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的傳奇中,經常會出現力挽狂瀾,補全天穹的神話人物。
而蘇奕此刻的舉動,就是在補天。
以一己之力,挽天傾!
像畫卷般在蘇奕身前鋪展而開的紀元長河中,當世紀元文明的秩序規則就像散碎的瓷片。
而蘇奕,則在用紀元鼎的力量,將這些散碎的瓷片重新粘合修補了回來。
這個過程,持續了足足七天之久。
而整個神域天下,已煥然一新。
天穹上,重新映現出日月星辰、山河間有濃鬱的生機複蘇。天經地緯、四時輪轉、無不重現往昔的景象。
大道如帷幕,垂拱天穹深處。
靈氣如天地根,滋養天地萬象。
過去的都已歸於過去,未來的歸於未來。
那分布在神域各地的時空禁地,都已被神域的周虛秩序徹底封禁掉。
這也就意味著,自此以後,那不屬於當世的強者,都不可能再出現。
錯亂的時空、崩壞的紀元長河秩序,也徹底得到了逆轉和修補。
但,談不上重塑。
因為蘇奕並未真正的以自身之道去改變紀元長河的秩序規則。
不管如何,這一場持續多年的黑暗亂世,也隨之落下帷幕,就此終結!
經曆這一場“定道天下”的過程,讓蘇奕對天道、對紀元長河、對紀元文明的更迭,則有了全新的感悟和認知!
……
赤鬆山,五行峰之巔。
蘇奕從打坐中醒來時,依舊在那五行道台上。
一瞬,他清楚感受到,那五行道台上的混沌本源已變得稀薄無比。
低頭看去,紀元鼎靜靜地懸浮在自己身前。
尺許高的鼎身暗淡無光,爐鼎內的混沌本源力量幾乎消耗殆儘。
“主人,值得嗎?”
不遠處,黃雀開口。
這七天時間裡,神域天下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可赤鬆山上下的混沌本源則消失大半,隻剩下不足一成。
連那紀元鼎內蓄積的混沌本源也都已瀕臨枯竭。
這讓黃雀很不解。
盤膝而坐的蘇奕仰頭躺在了地上,雙手交差在腦後,眼眸望著那天穹深處,隨口道:
“我快要離開了,總該要為這天下做一些什麼,雖無法真正去兼濟天下,澤被眾生,但於我而言,終結這一場黑暗亂世,就夠了。”
他懶洋洋地躺在那,整個人徹底放鬆下來。
黑暗亂世中的神域天下,天穹灰暗,沒有日月星辰,也沒有白晝,整個世界如墜永夜。
可現在不一樣了,天穹有大日當空,有祥雲飄動,有周虛規則秩序循環天穹深處!
“離開?”
黃雀道,“主人要去命運長河?”
蘇奕嗯了一聲,旋即似想到什麼,笑道,“以後你就是這神域天下的秩序之靈了,對這神域眾生而言,就是天道的化身,高不高興?”
黃雀搖頭道:“屬下不知道何謂喜惡。”
蘇奕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如此才對。”
天地沒有感情,才能對高高在上的神明和地下的凡夫俗子一視同仁。
黃雀本有機會擁有感情,但對蘇奕而言,一個沒有感情的黃雀,才最契合天道運轉。
否則,隻會造成許多災殃。
黃雀道:“若有朝一日,主上能讓屬下擁有真正的靈魂,屬下興許就會知道何謂喜怒哀樂了。”
蘇奕道:“以後,我自會為紀元長河定道,到那時自會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黃雀道:“多謝主人!”
蘇奕掌心一翻,紀元鼎化作拳頭大小,被收入衣袖內,而後又把那泛黃書卷收起,這才長身而起。
“你先送那些不相乾的人離開赤鬆山。”
蘇奕撣了撣衣衫,吩咐道。
“是!”
黃雀領命而去。
蘇奕則一個邁步,就來到了山腳下,看到了嗬嗬姑娘。
也就是那頭黑羊。
“我看得出來,你似乎未曾以自身之大道代替神域之天道,著實奇怪。”
黑羊用蹄子在地上寫道,“你就不想真正地成為各個紀元文明的主宰?”
蘇奕道,“非是不願,而是不能。”
他沒有解釋自己的打算。
黑羊隻哦了一聲:“以你現在的道行,能否幫我解除身上的封禁?”
它想恢複人形,
蘇奕微微搖頭,道:“目前還辦不到。”
“這樣啊……”
黑羊歎了一聲,“那你能否送我離開神域?倘若我離開,必遭受神域周虛規則反噬,雖然我無懼,可注定會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
如今,神域周虛有規則力量運轉,讓它也頗為忌憚。
蘇奕道:“用不了多久,我也會前往命運長河,到時候我們一起如何?”
黑羊翻了個白眼,“那命運長河上,不知多少人想殺了你,我和你一塊行動,還不知會遭受多少無妄之災!”
