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輕咳之後,再也沒有其他聲音傳出。
宮九緩緩地鬆了口氣,他抬眼看向裴銳,壓低聲音,狠狠地說:“不準將此事告知我兄長!我雖不是你的對手,卻有成千上萬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裴銳側耳:“你們住的很近。”
宮九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衣擺:“他是我的親哥哥,我們關係要好,自然住的近。十歲以前,我甚至與他同住一屋,睡在同一張床上。”
係統:【真的嗎?】
薛沉:【真的,不過那個時候他還沒發育,沒有這種特殊的癖好,就是個軟綿綿的小孩,而且在我麵前特彆乖。可惡,為什麼我沒有早點穿越過來!弟弟的好處全叫原主享受了,隻把變態留給了我。】
裴銳淡淡地說:“我住的遠,能聽到你夜裡弄出來的聲音,他肯定也能聽到。”
宮九冷聲說:“不勞你費心。”
裴銳點頭,拿著刀準備走。
宮九:“等等!”
裴銳疑惑地偏過臉來。
宮九整理完衣服,整理起自己的發冠,他的聲音愈發冷酷:“你剛才說,是過來看熱鬨的,看什麼熱鬨?”
裴銳麵不改色:“看你晚上還會不會求人抽你。”
原來這個賤種是來看自己的熱鬨!
宮九的臉色驟然陰沉。
很多時候,他都不在意彆人如何看待自己,甚至還覺得,某些人看到自己發病時的樣子十分有趣。因此他很少在人前避諱過,身邊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有這種獨特的癖好。
可是那些人都是弱小的,可以被他掌控在手裡。
隻要宮九想,隨時都能殺死他們,他們的想法便無關緊要了。
可是裴銳不一樣。
宮九根本打不過他。
他剛才威脅裴銳,說有千萬種方法能讓他生不如死,他的確有辦法整治裴銳,可是那些辦法全都很麻煩。
因為裴銳是太平王的義子,是大哥關照過的人。
裴銳出事,宮九不能保證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太平王如果察覺到了自己的心思,大概會像殺死母親那樣,毫不猶豫地殺死自己吧。
宮九不敢去賭。
被裴銳當麵嘲諷,宮九什麼都做不了,隻能默默地忍耐。
他將自己的頭發梳理得一絲不亂:“現在你看到了,而且我求的人是你,可滿意了?”
裴銳:“如果不是我就更好了。”
宮九陰沉著臉:“你為什麼不肯出手!”
裴銳淡淡地說:“我隻喜歡看熱鬨,不想參與進來。”
宮九看著他的手。
那是絕世刀客的手,白皙修長,指腹處有常年用刀留下的繭子,看起來有些粗糙,但絕對有力。
這雙手要是拿起鞭子,一定會抽的很疼。
可他一次都沒有打過自己!
他甚至都不願意用刀
砍自己,哪怕是刀鞘也從來沒用過!
宮九看了一會兒他的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看向兄長的窗扉,輕輕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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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我們一家團聚,我本該好好陪陪你們,今早卻收到了樞密院送來的密信,我明日就要帶兵前往前線,與金軍作戰了。”太平王看著三個孩子,對裴銳道:“銳兒也隨我一起去,我跟諸葛小花說一聲,到前麵去掙些軍功。”
裴銳默默點頭。
薛沉一個勁地往裴銳麵前的盤子裡夾菜。
他胃口很好,但是飯量不大,開始喝藥以後,吃的就更少了。
裴銳眼睛不方便,吃東西的時候必須格外謹慎,才不會弄得到處都是,薛沉專門給他準備了一個盤子投喂。
宮九全程陰沉著臉,默不作聲地盯著他們。
薛沉假裝不知道,把筷子塞到裴銳手中,溫聲說:“多吃點,小綿,去了外麵,可就吃不到家裡的飯了。”
宮九陰陽怪氣地說:“小綿?”
薛沉笑了笑:“銳兒的小名叫做小綿。”
宮九一點都不關心裴銳的小名叫什麼。
他隻想知道,自己才離開不過幾日,為何大哥就跟這個賤種的關係這麼好了!
