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我還以為你會另外選一個數字,沒想到起了個這麼中二的名字。】

薛沉:【哪裡中二了,很符合我的人設好不好。道家“無名”乃是天地之始,跟我的滿級煉丹術多麼相配,而且謝珩脫離原來的環境獲得新生,不就是新的開始?還能給陸小鳳一點暗示,等他回去跟花滿樓聊聊,說不定直接就找到無名島去了。快給我加同步率。】

係統:【加不了,你再努力努力。】

陸小鳳從懷裡拿出了一個油紙包,打開以後熏肉的香氣撲麵而來,他環視四周,看到幾人在那裡啃乾糧,慷慨地拿出自己的食物:“吃嗎?”

胡生頓時警惕起來。

薛沉沒那麼多顧慮,他嗓子疼,乾糧太硬了,就算用水泡開還是難以下咽,“我吃。”

陸小鳳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削下一大塊,寬大的油紙撕開,包裹住肉,在火堆上方伸手遞向薛沉。

薛沉估算了一下距離,胳膊不夠長,於是連動都沒動,直接看向胡生。

胡生起身:“給我吧。”

陸小鳳將油紙包給胡生,看著胡生展開紙包將肉片好,圍著火堆繞了一圈,交到薛沉的手上。

這小少爺出門在外,連吃的都沒準備,跟下人一樣席地而坐,沒想到竟如此嬌慣。

薛沉接過來,小口小口地吃。

明明是滋味很好的熏肉,肥瘦適中,鹹香不膩,還有好聞的煙香味,鮮美地很,他卻蹙起了好看的眉,擺出一副難以下咽的模樣。

陸小鳳不免有些尷尬:“吃不慣就算了。”

薛沉歉意地笑了笑:“味道很好,我也想痛快地大吃一頓,隻是偶感風寒,喉嚨難受得很,並非不喜歡,還請勿怪。”

“原來如此。”陸小鳳說,“宮少爺既然病了,怎麼不找地方好好歇歇,這荒郊野外的,夜裡也睡不踏實。”

“風寒來的突然,我也沒想到會這樣。”薛沉無奈地說,“陸公子呢?此地距離附近的城鎮不近,若不是偶然在相遇,陸公子難道要一個人在山林裡過夜?”

陸小鳳曲起一條腿,邊吃東西邊說:“我是個浪子,在外麵過夜是常有的事,早已經習慣了,算不得什麼。不過如果有機會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當然不會睡在外麵。隻是我不去惹麻煩,麻煩卻主動來招惹我。

“三日前的夜裡我還在洛陽倚翠閣與美人相伴,誰知外麵突然傳來一道悠揚婉轉的笛聲,與我溫存的姑娘突然坐了起來,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把匕首就要殺我,幸好我躲得快,否則早已是具屍體,哪裡能與你在此相見?”

薛沉好奇地問:“後來呢?”

陸小鳳說:“那位姑娘一擊不成,又下死手,我離她太近,正防備著她,誰想到她手上的匕首竟拐了個彎,直直地刺入自己的脖頸裡,片刻便沒了聲息。我心知她的異常應該與外麵那道笛聲有關,便到外麵去找吹笛子的人,結果沒有找到吹笛子的人,卻發現了兩具屍體,似乎是一人行凶,殺死對方後立即自殺。天亮後我得知,死掉的人不止這些,還有另外六具屍體也是這樣的情形。”

薛沉:“這麼說你是唯一的活口?豈不是會被當成凶手,有嘴也說不清了?”

陸小鳳看向薛沉:“你沒有聽說過我?”

薛沉:“你很有名氣嗎?”

陸小鳳看似謙虛,實際上隱隱自得地說:“不敢當,我隻是喜歡交朋友,江湖中的三教九流裡都有我的朋友,他們對我再了解不過。我時常被牽扯進各種麻煩裡,大多數時候,那些看似複雜的難題都是由我來解決的。換成彆人或許會被誤認為凶手,但是陸小鳳不會。”

薛沉:“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

陸小鳳:“自然是要找到那個吹笛子的人。”

薛沉:“然後洗脫嫌疑?”

陸小鳳:“……都說了沒有嫌疑!我是受人之托,才為了這個案子奔波的!”

薛沉:“你覺得我像那個吹笛子的人?”

陸小鳳此時懷疑一切,不相信任何巧合,薛沉出現在這裡,本身就很可疑。

他點了點頭:“你氣質脫俗,衣著光鮮,看起來是個風雅之人,若說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吹了一手好笛子,一點都不違和。”

薛沉笑道:“把冒犯的話說得像是誇讚,反倒讓人心情好了起來,難怪你有很多朋友。”

陸小鳳搖頭:“這算不得什麼,我不過是實話實說。”

薛沉:“可惜我不會吹笛子。”

陸小鳳:“這怎麼能叫可惜?”

