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董鏘鏘跟雷蘭亭說話的空檔,穆勒壓低聲音快速地小聲問女法官:“我不明白,既然我和他們的協議無效,為什麼再分錢時還要跟他們商量?難道他們不是無權得到這些錢嗎?”
“你雇傭被告三人尋找遺產是合法有效的,但在找到遺產後,你沒有權利單獨做出分配遺產的決定。從這個角度說,協議是無效的。”
“那是不是說,如果我和謝爾蓋就分配方式達成一致就可以了?不需要他們三個同意?”
“我剛才已經說了,新的分配方式需要你們三方共同商議。換句話說,需要三方共同認可才可以。你在沒和謝爾蓋討論的情況下已經做出了和被告均分遺產的選擇,那新的分配方式也應該跟這個方式近似,才能體現公平的原則。畢竟你也是靠他們的幫助才找到的這些錢。難道不是嗎?”女法官平靜地反問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我給他們一些報酬按理說就可以了吧?”穆勒不死心地追問道,希望能從法官這裡得到一些明示或暗示。
女法官失望地搖了搖頭,轉身走進身後的小門。
“你剛才為什麼要建議穆勒三等份啊?”雷蘭亭不滿道。
“你沒聽法官說嗎?要三方一起商議才可以。不三等分還能怎麼分?”佟樂樂搶答道。
“不算小錢,咱們一共找到18萬馬克。如果三家均分,那咱仨拿到手的一共就隻有6萬馬克了。可之前跟穆勒均分的話,本來咱們三一共能拿到9萬馬克的。”
“彆做夢了,”佟樂樂白了他一眼,“還兩家均分?淨想美事。”
“現在看,如果能三方均分就是最理想的了。”董鏘鏘沉聲道,“就怕穆勒又出幺蛾子。”
“哎,”雷蘭亭幽怨地看著兩人,“如果分三份,那咱仨平均一人也就得兩萬馬克了。這可比之前少多了。”
“此一時彼一時,”董鏘鏘知道雷蘭亭有時愛鑽牛角尖,“或者你提個能讓對方都答應的分配方法也行。”
這邊雷蘭亭還在絞儘腦汁,那邊穆勒已經跟自己的律師轉述了法官的意見。律師建議他,如果想儘快拿到錢,最好還是采用法官的建議比較好,否則這事拖幾年都是可能的。
律師的想法很務實:隻有穆勒儘快拿到錢,他才能收到自己除律師費外的提成部分。
見律師也這麼說,穆勒無計可施地歎了口氣。他抑鬱地走到董鏘鏘三人的麵前:“喂,你們討論完了嗎?”
“你跟誰說話呢?”一聽穆勒出聲,雷蘭亭馬上就躥了,上前就要抓穆勒的衣領子,“要不是你多事,大家早就都拿到錢了。”
董鏘鏘眼明手快,一把攬住他的肩頭:“老雷彆衝動。”
佟樂樂怕雷蘭亭又惹事,也從後麵拽住他的衣襟:“好好說話彆動手。”
“跟他有什麼好說的。”雷蘭亭罵道,“整個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還以為自己能獨吞,這下傻了吧?”
穆勒雖然聽不懂他們三人再說什麼,不過看樣子也知道雷蘭亭在生氣。
他哭喪著臉,手一攤:“這事也不能全怪我。”
董鏘鏘雖然也有怒氣,但他跟雷蘭亭不太一樣,沒把憤怒掛在臉上。再說事到如今生氣也沒用,關鍵還是要解決問題拿回錢。
“法官說讓咱們先達成一致,等謝爾蓋醒了再跟他說。”董鏘鏘目光炯炯地盯著穆勒蒼老的臉,“我們認為應該把找到的錢平均分成三份。”
火車馬上就要駛進漢諾威火車站時,陸葦又接到了畫院方科博士的電話。
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方科”二字,陸葦既想接又不敢接,糾結了十幾秒,還是無奈地按下了接聽鍵。
“早上好!陸女士,我是方科博士。”電話那頭的人快言快語道,“是這樣,我想問問你下周有沒有時間來畫院?我們最近很需要靜物模特。”
還是熟悉的聲音,還是熟悉的開場白。
還是一樣讓陸葦難以接受。
陸葦沒想到自己昨天剛拒絕了對方,竟然今天就又收到了邀約電話。看來對方是真缺人啊。但她昨天已經拒絕過對方一次,如果今天再拒絕一次,會不會丟了這份工作?陸葦心裡七上八下,“抱歉”兩個字就掛在嘴邊,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餘薑海介紹的活雖然掙錢(有待確認),但風險也大,關鍵還不穩定,如果去延簽,估計也說不出口。
半天沒聽到陸葦的回應,方科以為電話出了故障:“陸女士,你在嗎?”
“哦,我在,在……”陸葦慌亂地回道,卻不知該怎麼回答對方的問題。
“那你下周有時間嗎?”
“哦,下周我有課的。”陸葦答非所問。
“我們可以安排你在不上課的時間工作,這樣可以嗎?”
有乘客從陸葦的身旁經過,陸葦連忙用手捂住手機,低聲道:“我需要看一下下周的課表才能回複你。”
“沒問題。那我等你的電話。記著今晚六點前一定告訴我。”
“好的……”放下電話,陸葦的心裡立刻煩躁起來,就像有團年糕糊在了她的嗓子眼上,堵得嚴嚴實實的,隻留下一口氣通過的位置,卻讓人變得更加鬱結。
車廂上方響起報站聲,陸葦信步走出車廂。隨著站台上零零散散的乘客一起朝站外走去。
就在她走下站台台階、進入地下通道的瞬間,眼角的餘光似乎看到了什麼。她不經意地轉頭望去,卻驚訝地看到上午的那個方姓女生正從另一個出口的台階走下來,也進了地下通道。
雖然她已經脫了白色外套,但從側影陸葦還是能認出她。
這一驚非同小可,陸葦萬萬沒想到竟和她會同在漢諾威下車。
難道她也是漢諾威的?陸葦的腦海裡頓時湧起無數的問題,但還沒等她想明白,那名女生就在人群中閃了一下不見了。
陸葦疾跑兩步追了上去,趕到女生消失的地方轉頭四顧。但周邊隻有行色匆匆的路人和各色的流浪漢,唯獨看不到那名女生的身影。
她又找了幾分鐘卻還是一無所獲,隻得一邊胡亂猜想一邊惆悵地朝車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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