換做平時,宮九肯定會直接質問大哥。經過昨天的事,他和薛沉的關係還沒有修複,宮九實在沒有那個底氣。
宮九收斂起不滿,冷酷的表情都柔和起來,他看向薛沉,低聲說:“大哥,我也想要。”
薛沉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小綿眼睛不方便,應該多照顧他些。”
宮九點頭,他好像剛剛發現,自己也是裴銳的兄長一樣:“是該照顧他,我也該儘一儘兄長之責,大哥還是把這個差事讓給我來做吧。”
太平王欣慰地說:“看到你們兄弟幾個相處的這樣好,我就放心了。”
裴銳全程沒有參與對話,默默地吃飯。
薛沉:【可惜視力影響到了我的吃飯速度,不然我直接風暴吸入,誰都彆想跟我搶。】
係統:【……】
它好像有點明白,薛沉為什麼要把小綿的過往說的這麼慘了。
原來都是為吃飯做鋪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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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王領兵出征,薛沉因病沒有出去相送,宮九借口照顧兄長,也沒有去送他。
王府張貼的告示很有用,今日府上就來了兩個遊醫。
普通的大夫不值得宮九親自接待,他派了幾個下人過去,自己則是守在哥哥身邊,乖巧地在旁邊給他按摩額頭。
他用上內力,放輕了力道,按的非常舒服。
薛沉拿著那本《普賢行願品》裝模作樣,其實不停地犯困,感覺閉上眼睛就能睡著。
他沒有為難自己,靠在矮榻上,沒一會兒就意識模糊,掉線之前,感覺到書本從指尖滑落,自己腦袋歪在弟弟身上,格外的安心。
薛沉痛心疾首:【為什麼會這樣啊!】
係統:【怎麼了怎
麼了?】
薛沉:【我好像有點太過信任他了,明明知道他的各個方麵認知都需要矯正,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還是會放下戒心。】
係統:【畢竟他是真的不會傷害你。】
薛沉:【話雖如此,我還是覺得我爹那樣的愛更健康,我弟心理陰暗,怯懦膽小,偏執任性……唉。】
係統:【唉。】
宮九原本有很多話想對兄長說,看到他病中疲乏,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他拿過旁邊的毯子,給哥哥蓋上,就這樣安靜地守在他身邊。
外麵的下人過來通稟:“世子,那兩位大夫,其中一人已經打發走了,另一個似乎是有真本事的,您是否親自見一見?”
宮九點頭:“那就去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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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銳跟隨太平王去了前線,謝珩那邊收到來信,動身出海,準備去太平王府。
趙王府安穩了幾日,一直沒有抓住那天的黑衣人,隻能加強守衛,防備賊人再次出現。
柳儀煊看到時機差不多,繼續夜闖完顏洪烈的書房,連續熬了兩天,把他書房裡的東西全都摸了個遍,回頭謄寫下來,一起送去老嚴那邊。
係統:【老嚴都驚呆了,你要是送的信件再多,簍子裡的菜都擋不住了。】
薛沉:【那是他的事。】
係統:【你也太急了,可以分成少量多次的往外傳遞,晚上也能多睡一會兒。】
薛沉:【沒辦法不急,你沒發現嗎?書房裡的信件都是軍事機密,沒有一個跟殺人笛聲有關,可是我們已經明確得知,跟他有來往的金國人就是完顏洪烈。】
係統:【對哦。】
薛沉:【現在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完顏洪烈已經將那種毒投入使用,交給了手下的人來處理,不需要他再親自過問。】
係統:【為什麼直接斷定投入使用了?】
薛沉:【之前那個毒出現的時候,還在實驗階段,實驗結果必定會報上來,完顏洪烈不可能不關注。如果他這邊沒有,那就隻能是毒性穩定,不用他親自盯著了。二是,他放棄了。】
係統:【放棄了?】
薛沉:【製毒者與金國人不合,沒有把此毒的用法全部交出來,金國無法掌控,隻能選擇放棄。】
係統:【那他為什麼還要派人往京城投毒?】
薛沉:【有可能是金國和製毒者之間達成了什麼協議,有可能是金國這邊自留了一份,想最後用它來乾個大的,也有可能那個人不是金國這邊派過去的,具體如何,我也不知道。】
他在花園裡轉了轉,遠處有一簇玫瑰叢,開滿了紅色的小玫瑰。
現在的玫瑰都是本土的那種玫瑰,觀賞性不高,不過可以用來入藥,或者做成花露、玫瑰醬和點心。
柳儀煊來到玫瑰叢這裡,伸手撥開荊棘,在裡麵轉了一會兒。
薛沉:【找到了。】
係統:【找什麼?】
薛沉沒有回答,而是往荊棘深處走了幾步,他腳下一空,直直地墜落,從上麵掉了下去。
這個洞穴距離地麵大約有四五丈深,就算柳儀煊的輕功滿級,想要上去也得費些功夫。
他環顧四周,看到前方的一條小路,順著路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儘頭,出現了一間空曠的土室。
這裡昏暗極了,陰冷幽森,地上整整齊齊地擺了好幾排骷髏頭。
係統小聲:【該不會有鬼吧?】
薛沉:【笨。】
一道黑影驀然飛了過來,嚇得係統直叫,薛沉嫌它太吵,把它關進了小黑屋。
柳儀煊完全沒有躲避,更沒有用輕功逃離,就這樣站在原地。
那道黑影觸碰到了柳儀煊的額頭,指尖微微用力,隻要稍微用力,就能取走他的性命。
“師父住手!”完顏康大喊,“不要傷她!”
“這小丫頭撞見了這裡,定會將此事說出去,不如殺了她,以絕後患。”
完顏康連忙過來,擋在了柳儀煊身前:“她是個啞巴,膽子也小得很,絕不會說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