薛沉:“如果我會吹笛子,肯定要把笛子拿出來,當著你的麵演奏一曲,你的反應大概會很有意思。”

陸小鳳:“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朋友們似乎都很想看我出醜。猴精這樣,西門吹雪這樣,就連剛認識的宮少爺也同樣如此。”

薛沉:“因為你看起來樂在其中。”

陸小鳳愣住了,他思考了很久:“我竟是這種人?”

更深露重,樹林裡的溫度漸漸寒涼。

胡生添了些柴:“公子是要在外麵烤火,還是去車裡休息?”

薛沉雖然不是陸小鳳要抓的凶手,身上的秘密一點都不少,經不起陸小鳳盤查。跟他在外麵聊天太耗費精力了。

“去車裡吧。”流露出幾分倦意,薛沉輕咳幾聲,對陸小鳳說:“陸公子,我身體不適,就不在外麵陪你了。”

“宮兄說得哪裡話,你能收留我在此蹭個火,我已經很感激了,快去休息吧。”

胡生走過來,在陸小鳳疑惑的眼神裡抱起薛沉去了車裡。

陸小鳳覺出不對勁,看向車夫:“你家少爺病的很重?”

車夫聲音冷冷的:“公子的風寒不算要緊。”

陸小鳳:“那他為什麼……”

胡生放下簾子,關好車門:“公子不良於行,無法走路。他很在意自己的雙腿,請你不要在他麵前提起。”

陸小鳳看看車夫,又看了看胡生:“這是當然。”

薛沉在馬車裡能清楚聽到外麵的交談聲,他沒有開口的意思,蓋著衣服跟係統聊天。

係統:【陸小鳳手上的這個案子,你有頭緒嗎?】

薛沉:【他對我有所防備,給出的信息太少,看不出什麼。】

係統鬆了口氣,它就知道自己一點都不笨,之所以懵懵的,還是信息太少。

薛沉話鋒一轉:【據他所說,外麵總共有八具屍體,死者生前兩兩獨處,聽到笛聲後其中一人發狂,殺死另一個人後自儘身亡。但是攻擊陸小鳳的那個人,並沒有得手,也一樣自儘了。凶手的目的應該不是為了殺死某些人,聽陸小鳳話裡的意思,另外幾個死者跟他素不相識,也不是倚翠閣裡的人。

【如果是耗費大量資源培養的死士,得到傳訊後就自殺,未免太過浪費。要不是死士,這麼果決的赴死……我認為他們中毒的可能性更大。】

係統:【啊?】

薛沉:【不說這個了,反正不關我的事,睡覺!】

在硬木板上睡了一整夜,薛沉醒來以後,被胡生抱著去外麵洗漱用飯。

陸小鳳沒有問薛沉的腿是怎麼回事,薛沉也沒再說起昨晚的案子。

他們萍水相逢,並未深交,用過早飯以後彼此告彆,從此分道揚鑣。

馬車繼續往西南方向走,第六天的時候,宮九終於趕了過來。

他身上的白衣淩亂,袖口沾著星星點點的血跡,冷酷銳利的眉眼間帶著滿滿的戾氣,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薛沉:【熊弟弟不會剛見麵就要犯病吧?】

係統:【不好說。】

薛沉坐在車廂裡,車門大開,遠遠地看著宮九走過來,略帶警惕:“這裡沒有鞭子。”

宮九腳步一頓,神情仍是冷酷的,一抹緋紅蔓延至眼尾,透著凶狠:“不要提那個!”

薛沉掃了眼他衣服上的血跡,應該不是宮九自己的,關切地問:“你怎麼了?”

宮九扶著馬大喘了幾口氣:“路遇刺殺,都是死士,武功不高,卻難纏得很。奇怪的是,他們明明早已心生畏懼,滿臉都是恐懼,卻一個都沒有退縮。主使是個吹笛子的人,怯懦膽小,躲得遠遠的,沒有看清樣貌。下次再見到他,我必定將他碎屍萬段!”

又是那個吹笛子的人?

薛沉好像明白了什麼。

不等他想清楚這件事和陸小鳳的遭遇有什麼具體的關聯,就感覺氛圍有些不對勁,薛沉抬眼,看到宮九神情隱忍痛苦,眼睛越發紅了,他終於還是放棄了忍耐,再也看不到冷酷和自負,人設全崩,隻有滿滿的欲色:“鞭子……鞭子……”

薛沉:“……”

我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個弟弟。

薛沉不忍直視,但還是好聲好氣地跟他講道理:“我病了好些日子,身上疲乏無力,更彆提腿腳不便,揮起鞭子來也不方便,乖,讓胡生過來打你。”

“謝珩……求你了……”

薛沉才不理他,直接喊了胡生過來。

他費力地扶著車廂身體前傾,關好門窗,阻擋了一部分聲音,坐回原處,捂住耳朵,跟係統抱怨:【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係統遲疑:【要不你再開個新馬甲?】

薛沉:【有什麼用?】

係統:【分散注意力啊。】

薛沉:【不了,我害怕。】

係統:【你怕什麼?】

薛沉:【我怕你把新馬甲也丟我弟這裡。】

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