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垂眸了半晌,
燕扶蘇還是不肯放過他們。
蕭景安將她攏入懷裡,“暖暖不怕,在東南,他也很難找到我們。”
扶搖低低“嗯”了一聲,倒是乖巧了幾分。
她安靜了一會兒,突然抬頭問蕭景安,“先前不是說謝家祖產還留下一些?”
蕭景安愣了一下,隨即溫柔道,“是有,暖暖想要什麼?咱們最不缺銀子。”
扶搖心虛道,“謝家祖產給我揮霍一下就好,我想開女子中醫學院。”
“純慈善的那種,不收束修。”
蕭景安疑惑道,“怎麼突然想到要做這個?”
扶搖瞥了一眼高敏,眉眼彎彎對蕭景安說,
“不過要證明給世間看不上女子的直男看看,女子也能靠自己好好活著。”
蕭景安也看了一眼高敏。
高敏立即偏過頭,裝作若無其事往嘴裡塞梨子。
蕭景安捏了捏扶搖的手,“都依暖暖的,明日就讓高敏去給你尋房子。”
扶搖滿意笑道,“不需太大,也不需多華麗,門檻要低,不收束修,還贈午飯和藥。”
高敏皺眉,這不是賠本買賣麼?主子也照樣供著?
-
朱家莊口,
大石磨前,
裴知聿靠在馬車車衡子上,垂眸看著麵前這個小孩兒。
小孩兒有六七歲,烏溜溜的眼睛,還算機靈。
他拿出糕點給小孩兒,
和顏悅色道,“是誰教你唱得這麼好聽的歌?”
小孩兒想了想,“仙女教的。”
裴知聿拍拍手,“仙女教得真好聽!”
小孩兒放鬆下來,天真無邪道,“仙女也會這樣拍拍手。”
裴知聿笑眯眯摸摸他的頭,“仙女還跟你說什麼了?”
小孩兒想了想,“仙女說她叫燕扶搖,要去巴城買點心,還說會請我吃燒鵝。”
裴知聿又拿了一塊銀錠子給小孩兒,“我現在就請你吃,你把那天詳細的情況給我說一下。”
小孩兒說,“仙女帶著幾個仆人,說仆人要把她抓回去。”
他狐疑看著裴知聿,“你是去救仙女的嗎?”
裴知聿伸出大拇指,“你真聰明,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兒大聲回答,“朱重八。”
裴知聿聞言一頓,態度又恭敬了不少,
“我叫裴知聿,住在杭州府。”
他轉身又拿了一堆銀錠子給小孩兒,“以後有用的上的地方,儘管吩咐。”
小孩兒有點懵,最近運氣是否太好了些?
裴知聿收拾收拾東西,告彆了小孩兒和村落,又上了路。
他臉上掛著淺淺笑容,
夕陽的餘暉打在他臉上,緋紅的帶些喜氣。
原來是去巴城。
樹上的寅對卯說,
“村子裡的小孩有問題,趕緊報給殿下。”
卯去馬側籠子裡,拿出一隻信鴿,
插上密信,放了飛去……
-
裴知聿慢悠悠的駕著馬車。
他倒還愜意。
白天慢悠悠的看著風景趕路。
晚上就住在馬車裡。
他東西備得全,幾個水箱都備足了,隻需路上找些加水的地方。
橫豎他一個人,用得也節省。
就是夏天,每天要衝澡費些水。
車上有浴房,也有衛生間,
每日拿出去找地方倒了便是。
他還帶了竹爐,有時給自己下碗雞蛋掛麵,再滴上香油,香噴噴。
路過農舍,他會買些蔬菜。
路過館子,他就大吃大喝。
如此走走停停,也到了巴城。
巴城裡熱鬨,
他找了最好的客棧,舒服洗澡,又花錢請了洗衣婦洗衣服,
而後坐在大堂裡,滿嘴流油的吃肘子。
酒足飯飽之後,就給小二拿了賞錢,讓他去請巴城最有名的萬事通。
裴知聿坐在天字一號房裡,悠哉悠哉泡上一壺綠茶,靜靜候著。
不到半個時辰,一個相貌普通卻透著百伶百俐之人就尋來了。
裴知聿眯起眼,讓人進了門,心忖,這人錯不了便是那萬事通了。
萬事通坐定後,裴知聿放桌上幾個銀錠子,就直接開門見山,
“上月巴城來過什麼稀奇的外地人兒嗎?譬如,絕色的少女?”
萬事通收了銀子,腦子過了一遍,
“還真有,惹出的還不是小事兒。”
裴知聿喝著茶靜靜聽著,
“韋知縣的獨子,喝完花酒回來,攔了一個絕色女子的路。這女子命身邊之人,當時就將他打殘了。”
“嘖嘖嘖,當時親眼所見之人都說好慘的,命根子也踩爛了,牙全踩沒了,回家哀嚎了半月,就一命嗚呼了。”
“韋知縣四處追查,隻查到有幫人,坐著自家私船走了。”
“因為此事,韋知縣和守禦所的鮑千戶還鬨掰了,據說這倆人是在衛所兵的眼皮子底下走的。”
裴知聿吹了吹茶水,“知道往哪走了嗎?”
萬事通皺眉,“應該是往南走,但去哪實不知。”
裴知聿又問,“那能知道備了幾日的水糧?且大概有幾人嗎?”
萬事通答,“這個知縣算過,十幾人,大概備了十日的水糧。”
“但......”萬事通擰眉,“十日可去的地方也太多了,實不知.......”
十日?
裴知聿心中有數了,蕭氏不過那三處地方要去。
他又拿出一片金葉子給萬事通。
“我找你詢問之事,不許向人透露半字。”
萬事通收了金葉子,點頭哈腰,“公子放心,小人吃得就是這碗飯。”
裴知聿揮揮手,“你且去吧。”
萬事通行禮後離去,還小心翼翼的帶上門。
裴知聿從腰間的牛皮槍套裡,拿出左輪手槍,又哈口氣,細細的擦拭了一遍。
臉上浮出一個笑容。
原來是去了昆州。
-
天字一號房的隔壁。
住著寅卯。
他倆此刻在房頂上掀著瓦片,偷窺裡麵的裴知聿。
寅:他手上的機關叫左輪槍,殿下也有。
卯:聽聞是神火器?
寅:裴神醫真是無所不能。
卯:他剛才問的那一堆有什麼用?
寅:還是不知道陛下在哪兒?
卯:那裴神醫笑什麼?
寅:跟殿下那般,想陛下想的發癲了。
卯:真可憐。
寅:還跟著他嗎?
卯:跟。殿下說,必要的時候保護他。
寅:我看他小日子過得比咱倆好,咱倆餐風飲露的,他那小車裡挺舒服?
卯:......
-
歇了兩日。
裴知聿備足了吃喝,
又駕著馬車上路了。
坐船要十日,他如此悠哉著過去,怕是要一個多月。
而且夏天太熱,他都是清晨和傍晚趕路,入夜也多行一會兒。
日頭一毒,他就會找個陰涼地方睡覺。
寅和卯就如此跟著他,也還算舒服。
隻是看著人家裴神醫吃吃睡睡的小日子,
手裡的乾餅子,肉乾子,有些難下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