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孤要做父親了(1 / 1)

蒼龍山。

孤峰絕頂。

此山地處東南,冬日雖不十分嚴寒,但山頂仍然冷意淩人。

蕭景安一襲銀發垂下,半束腦後,迎風立崖,雪青色的大氅獵獵隨風。

背影孤絕,說不出的清寂。

“表哥。”蕭景瀾匆匆至崖上。

蕭景安回過頭來,銀發襯得他麵容愈白,而瞳孔愈藍,隻有嘴唇鮮紅。

絕頂上的天光明亮,灑在他臉頰上,泛著一層銀白的光輝。

左頰上的那道疤痕,如枝椏虯結,盤著臉頰直抵太陽穴。

顏色已淡了許多,陸逍的去疤藥很靈,但還是能清晰看見淡粉色的肉痕。

“表哥,有消息了。”

“留在宮裡的人,打探到燕扶蘇每隔半月都會收到飛鴿缿筒。此事,便是從暖暖離京後開始的。”

蕭景瀾情緒有些激動,“燕扶蘇城府極深,他不去追,肯定是因為他能猜到暖暖躲在哪裡。”

蕭景安往下走了幾步,突然問,

“那他為何不去尋人?”

他沉思了一會兒,“先命人在鴿子腳上下追影,再派金雕去尋。”

“不可大意,切忌打草驚蛇。”

“行。”蕭景瀾轉身就走,邊走邊說,“峰上冷,你那身子骨弱,仔細彆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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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扶蘇正擰眉苦思之際,小慶匆匆進來。

“殿下,杭州來了信兒。”

說完,他小心翼翼送上缿筒,看了一眼呂勝男,就恭敬退下了。

呂勝男麵有欣喜,“是陛下的消息?”

燕扶蘇唇角微揚,滿眼期盼,但嘴上還是抱怨,“每次來得消息都差不多。”

他歎著氣同呂勝男說,“寅卯說她住著小樓,整日裡的也不出門。”

“皇宮這麼大,她還要氣我不讓她出宮門。倒不如裴知聿給她住間小樓。”

呂勝男想起裴知聿的高論,也試著答道,

“能出不想出,和想出不能出,還是不一樣。”

燕扶蘇拍開缿筒,沮喪道,“終究是我錯了,她原是那樣一個不受拘束的性子,我不該總想左右她。”

“她在身邊時,孤太患得患失,有些事情,竟看不真切?”

“如今她離開了,孤靜下來,倒能看見她一片真心了。”

燕扶蘇的喉裡裹著深深的歎息,

“她待孤,終是和旁人不同,是孤,辜負了她……”

呂勝男眼裡無波,心裡無痕。燕扶蘇也沒人能說心事,而她又是知情人。

是以,這一國之君,非要在她麵前忸怩作態,動輒一副深情無處寄的模樣兒。

還要沒完沒了說些傷情的酸話。

明明是自己醋海翻浪,把人囚著隻看他一人,才將人惹惱,跟他提了分手。

如今到他嘴裡,每每就成了天意弄人,深情不及,兩相惋惜。

呂勝男扯了扯嘴角,敷衍一句,

“天冷,陛下不出門也正常。殿下前些日子不是正用這個說辭,來應對朝臣詢問。”

燕扶蘇點點頭,眉眼溫軟了一片,

“是啊。搖兒去年冬天,也是嫌冷,就推說身體不適,不來上朝。她慣會這些小聰明。”

呂勝男覺得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想再聽燕扶蘇說這些。

他那張臉本來俊美,再整日裡眼穿腸斷、相思成疾,就如戲台子上扭扭捏捏、拉拉扯扯的癡男怨女那般,看得呂勝男渾身不適。

燕扶蘇癡怨,一起頭就沒完沒了,她先前多次深受其害,現下就隻想趕緊告退。

那邊燕扶蘇已一眼掃完了寅寫來的隻言片語。

他定在那裡,不可置信,臉上倏爾暈上光輝。

呂勝男如坐針氈。

燕扶蘇手抖了起來,難以遏製的驚喜放大在臉上。

他猛得抬頭,情緒激動的跟呂勝男分享,

“搖兒有孕了,孤要做父親了。”

呂勝男神經跟著一跳,眼皮子抽了一下,她很想問,燕扶蘇如何肯定就是他的?

但她忍住了,道了句,

“恭喜殿下!”

燕扶蘇騰的站起,滿眼是光,“孤要去見她,孤向她認錯,孤以後都改……”

他滿臉都是幸福和期待,

“孤要去接回她們母子。”

呂勝男後退了一步,怕他太激動,撞到自己。

結果差點撞到急急進來的小慶,

“殿、殿下,紅漆缿筒,軍情十萬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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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幾天藥,

扶搖的不適感好了一些。

但仍然對氣味兒十分敏感。

裴知聿也格外重視,屋裡屋外又清理了一遍。

如今就隻許白蓮兒進來陪扶搖說說話兒了。

外院兒的婆子言辭不忌,難免粗鄙,裴知聿覺得影響胎教。

他一再後悔,當初請幫工隻看工作能力,沒看個人素質,如今再要請月嫂,一定要請語言溫和、大方識禮的。

他整日裡囉囉嗦嗦、嘮嘮叨叨個沒完沒了,就差親自給孩子縫虎頭帽了。

連扶搖也驚異,裴知聿這麼喜歡孩子呢?

“老爺高興壞了,盼著夫人腹中這個孩子呢。”白蓮兒一邊做著虎頭帽,一邊坐在扶搖榻前同她說話。

“說來,我還從未見過有哪家男人,如老爺這般疼愛妻子。彆家都是主母儘心侍奉家主。哪曾見過家主整日裡圍著主母打轉兒的?”

扶搖嘿嘿一笑,“蓮兒你這樣想。咱們家,我是家主,他是主母。如此是不是就對了?”

白蓮兒想了一下,恍然一笑,還真是。

若是把老爺當主母看,倒是與彆家無異了。

但是,心裡總還覺得哪裡彆扭。

她也沒空細想,這幾日,老爺都在外院兒領著大家做絹花兒,全做成大紅色的玫瑰花。

是以,某日扶搖一打開臥室門,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路的大紅玫瑰花路。

她愣了一愣,就順著尋去,果然廳堂裡,還有一垛玫瑰花叢。

擺成一個巨大的愛心形狀。

裴知聿打扮的氣宇軒昂,手捧一大束絹花玫瑰,笑眼盈盈望著扶搖。

扶搖揉了揉眼睛,她身上穿著寢衣,臉還沒洗,頭發也沒梳,隻刷了牙,準備出來吃早飯。

她尷尬了一瞬,對裴知聿訕訕一笑,

“你等我幾分鐘,我回去換個衣服……”

說完,慌忙轉身回去了。

等衝到衣帽間時,扶搖才穩下心神,太突然了。

她皺上眉頭,開始挑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