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一處大作坊裡。
“一硫二硝三木炭，加點白糖大伊萬。”
封鶴林嘴裡念著，又跟在裴知聿身後打轉。
“裴兄弟，大伊萬是什麼？”
裴知聿手裡正忙著，仍然笑著跟封鶴林說，“大伊萬是威力巨大的氫彈。”
他接著又解釋，“ 當然，這句話是說笑的。眼前這些黑火藥，光加白糖，可沒那麼大威力。”
他跟封鶴林講，“一個真的大伊萬，咵嚓，就能毀了小半個倭國。”
裴知聿對封鶴林有耐心，因為這貨也不是蓋的。
裴知聿好多找不到的化學原材料，隻要跟這貨描述一下，他總能找來些接近的東西，供裴知聿選擇。
怎麼說呢？就是藥石活體小詞典。
且封鶴林對裴知聿也相當佩服。
他覺得裴知聿的腦子裡好像包羅萬象，無所不知。
這幾天又說要帶著他一起做炸藥，好讓神機營的火炮水準進一步提升。
現在又說“咵嚓”一下，能毀了半個倭國，封鶴林是想都不敢想。
這話要從彆人嘴裡說出來，那他肯定不信，但裴兄弟是何許人也？
少年天才，醫毒雙絕！
他常常語出驚人，且又分毫不差。
例如他說的這些藥石之間的反應，每每言出必中，簡直封神！
封鶴林興奮的問，“那能造出來的話，倭寇必不敢再來犯。”
裴知聿搖搖頭，“現在的科技水平可造不出來。 ”
“ 等陛下把瘟疫之事給了了，咱倆可以試試做炸藥，好給神機營的火炮升級一下，照樣打倭寇。”
“嗯。”封鶴林點頭，“願與裴兄弟共建功勳，保吾皇江山，萬世長存！”
隨後，他又湊頭來問，“不知裴兄弟何時能封皇夫啊？都說你侍奉陛下的時間最長，也最合心意。”
作坊裡四麵都是爛圍牆，連一棵樹來遮蔭都沒有。
裴知聿眯眼抬頭看了看灼灼的日頭，對著封鶴林敷衍道，
“就快了。等咱們把炸藥先做出來吧！”
他信口雌黃道，“等立了功，我就封皇夫，再給你封個大官兒？你想當什麼來著？”
封鶴林興奮答道，“兵部尚書。”
裴知聿拍拍他的肩膀，“很好。你的目標是乾掉我爹！有理想！”
封鶴林訕訕笑道，“先做侍郎也行，反正我年輕，比裴尚書活得久，能等的到。”
裴知聿又點點頭，“很好。你還盼著我爹死。有恒心！”
此時，裘真人過來喊他，“神醫小友，你來看看，這沉澱的如何了？”
裴知聿拍拍手起身道，“走吧！”
-
扶搖坐著雪麒麟一直到紫宸殿外。
她下了馬，又抱著雪麒麟親昵了一會兒。
沈晏清目光溫寵，站在一邊。
扶搖心情好了些，笑著問沈晏清，“太傅，要留下一起吃飯嗎？”
沈晏清臉色微變了下，而後指著雪麒麟，
“臣還得去喂馬。這雪麒麟不同於尋常的馬兒，非得吃臣家中專門的草料。”
“哦。”扶搖讚同的點點頭。
這廝的馬，果然跟他一個德行，精貴且事兒多。
她擺擺手，“你們回去吧！朕乏了，也要休息。”
言罷，就轉身回了寢殿。
謝安本來遠遠候著，看沈晏清走了，也跟著進了紫宸殿。
扶搖懶懶歪在貴妃榻上。
謝安一言不發的伺候著她，更衣、脫鞋襪。
扶搖心想，謝安這人就是無聊、話少，喝了酒才能多說幾句。
又想著，既然要把人遠遠打發走，那就先對他和顏悅色些，免得他惱怒生事。
她伸手摸了摸謝安的臉，又抬起他的下頜。
謝安看著她，眼裡雜糅著太多情緒。
扶搖笑道，“還是掌印最貼心。”
她緊捏了捏他的下巴，“臉還生得美。”
隨即又鬆了手，伏在貴妃榻上看著他，覺得他多少有些高加索人種的血統。
白，高鼻深目，臉更立體，夜色下瞳孔似乎還泛些暗藍。
謝安順道給她揉捏著小腿，嘴裡忍不住嗤嘲，
“有首輔這般謫仙公子陪著，奴才這廢人的臉，如何能入陛下的眼？”
扶搖嗬嗬一笑，謝安也是小心眼兒。
無妨。
她不要臉的跟他講，“掌印莫要妄自菲薄，環肥燕瘦各有所美，你和首輔各有驚豔之處，朕都喜愛。”
“一花看過不算看，百花爭豔才是春嘛！”
謝安默了片刻，問道，“陛下，也想收了首輔嗎？”
扶搖閉目搖頭，深覺謝安格局太小。
她認真問道，“掌印賞了花美，就非得折下收走嗎？”
謝安抬起臉來，直視著扶搖，“那陛下對我呢？如今還有情分嗎？”
扶搖愣了一下，深覺頭疼，就不該嘴欠同他說話，剛才那樣無聊著挺好的。
她眨巴眨巴眼睛，虛偽說道，“朕對掌印自然是情分更深。”
她要打發他走，又受了他許多照顧，心裡難免有些小愧疚。
想著如此，她又起身捧著謝安的臉，“吧唧”在他臉頰親了一口，再嬌柔說道，
“掌印是世上對朕最好的，朕會記在心裡。”
謝安明顯被取悅到了，桃花眼裡又滲出了溫柔笑意。
他覆身而上，雙手攏住她，唇追了過來，想要吻她。
扶搖按住了他的肩膀，嬌聲道，
“掌印，朕今日有些累，受不得你這般索取。改日再說吧。”
謝安拿額頭抵了抵她，克製著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又溫柔摸了摸她的腦袋。
“好，那臣去喊桃桃來伺候陛下沐浴。”
扶搖點點頭，“掌印也奔波了一日，快去歇著吧！”
-
扶搖沐浴完，
坐在小桌前，一邊等飯，一邊腦子在不停的轉。
菜剛上齊，裴知聿就掐著點兒趕來了。
他看著也剛沐浴完，一屁股坐下，對今天的菜色巡視了一遍，末了，還滿意點點頭。
扶搖瞅著他，陰惻惻的說，“不到飯點兒，你就不來？如今看菜的時間，都比看我長？”
裴知聿愣了一下，剛舉起的筷子順勢就放下。
他湊過來，拉著扶搖的手，討好笑著，“搖搖，菜哪有你好看？我這幾天不是忙著給你製硫磺嘛。”
他可憐巴巴的說，“我這幾天都沒好好吃飯，你看我都瘦了。”
扶搖心軟了，摸了摸他的臉，是清減了些。
“可憐見兒的，快吃吧！硫磺做得怎麼樣了？”
裴知聿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頤，邊吃邊給扶搖講，
“前兩天確實有瓶頸，不過封鶴林是個人才，他熟悉現在這個時代所有藥石，給我解決了關鍵問題。”
扶搖好奇問道，“他不是太醫嗎？懂得還挺多？”
裴知聿說，“他原來就是給你皇帝爹煉丹的，如此才進的太醫院。”
扶搖恍然大悟，“那皇帝爹是吃他的丹藥吃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