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裴知聿,上前聽封(1 / 1)

金鑾殿外,

空貫悠長的鞭聲照常響起——!

朝臣們魚貫而入,有幾個老臣互相看了一眼。

神情皆有些凝重。

常奉廉昨日被抓了。

禁軍將他的府邸團團圍住,又圍了他其他幾處宅邸。

摘星樓一案,究竟能不能扳倒閹賊?

眾人心裡都沒數。

頻頻有人將目光投向裴尚書。

裴尚書黑著臉,他也一概不知。

他的好兒子,向來不把他放在眼裡,整日隻知道圍著昏君打轉兒,唯命是從。

跟他說什麼都是白費口舌。

果然,鞭聲落下之時,女帝帶著謝安、裴知聿一道兒來了。

眾臣連忙躬身敬候。

這閹賊一回來,眼瞅著又得了寵。

首輔拒婚後,整日裡裝病告假,還不知要躲到幾時?

女帝矯首昂視,走至內閣桌前時,又輕蔑瞥了次輔方瑞一眼,奚落道,

“首輔還在裝病告假呢?到底死了沒死?”

方瑞一時難言,隻好如實回答,“回陛下的話,首輔還未死。”

女帝冷哼一聲,“沒死就好。死了,朕就給他大操大辦。”

方瑞汗直落下,隻躬身應著,“是。”

謝安眯著眼笑,又一身簇新蟒袍,四平八穩坐在安平王的座子上。

那副做派,惹得朝臣們極不順眼,又不敢言。

女帝坐上龍椅,對裴知聿道,“開始吧!”

此時,陳俊馳和代雲林也出了列,同裴知聿站在一處。

陳俊馳手裡拿著厚厚的卷宗。

裴知聿回話道,“陛下,臣等已經將摘星樓的事情查清。”

“從建築圖紙開始,就有很大的問題,首先是地基,高於27米的高層建築,地基最少要20米,而摘星樓地基不足5米。再次是土層……然後是材料……”

裴知聿叭叭叭了一大堆。

朝臣們聽了一知半解,隻知道大意是常奉廉陽奉陰違,偷工減料,導致摘星樓蓋的不穩,以致倒塌。

接著,陳俊馳也上前,痛陳常奉廉數條罪狀,

“啟稟陛下,查訪摘星樓一事時,臣等還查出常奉廉多起經年舊案。此賊一貫磬國帑,竭民膏,貪婪愚鄙,主事工部十年,上下一體貪墨,竊權罔利,私刻假印,買賣徭役,草菅人命無數。......”

“......此賊貪墨數年,早已成碩鼠。幾處宅邸,皆珍寶無數,富可敵國。粉黛之女,列屋而居,象牙床,金絲帳,朝歌夜弦,淫樂無度,奢靡之罪,具有顯證,罄竹難書。請亟正典刑,以泄天下之憤。”

厚厚一疊卷宗,記錄著工部尚書常奉廉十年來的罪證。

多欲則貪,尚私則枉,其罪遂生。

朝堂之上,沉寂一片。

都知曉工部有貪墨,卻未敢想,竟能狂蠹至此,何其猖狂?

然,物必自腐,而後蟲生。

大曜朝混亂多年的朝政,帝王昏庸,綱紀頹阤,妖道惑君,奸佞當道,終於生出了當世最大的蠹蟲。

女帝沉默了半晌,也不知有沒有聽懂?

陳駿馳腦上已出汗,他自糾了一下,還是說得不夠淺顯。

他小心翼翼看了看女帝臉色,隨後又道,“陛下。常奉廉的錢有小半個國庫,盛京有7處漂亮宅院,屋裡養著美女27個,美男8個,金銀珠寶幾十箱。他每次工造,都要以次充好,克扣工錢,害死了役力幾千個,耗儘國庫建的摘星樓,大半銀子都進了他的口袋,所以摘星樓隻能偷工減料......”

女帝果然黑了臉,怒道,“昧朕的錢,過得比朕還好?壞朕的名聲,害死那麼多百姓,塌了樓還要朕和安平王給他背鍋?”

她咬著後槽牙,目眥欲裂道,“將他罪證公之於眾,斬首示眾,抄沒家產。”

朝中噤聲,眾臣麵麵相覷,怎的不過幾日,閹賊又將此事撇了乾淨?

“曹備——!”

扶搖開始喊彈劾謝安的左都禦史。

曹備趕緊起身,“臣在。”

扶搖朝卷宗努努嘴,“禦史大人,要不要親自看看?”

陳駿馳將卷宗放在曹備身前的書案上。

扶搖皮笑肉不笑,陰陽怪氣兒道,

“曹大人,再核查一遍吧?”

曹備驚道,“微臣不敢。”

扶搖沉了麵色,一字一句,振聾發聵,

“那你就敢未經調查,就往朕頭上潑臟水?”

“摘星樓是朕找安平王要的,你如此彈劾,引導輿論,是想讓天下百姓,都把帳算到朕頭上嗎?”

曹備趕緊出來,噗通跪下,驚惶道,

“陛下明鑒,臣絕無此意!”

扶搖冷聲道,“朕剛下詔,不許跪!你這是抗旨?”

曹備又趕緊站起身,“臣是彈劾奸宦,並無牽連陛下之意,請陛下明鑒。”

扶搖扯了扯嘴角,命令道,

“裴裴,給他學學百姓都是怎麼罵朕的?”

裴知聿瞅著曹備,一臉戲謔,忽然捏著嗓子,開始學,

“女帝又好色又昏聵,連個閹人都寵成寶,還縱著閹人勞民傷財,建那勞什子的百丈高樓,危危高聳。哈!天怒人怨,果然塌了吧!”

又換了副嗓音接著學,“那昏君無恥慣了,她隻管享樂?哪管百姓生死?樓說建就建,說塌就塌,天都看不下去.......”

曹備頭上開始滾汗,一直勾著頭.....

那裴尚書先聽不下去了,他嗬斥道,“逆子,你說得什麼渾話?怎能如此不敬聖上?”

裴知聿聳聳肩,一臉無所謂,“陛下命我說的。”

曹備趕緊躬身又說,“是臣糊塗瀆職,請陛下重罰。”

扶搖盯了他半晌,幽幽道,“都察院,大事奏裁、小事立斷。你如此糊塗,怎能當好總憲?降為僉都禦史!”

曹備道,“臣領罰,謝主隆恩。”

扶搖又對陳駿馳道,“狀元郎明查是非,剛正不阿。今日起,你就是左都禦史,總領都察院。”

陳駿馳直接愣怔了,他數月前才從白丁中了狀元,商戶之子,處處比人輕賤。

沾了陛下欽點的光,才當了都察院正七品下的京畿道監察禦史。

而今不過查了個案子,陛下讓他當什麼?

左都禦史?

都察院總憲?

正三品?

他一直傻到裴知聿掐了他,才慌慌張張的準備跪下。

裴知聿又撈住了他,“陛下不許跪!”

陳駿馳昏頭昏腦,高聲婉轉喊了一句,

“謝主隆恩~~!”

還激動的破了音兒。

扶搖皺著眉頭看他這沒見過世麵的樣子,擺擺手,“都去坐吧。”

陳駿馳腿都有些軟,那平時高高在上的上官曹大人,竟然客氣對他道,“大人先請。”

他就做夢般,坐到了都察院最前一把交椅。

剛坐下,就聽女帝喚了一聲,

“裴知聿,上前聽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