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命那邊有了調查方向,正在忙著跟傅宗書拉扯,給裴銳放了幾天假,補上了他錯過的休沐日。
裴銳在外麵奔波了好幾天,砍人也消耗了很多體力,確實需要休息,薛沉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柳儀煊那邊,裴銳和本體除了睡覺就是吃飯,低調極了。
薛沉裝病裝的很到位,放下了府上的雜事,連在花園散步都免去了。
他蓋著薄被躺在羅漢榻上,眉頭微蹙,呼吸清淺,看起來好像睡得不怎麼安穩。
太平王放輕腳步,從外麵進來。
給薛沉揉按額頭的小荷連忙起身行禮。
太平王擺了擺手,低聲說:“彆打擾到沉兒休息。”
小荷點了點頭,悄悄起身,搬了個凳子過來:“王爺請坐。”
太平王看了兒子一會兒:“沉兒臉色怎麼這樣蒼白?他可是難受得厲害?用過藥了嗎?”
係統:【你的臉色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薛沉:【我爹彆的時候精明,在兒子麵前就是個傻子。】
係統:【你還要裝睡?】
薛沉:【裝病是為了試探我弟的反應,不是為了騙我爹,睜開眼還要想辦法安慰他,不喜歡那個氣氛,還是算了吧。】
小荷低聲說:“回王爺,公子不肯服藥,隻從管家那裡取了些藥油按摩,大約是藥效起了作用,剛剛才睡著。”
“這孩子沒了母親,我又時常不在家中,連個關心他的人都沒有。他從小身子就弱,每次換季都要病上一場,最近夜裡冷了,傍晚記得多加件衣服,晚上睡覺的被子也要換了,沉兒嫌厚衣服臃腫,不愛加衣服,你多費心,不能在這些事上讓著他。”
薛沉若有所思。
小荷:“是。”
太平王走過來,把蓋在薛沉胸口處的薄被往上提了提,轉頭對小荷說:“你去熬藥。”
小荷輕輕應了一聲,小步退下。
係統:【怎麼辦?】
薛沉:【還能怎麼辦,喝唄。反正太醫開藥的時候沒找到病因,這幾副藥都是溫和養身的,除了難喝,沒有彆的問題。】
係統同情地說:【你好難啊,謝珩喝了很久藥,本體這邊也得喝,小柳那裡更難,先灌水再乾嚼,就剩下小綿味覺完好了。】
薛沉不以為意:【沒事,都記到我弟頭上了,等他回來,我會迫害他,反正冤枉不了他。】
係統:【……為他祈禱。】
小荷熬好了藥,端到薛沉這邊來,太平王給她使了個眼色,推著薛沉的手臂,溫聲喊他:“沉兒,沉兒醒醒,起來把藥喝了。”
薛沉不情不願地睜開眼,跟係統抱怨:【不應該飯後喝嗎?】
係統:【都這時候了,你還想著吃飯?】
薛沉:【我的胃很小的,剛才還吃了月餅,喝完藥哪裡還能吃得下飯。太不合理了,就不能多熬一會兒,繼續收收汁嗎?這麼一大碗,真的很影響食欲。】
他眨了眨眼睛,假裝還沒回過神:“爹……”
太平王看到兒子如此乖巧,想到他幼時生病,王妃也是這樣守在他的身旁,如今佳人已逝去多年,隻留下他們父子相依為命,不禁黯然神傷。
“沉兒頭疼好些了嗎?”太平王說,“小荷熬好了藥,起來喝了再睡吧。”
薛沉笑了笑,慢慢坐起身:“我又讓您擔心了。”
太平王摸摸他的頭:“說得什麼話?你是我兒子,做父親的,哪裡有不掛念兒子的,來,爹喂你,小心燙。”
薛沉不想讓他喂,從小荷手中接過了藥碗:“不勞煩爹,我自己來就好。”
太平王失望地說:“你從小就這樣,隻準許你弟弟喂,一直拒絕跟爹親近。”
藥很燙,薛沉用勺子輕輕攪拌,聽到太平王的話,無奈地說:“弟弟還小,又沒生過幾次病,不知道這藥味道苦澀,最好一次飲儘。他一勺一勺地折磨我也就算了,您怎麼也想這樣?”
太平王這才想明白緣由,歉意地說:“是爹忘了,你自小就嬌氣,吃不得苦。”
薛沉原本低著頭攪拌藥汁,聞言抬眼看向他。
薛沉:【媽的,什麼濾鏡!我嬌氣嗎?】
係統:【一點都不嬌氣,你是硬漢。】
薛沉:【……】
太平王想想就覺得心疼,這麼怕苦的人,出生後沒幾個月就開始喝藥。有時染上風寒,咳嗽得厲害,至少要喝半個多月才能痊愈,幾乎可以說是喝藥長大的。
太平王憐愛地說:“你既然不喜歡被人喂藥,何必縱著你弟弟?隻要你開口,他絕不會強求,肯定事事都是以你為先的。”
薛沉認真地回答:“我喜歡和弟弟親近,怎舍得拒絕他。”
係統:【真的嗎?】
薛沉:【扮演,這是我的人設。】
係統:【……】
太平王知道兄弟兩個關係好,此時又得到了印證,一點都不意外。
他期待地問:“那爹爹呢?”
