心的好,這樣我以後闖了禍,讓師兄幫忙收拾爛攤子,師兄就沒有那麼失望啦。”

狄飛驚:“你自己不是做得很好嗎?”

原飛霜:“有人可以依靠,我為什麼要靠自己?”

狄飛驚失笑:“好吧。”

原飛霜跟他撒了會兒嬌,突然想起來:“我的水怎麼還沒

有過來?我出去看看。”

他回到廊下,發現外麵那夥人一個都不見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自告奮勇幫他打水的那名堂眾也沒回來。

原飛霜氣惱地回到師兄這邊:“竟敢陽奉陰違!他們是在師兄這邊值守的人,怎麼可以擅自離開?師兄幫我教訓他們。”

狄飛驚:“好。”

-

清晨

薛沉換了件金線暗紋的深紫衣袍,配上白色的大氅,整個人貴氣十足。

他張開雙臂,任由小荷打理好衣袖,又給他理了理領子。

薛沉:“請帖送出去了嗎?”

小荷:“已經派人送到小侯爺府上了,小侯爺一聽是您的帖子,立刻回了話,說是一定會赴約。公子,真的不帶我一起去嗎?”

薛沉:“你留在這裡應付漣兒。”

小荷低聲說:“我不想和世子打交道……”

薛沉摸了下她的頭:“之前不是跟他相處的很好嗎?”

小荷:“那都是迫不得已,闔府上下,誰不知道大公子最是好性子?比起世子,奴婢更願意伺候大公子。”

薛沉:【你學著點,誇獎彆人可以,但是絕對不能拉踩。】

係統:【我也沒有拉踩啊。】

薛沉:【我能不知道嗎?你都是直接說壞話。】

係統:【……】

薛沉換好了衣服,打開窗戶,看了眼弟弟那邊,確定沒人,朝小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推門而去,離開了小院。

王府側門已經備好了馬車,他進入馬車裡,慢慢向著京城的酒樓而去。

原飛霜孤身一人,漫步在街道上,他沒有走正中間,而是來到牆邊,踩著堆砌在路邊的白雪,一步一個腳印,連綿成了一長串。

係統:【小柳不去嗎?】

薛沉:【小柳明天。】

係統:【好不容易出來一次,為什麼不一起啊?】

薛沉開心地說:【今天吃一頓飯,明天再吃一頓飯,這樣就能連續兩天在外麵吃了!我要吃大肘子,吃東坡肉,吃肥雞!】

係統:【突然吃這麼油膩,小心消化不了。】

薛沉:【不要詛咒我啊。】

太平王府的馬車停在酒樓前,侍衛掀開車簾,薛沉慢慢從車裡下來。

他抬頭看了眼高處的牌匾。

原飛霜也從街道的另一頭踩著白雪到來,他笑容明媚:“薛沉,好巧。”

薛沉含笑:“是啊,好巧。”

係統:【你的台詞好敷衍。】

薛沉:【你彆管。】

薛沉提前訂了位置,連菜式都選好了。太平王府的名號很好用,就算在這裡花的錢不多,也得到了酒樓老板的重視。

老板見到身著紫衣的貴人到了,親自過來迎接,將他們帶到了訂好的房間。

薛沉拿出了幾兩銀子,交到侍衛的手上,讓他們去下麵吃點東西,等人都離開後,關上房門,和原飛霜麵麵相覷。

薛沉:【我還沒有看過小粉的肌肉。】

係統:【小粉有肌肉嗎?】

?本作者王浩然提醒您《[綜武俠]我靠報廢馬甲係統成為江湖第一人》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薛沉:【我就是在好奇這個,小粉自己的視角是沒有的,但是皮膚非常緊致,一點都不鬆弛,也沒有贅肉,分不太清是不是肌肉。】

係統也很想知道:【上去摸摸。】

薛沉:【算了,一會兒方應看就來了,現在做這種事情不安全。小粉的名聲可以壞,我的名聲絕對不能受損!】

係統:【……】你這個標準,挺隨心所欲的啊。

小二端了茶水點心過來,見屋裡安靜極了,沒敢說問候的話,悄悄退下。

原飛霜摸了塊點心吃了起來。

薛沉點評:“沒有合芳齋的好吃。”

係統:【你用本體說出來了!】

薛沉:【小粉的嘴正在忙,我用本體的嘴說有什麼不對?】

係統:【……】

原飛霜吃掉了半盤點心,運起內力,幫助消化,然後繼續吃。

老板再次過來,方應看跟在他的身後,看到原飛霜後微微一愣,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薛沉。

老板退下,關上了房門。

方應看坐在了薛沉的右手邊,笑著說:“我來遲了,讓大公子久等了。”

薛沉微笑:“不遲,是我和飛霜來得太早了。”

薛沉:【唉,有觀眾了,又要演戲。】

係統:【不邀請他不就好了?】

薛沉:【方應看很關鍵,關係到我這碗水能不能端平。我是想交好各方,不是得罪各方,想要做到這一點,最重要的是展現出自己的真誠,讓他一開始就看出這是個圈套,但是不得不往裡麵跳。】

係統:【神通侯方應看,江湖人稱“冤大頭”。】

薛沉:【你罵人的水平越來越高超了。但是我感覺這句話連我一起罵進去了,所以罵的很好,下次彆罵了。】

係統:【……】小粉其實是本色演出吧?

方應看很年輕,又生了一副少年模樣,很會利用自己的優勢,他撒嬌似的開口:“我還以為大公子約我過來,是想要跟我獨處,沒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

薛沉頓時有了精神。

【他真是魯班門前耍大刀,竟然在小粉這裡玩心眼子,也對,昨天方應看去的時候,小粉都已經表演完了,他沒有見過小粉的威力,不然怎麼可能有撒嬌的勇氣?】

係統:【是班門弄斧和關公麵前耍大刀……】

薛沉:【不重要。】

原飛霜一口咽下嘴裡的點心,喝了幾口水,不那麼噎了以後溫聲開口:“確實是你自作多情,薛沉人好,看不得彆人被孤立。換做是我,哪裡還有你說話的份。”

方應看好像呆住了,可憐巴巴地看了眼薛沉。

原飛霜抱住薛沉的手臂:“我就說嘛,咱們兩個單獨出來就好,不要帶上其他人。你現在看到了,他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一上來就給我下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