之前的定道之戰,那無儘時空中死了不知多少永恒人物,連四位天帝的大道分身都被毀掉。
根本不用想,若蘇奕前往命運長河,注定會被那些仇敵勢力瘋狂報複!
“我都不怕,你怎麼就怕了?”
蘇奕一聲哂笑,“也罷,你既然這麼膽小,我這就送你離開便是。”
“咩!!”
黑羊憤怒地叫起來,之前它一直用寫字和蘇奕交談,現在卻控製地叫嚷起來。
蘇奕雖然聽不懂,可卻肯定,這脾氣暴躁的嗬嗬姑娘肯定在罵臟話。
半晌,黑羊聳拉著腦袋,似蔫兒了般,有氣無力地在地上寫了一句話:“算了,本座就陪你走一遭!”
蘇奕笑著揉了揉黑羊頭,“善。”
黑羊抬頭狠狠一拱,直接把蘇奕撞飛了出去,在半空旋轉十多圈,才站穩身影。
黑羊大笑起來,咩咩個不停。
蘇奕不禁揉了揉鼻子,這有什麼可笑的,這嗬嗬姑娘真是奇怪。
他一步邁出,憑空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就出現在那一道時空斷層附近,來到了林景弘和阿采身邊。
“林姑娘,此次多謝了。”
蘇奕笑著拱手。
之前,那少年僧人出現的一幕,早被他儘收眼底,清楚若不是林景弘,那和尚早就殺上了五行道台。
林景弘雙臂環抱胸前,下巴揚起,道:“謝我做什麼,你該謝的是素婉君前輩!”
蘇奕笑道:“這是兩碼事。”
說著,他又朝阿采笑著作揖道:“阿采姑娘,好久不見。”
阿采眨了眨眼眸,似害羞般低下頭,柔聲道:“的確好久不見啦。”
她早在人間界時就和蘇奕認識。
後來在前往仙界的路上,她開始和林景弘一起行走,也是從那之後,就再沒有見過蘇奕。
掐指一算,已是十數年未曾謀麵。
看到阿采,蘇奕也想起了很多往事,當即邀請林景弘和阿采一起,前往棲霞島做客。
可林景弘卻直接拒絕了。
“紀元鼎既然被你得到,這神域也沒什麼可留戀的,我和阿采要一起去命運長河走一遭。”
林景弘說著,心中有些遺憾。她來神域,就是為了紀元鼎,不曾想,卻是錯失掉了。
“你莫非也了解紀元鼎?”
蘇奕禁不住道。
林景弘掌心一翻,一塊青色玉牒浮現,“讓這位自稱先天靈寶中的祖宗跟你說吧。”
蘇奕訝然,目光看過去,就見那青色玉牒繚繞著絲絲縷縷的先天靈光,極為神秘,看不出品階高低。
還不等蘇奕開口,那青色玉牒內就傳出一陣乾咳的聲音:
“既然道友能得到紀元鼎認主,必然已了解此寶的來曆,但道友既然未曾將其煉化,怕是不知道此寶真正的妙用。”
伴隨聲音,青色玉牒上浮現出一個僅僅隻有寸許高的小老頭,大袖翩翩,胡須雪白,隻是腦袋光禿禿的,很是惹眼。
他一手負背,一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光頭,笑嗬嗬道,“此寶既可以鎮壓紀元長河,也可以衍化紀元長河的規則和秩序,可以稱作是紀元長河的本源之根。”
“所謂定鼎天下,其中的‘鼎’字,就指代的紀元鼎。”
“很久以前,老朽就見過一位曾借用紀元鼎的傳奇人物,那是一位執掌諸天之道、學究天人、主宰古今沉浮、堪稱無上的存在!”
說著,小老頭激動地拍打著自己的光頭,兩眼發光,“那位存在的名字就如同大道,不可言之!他……”
眼見這小老頭還要繼續滔滔不絕下去,林景弘都受不了了,打斷道:
“你就說那家夥是誰!不必吹噓他有多厲害!”
小老頭扭頭看著林景弘,道:“你父親。”
林景弘頓時愕然,猛地挑起大拇指,讚道:“嗯,這絕不是吹噓的,是真的!我可以作證!老頭你繼續吹……唔,不是,你繼續說!”
蘇奕:“……”
他哭笑不得。
不過腦海中,則想起紀元鼎上的一幅圖案。
那一幅圖案中,有一個劍修背對眾生,一身威勢,橫壓諸天上下。
在終結黑暗亂世的時候,蘇奕腦海中也浮現出一幕畫麵,看到那個劍修曾以紀元鼎為劍,橫壓紀元長河之上,說了一句:
“大道若亂,一劍鎮之”!
根本不用想,那人必是林景弘的父親,也就是那位林魔神!
――晚上八點左右,還有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