薛沉眨了眨眼睛,故作為難地說:“也是想和爹爹親近的,隻是藥太苦了。”
太平王佯裝不悅,與他對視片刻,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薛沉試了試藥汁的溫度,覺得差不多了,把碗裡的藥一口飲儘。
小荷眼疾手快,接過空碗,遞來一杯溫水,薛沉漱了漱口,靠在榻上,閉上眼睛,裝作難受的樣子。
縱然太平王的地位僅次於皇帝,天下的奇珍異寶,隻要他一句話,就能得到,卻拿兒子的病一點辦法都沒有。
薛沉緩了緩,睜開眼睛:“這藥太難喝了。”
太平王說:“宮中太醫雖是正統傳承,到底中規中矩,治不了疑難雜症。我想招賢納士,尋訪天下名醫來府上看診,或許有能人異士可以把你治好。”
薛沉垂下眼睛:“這件事誰來操辦?”
太平王事務繁忙,在家的時間還沒有在軍中多,他正想說可以交給管家
來做,突然想到,府上的事情雖說是讓管家做的,最後還是得交到薛沉手上。
大兒子正病著,自己不想著讓他養病,反而給他找事情做,真是說不過去。
太平王想了想:“就交給漣兒做吧,這小子在外麵野慣了,連我都不知道他在忙什麼,一直在外麵不著家,連哥哥病了也不回來,該讓他留在府上多陪陪你。”
薛沉仍舊低著頭,看不清楚神色。
他正在和係統聊天:【看吧,簡單一句話,直接把我弟給弄回來了!】
剛才太平王說招募名醫時,無論他拒絕還是答應,結果都對他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好處,不如趁著這個機會,試探一下傻逼弟弟在外麵做什麼。
果然宮九沒有替太平王做事,直接就被他爹給喊回來了。
係統:【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嘛,你一向不喜歡這種傷春悲秋的氛圍,怎麼這回突然失落起來了,原來又在耍心眼子。】
薛沉:【我這叫四兩撥千斤。】
太平王見到他這副模樣,不禁有些擔心。
這孩子從小身體弱,連王府都很少離開,除了前些日子去江西那次,連京城都沒有出去過。
漣兒跟他一樣的年紀,幾年前就開始四處闖蕩,見識過外麵的大好河山,他卻被禁錮在小小的王府中,常常與湯藥為伴,連飲食都要格外小心。
明明是雙生子,卻因為體質不同,有了完全不一樣的境遇,縱然沉兒並非心胸狹窄之人,也難免有鬱氣。
太平王握住他的手:“沉兒……”
薛沉回過神:“爹,怎麼了?”
太平王安慰他:“你的身體本就沒有什麼大病,隻要好好調理,平日裡多加留意,定然不會出大問題。等你身體好了,讓你弟弟陪你一起,到外麵去看看。”
薛沉幻想了一下,傻逼弟弟一路犯病,他一路都睡不好,還得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晚上徹夜難眠,白天疲憊趕路。
薛沉:【這也太惡毒了。】
係統:【???】
-
太平王的信寄了出去,還得等幾天才能送到惡毒弟弟的手中。
柳儀煊那邊已經連續服了好幾日藥,這天早晨,他端著食物來到包惜弱的小屋,突然掉線了一下。
因為其他幾個馬甲神智清明,沒有失去對時間的感知,薛沉清楚地知道柳儀煊那邊昏迷了也就五個呼吸的時間。
等他重新恢複感官,發現周圍是灑落的米粥和包子,自己正躺在包惜弱的懷裡。
包惜弱著急地都要哭出來了,見到柳儀煊醒過來,關切地問:“小柳,你剛才暈過去了,現在感覺怎麼樣?哪裡不舒服?”
柳儀煊搖了搖頭,伸手給她擦眼淚。
包惜弱:“我讓人去請大夫去了,大夫很快就會過來,你且忍一忍。”
柳儀煊朝她笑了笑。
完顏洪烈從外麵進來,看到屋裡這樣一副狼狽的場麵,又見柳儀煊虛弱地靠在包惜弱的懷中,趕緊上前:“小柳怎麼了?”
包惜弱見到他,仿佛有了主心骨:“王爺!”
王府的大夫也在這個時候到來,給柳儀煊診治過,確定隻是略微有些氣血不足,平日裡又太過勞累,沒有什麼大礙,給他開了幾服藥才退下。
柳儀煊怯怯地看著包惜弱。
包惜弱留意到他的眼神,安撫一笑:“小柳彆怕,大夫說了,不是什麼大事。隻是你的身體太弱,還要好好調理一下才行。”
柳儀煊指了指地上的早飯。
包惜弱道:“不礙事的,再讓廚房那邊做一份就好了。隻是可惜了小柳這麼好的手藝,你這幾日好好休息,就先不要做飯了。”
柳儀煊低下頭,輕輕點了點。
這頓早飯吃不成了,包惜弱的精力又全都放在了柳儀煊身上,確定柳儀煊身體無礙後,完顏洪烈沒有在這裡久留,很快離開了。
他走之後,包惜弱湊到柳儀煊耳邊,用很輕的聲音問:“小柳,不要不好意思,你悄悄告訴義母,最近這段時間的月事,可還正常嗎?”
係統:【哦豁!】
薛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