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是小少年，路過的工人們頓時轉回頭，向廠裡看。

在他們看來，再怎麼胡扯，李工也不會是小屁孩。

大師就該有些白發，看起來年紀挺大。

廠房裡的程所長卻不是這麼想，他聽到門外說李十一來了。

立即精神一震，對著兵工廠門口的工人說：“讓開，快讓開，是李十一來了。”

立刻讓人把人群分開，使李十一有一條道進來。

受到所長的連驅帶趕，工人們自覺地讓出一條道。

李十一帶著小李晴大踏步地進人群內。

無視兩邊的注目禮，還有指指點點的質疑聲。

“真的假的？李工有那麼年輕？”

“丟，肯定是騙人的，嘴上還有絨毛，自打娘胎裡學起，也沒那麼厲害！”

“所長都看他了，可能是真的。”

沒一會，李十一來到了一堆零件前，看車床的外框，倒是大約能猜出，車床被拆了。

他心裡倒是驚訝，沒想到昨晚睡那麼遲，他們還起一大早，把車床給拆了。

這時，郭工和吳工都讓到了兩邊，讓李十一觀看零件。

李十一見郭工這麼識時務，不由得暗歎：“他看起來拽，該放下的時候就能放下。

要不是年齡限製，將來是個大人物。

將來我都得在他手下聽命，因為連我都沒這般的臉皮。”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李十一也不好追究他弟子，昨天推小李晴的責任。

對於郭工，李十一看得明白，小米那小青年，沒有他的縱容，決不敢囂張跋扈。

程所長卻是等不及了，推了推眼鏡，問李十一：“你這些零件，能畫嗎？”

為了給他們定心丸，李十一蹲下，拿起軸承、導軌等零件。

把它們對比測量一番。

他心中想：“這些零件磨損嚴重，比納米機器人模擬的原本狀況差遠了。”

不過，李十一不會顯露分毫，這是他的技能。

期間，圍觀的工人們，被他們的工長喝斥，不準說話。

靜靜等待蹲在零件前的精神小夥測量。

群聲寂靜！

這時候，大家都明白了，兵工廠的生死存亡。

程所長屏氣提心吊膽，期待地看著小李。

李十一手又拿著‘北鬥’零件，看了一下，發現指針歪了。

他說：“造這零件的材料不行，偏軟了。”

程所長說：“後麵讓鍛工部閻工長用堅實點材料。

你先看看這些零件能不能畫圖。”

琢磨了一會，李十一站起來，向程所長點頭：“可以。”

程所長狠狠地鬆了口氣：“哈哈哈，好！好好！兵工廠的生死存亡終於消失了。”

郭工和吳工他們也露出了笑臉。

他們身後不明所以的眾人也跟著哈哈大笑。

“哈哈哈！”

“哈哈！”

“嗬嗬，裡麵的人在笑什麼？”

一會兒，等眾人笑停了。

李十一對著程所長說：“所長，關於我能畫圖紙的事情，你要保密才行。”

“保密？”程所長嘀咕了一下，立即明白了小李所思慮。

對著廠裡的工長們說：“你們讓工人們散了，圍觀這兒算什麼回事。”

“好的。”

“是！”

鍛工部、鉗工部等工長立馬行動，雙手驅趕：“大家都回到工作崗位，不要聚集這裡。”

穿著漏洞麻衣的工人們，見工長驅趕，不由得罵罵咧咧的。

“什麼嘛，都沒見憑空造機器！”

“這就被趕走了，他是怎麼變出機器？”

“切，沒啥好看的。”

被驅趕的工人，有些人罵罵咧咧。

也有些老實離開的人，沒罵李十一故作玄虛。

待人都離開了，程所長迫不及待地催促：“小李，你畫吧。”

“行。”

李十一在平整的桌麵上畫起圖紙。

鉛筆在一豎一橫之間，毫不多餘，乾淨爽利。

仿佛就像看他畫一幅工業的美圖。

畫完一張圖，程所長拿起圖紙對比零件查看，疑惑地說：“這棱角怎麼厚一點？”

李十一解釋地說：“這塊零件磨損了，所以薄一點。

所長，讓人把零件都上編號，到時候哪張圖紙對哪個編號的零件。”

程所長恍然大悟：“也是，吳工你幫忙把零件上編號。

以後廠裡的圖紙都按機器，按編號放存。”

吳工也知道程所長的意思，讓他學兩手：“好的，所長。”

李十一對兵工廠的管理缺失，已經見怪不怪了，懶得吐槽。

任由程所長捧著圖紙左看右看，他手拿另一塊零件，繼續在桌子上畫。

一會兒，另一塊零件的圖紙也畫出來了。

程所長接過來看了一下，不能全懂，又不好打擾李十一。

他見圖紙筆畫筆直，還有矩形框，右下角有標題欄之類，不明覺厲。

他點點頭，對著吳工說：“等圖紙畫好了，都交我那裡保存。

等畫完機器，得在黃崖洞上，建立一個圖紙保存櫃才行。”

程所長恨不得把圖紙抱著睡，防止被人偷走。

吳工點點頭：“好的。”

程所長吩咐完了，轉身回辦公屋，他的設計的跳雷還沒完成。

原本是定稿了，忽的一想，又改了一下。

主要是想殺傷力更加巨大。

……

到了中午十二點。

“嗚嗚嗚！”

汽笛聲響起。

李十一才放下筆，對著乖巧幫吳工和徒弟，編零件編號的小李晴說。

“李晴，吃飯了。”

小李晴聞言，應了聲：“好噠。”

李十一見她雙臟手想隨意擦在褲兜兩邊。

不由得喝斥：“哎哎！說了多少次？怎麼這麼不衛生？手都沒洗乾淨就擦。”

小李晴聞言低頭回應：“哦。”

“走，去洗手。”

李十一正要帶著小李晴去洗手，看到吳工和幾位徒弟還在編編號。

他不禁問：“吳工，你們不去吃飯嗎？”

吳工聽了，放下手中筆，抬頭一笑：“阿貴、阿蛋幫我們盛飯過來，我們在這裡吃。”

李十一聽了，愣了愣。

在廠房吃午飯？

要不要這麼拚？

見徒弟們的臉上，毫無怨氣，頓時明白了，這是他們的職業操守，加班狂魔。

看來六七十年代，把廠房當家的作風，也不是憑空產生的，現在已經露出了一絲絲苗頭。

李十一也不勉強，對著吳工他們說：“吃完飯我就不過來了，在屋子裡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