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昏君多疑(1 / 1)

暮色漸漸變濃,山巒的輪廓也將要模糊。

隔著雲泉關高高的了望塔,也能看見疫區儘頭依然冒著衝天的黑煙。

扶搖歎了口氣,大疫麵前,也隻能儘人事,聽天命。

這世間身不由己、無能為力之事太多。

她坐著小椅子,給魚刷鹽水,一麵歎氣道,

“可憐蒼生如落葉,長煙白骨空相吊。”

正在刮魚鱗的徐文良停了手,也感傷道,

“這幾日在疫區,生離死彆見多了,更覺人生苦短,世事無常。”

扶搖淡然一笑,語重心長道,“所以,你們要珍惜眼前的親人,不要像朕這般,最後孤家寡人,窮得隻剩下皇位和錢。”

大家聽了這話,一時都有些難言。

程思敏忽然道,“吳索矩和陳駿馳怎麼還沒回來?”

裴知聿說,“天都黑了,深山老林裡安全不安全?去找找吧?”

徐文良洗了洗手,“我去。我知道他們昨天說的那個地方。”

扶搖擔心道,“帶上錦衣衛吧?”

徐文良笑笑,“臣也是自幼練武,也就是在山裡尋個人而已,尚能自保。”

程思敏也起身,“我同他一道。”

兩人說話兒間就走了。

裴知聿用削好的木棍兒穿魚,封鶴林給他幫忙。

裴知聿嘟囔著,“等會也去給影風兄弟送點兒。”

裴如茶已經換了衣服,如今和李季雲擠在一處,給魚醃上調料。

高敏站在暗處,靜靜看了一會兒,轉身走了,竹達在身後跟著他。

-

高敏閃進一個暗角。

“你是說,白蓮教想謀害陛下?”

竹達道,“屬下也不確定,但山上發現迷雲篆,事後茅元就跑了,陛下又把白蓮教聖女妙真關起來了。”

高敏眯著眼睛,眼裡出現一道寒光,

“這妙真是沈家送來的?”

竹達道,“是沈閣老送來,沈影風親自接下的。”

高敏冷笑,“沈家想弑君?”

竹達道,“此事有些怪異,陛下是首輔所救。首輔還因此受傷。”

高敏道,“沈賊沒安好心,他既已受傷,還不趁機殺掉?”

竹達道,“沈影風武功太高,日夜保護。他那帳外守衛又重,首輔還帶有高手暗衛,我等實在找不到機會下手。”

高敏冷哼一聲,“白蓮教此番頗為膽大,我先密信此事給主公。盯好妙真,若有人救,直接生擒。”

竹達道,“是。”

-

夜黑如墨,月嵌峰影。

高大的關隘了望塔上長明著火把。

山口有重重的重兵把守。

帝王大帳外燈火通明,錦衣衛散落暗處,警惕的盯著四周。

年幼的女帝守著一個火架子烤魚,火光映著她興奮的臉頰。

幾個人圍繞著她說說笑笑。

桃桃和蓮蓮還在桌子上擺著水果和果酒。

劫後餘生,今日心情難得舒緩了一些。

扶搖站起身,“朕去看看太傅,你們先烤著。不許偷吃啊。”

扶搖腳步輕快向影風的營帳走去,身後仍是不遠不近的跟著錦衣衛。

初夏的晚風吹得她羅裙輕擺,也吹得她發絲飛揚。

她趕到時,沈晏清正坐在榻上,斯文優雅的吃魚,影風也毫不客氣的拿著碗跟著吃。

扶搖笑盈盈的說,“影風記得留些肚子,你的好兄弟等著給你送烤魚呢。”

沈晏清滿臉勾著溫柔笑意去看扶搖,“陛下,是來看臣嗎?”

扶搖伸頭過去,認真看了看沈晏清的臉,欣慰道,

“太傅的臉上,總算有了些血色。如此,朕便放心了。”

影風也放下碗筷,猶疑著想解釋一句,

“陛下,妙真隻是昨天在山上,往我身上靠了一下,我跟她並無逾距,至於她被誰親了.......”

扶搖看著他,安慰道,“莫急。妙真是前日夜裡被人親的,我猜測應該是那跑了的茅元。”

她看了看沈晏清那張光風霽月的臉,還是覺得他頭上綠意盎然。

她雙手支著桌子,又將頭抵近,煞有介事的低聲言語,

“你倆串著想啊,有人偷放藥粉,害朕身上突然發癢,妙真剛好就會治,還必須得去溫泉裡治,溫泉那裡就正好埋伏著賊人。”

“妙真脖子上突然有吻痕,樹上就有了迷雲篆,會畫符的茅元又跑了。”

她又歎氣,“環環相扣,十分契合,可惜朕沒有證據。”

影風惱道,“肯定是妙真,錯不了,這瘋女!”

扶搖又意味深長的拍拍影風的肩膀,不懷好意的說,

“這妙真可是閣老送來、你接收的,而且,你也一直勸朕去溫泉.......”

影風愣了,繼而快哭了,“陛下怎能懷疑我?我對陛下一片真心......”

扶搖哈哈一笑,摸了摸影風的頭,“朕逗你玩兒的。”

沈晏清心裡忐忑,昏君多疑,果然是懷疑到沈家頭上了,萬一再連累他不能順利入後宮......

他斂著眉峰,眸光凝重,認真道,

“陛下,我會力查此事.......”

扶搖風輕雲淡的摁住他,“無妨。賊人已死絕,此事就如此吧!太傅好好休養。”

她也摸了摸沈晏清的頭,愛憐道,“多喝些魚湯,補補氣血。”

說完,轉身走了。

沈家兄弟一道沉下臉來。

沈晏清眉目深沉:“昏君多疑,此事必要查清!”

沈影風快要哭了:“昏君善變,又該不要我了!”

-

扶搖迎著晚風回去,

想著生命無常,還是好好活在當下,吃好喝好,過好每一天。

何必殫心竭慮?使自己不得開心顏?

她心大,想定了即刻就能放下。

扶搖蹦蹦跳跳走回去時,

隻看見裴知聿一個人在孤獨的烤魚.....

扶搖彎下腰,深嗅了一鼻子烤魚誘人的香氣。

“他們幾個人呢?”

裴知聿拿袖子扇了扇煙氣兒,眼睛都熏紅了,

“陳駿馳受傷了,他們在營帳裡給他包紮傷口呢。好了就出來。”

“啊?”

“好好的怎麼受傷了?”

扶搖嘟囔著,“你接著烤,我去看一眼。”

-

扶搖進了七文官的營帳,

陳俊馳正靠在椅子上,裴如茶、封鶴林在給他包紮腿上的傷口。

吳索矩灰頭土臉的站在一旁,

其餘幾人看到扶搖慌忙回身行禮,陳俊馳也想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