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聲停。
美人兒剛好旋至女帝身前跪拜，未有一絲細喘，足見功夫頗深。
裘真人眯眼撫須，得意一笑。
“好！”扶搖和裴知聿一道激動的拍掌。
沈晏清輕皺上眉頭，心道這真人父女心思頗多，實在不該帶來麵聖。
女帝笑容滿麵，“跳得好。朕有賞~！”
她又對妙真由衷讚道，“小姐姐是朕見過長得最美之人。比太傅還要好看。快，落座用飯吧。”
妙真垂眸拜謝，溫婉坐回。
裘真人此時又乘興而言，“山人四方雲遊，也去過一些仙山福地，機緣巧合獲得些仙家寶物。願獻給陛下，助陛下福壽延年，萬壽無疆。”
扶搖心裡嗬嗬，熟悉的情節，但仍一臉驚喜的問道，“真人還要獻寶物？”
沈晏清此時已完全黑了臉，這裘真人，胡言亂語，頗不安分，究竟意欲何為？
裘真人拿出一個錦盒來，恭敬送到扶搖眼前。
扶搖身側的一個小太監接過，仔細驗過，又打開來，呈至扶搖眼前。
沈晏清的心提著，眼睛一直盯著扶搖，怕她塞嘴裡，準備隨時搶藥。
扶搖看了看，就是一個碩大的藥丸，一股子藥香，一時也分辯不出是什麼？
她朝小太監點點頭，那太監收好藥丸，立回一旁。
沈晏清鬆了口氣，麵色陰沉的盯著裘真人。
扶搖問，“這是什麼藥丸？”
裘真人忽視掉沈晏清的麵色，心知已騎虎難下，乾脆不做不休。
“此藥丸是山人尋訪南海仙山時，偶遇一仙人所贈仙丹，據說可延年益壽，令人飄之如仙。”
飄之如仙？
扶搖和裴知聿對視了一眼，毒品？
扶搖客氣笑道，“那真人為何自己不吃？”
裘真人誠懇道，“實不相瞞，仙人贈藥三粒，山人確實服下一粒，頓覺身輕如燕，可平地直上一丈。”
扶搖故作驚詫道，“不可能，不若真人表演一下？”
那裘真人果然起身，就地旋身，毫無聲響，騰空而上，直摸房頂，又輕輕落下。
沈晏清擰住眉頭，真人今日把戲頗多，還意圖欺君，實在不該帶來。
扶搖和裴知聿也都目瞪口呆。
這妖人，本事頗大，可惜都用來騙皇帝了，扶搖都差點信了。
她又一臉昏聵的問裘真理，“朕吃了這藥丸，就能像真人一般嗎？”
裘真人果然說，“要配合那仙人所傳授的一些心法。”
扶搖真誠讚道，“真人果然厲害！大家吃飯吧！”
欸？
裘真人愣了一瞬，有些愕然，這不應該啊？
下麵的走向不應該是女帝請他傳授功法，再尊為仙師，留在宮中。
他還可以給女兒求聖旨賜婚，再巧言惑君，捏緊女帝，此後沈家便不敢小覷，乖乖奉上皇後之位。
他還想開口，“陛下……”
沈晏清突然寒著臉起身，對裘真人疾言厲色道，“真人休要再在天子麵前巧言令色、胡言亂語！”
他又朝扶搖拱手覲言，“陛下龍體事重，不能亂吃藥，更不可隨意聽信江湖術士怪力亂神之語！”
妙真愕然抬頭望著公子……
裘真人此時慌忙跪地，“首輔誤會了。山人不敢欺君，願當麵服藥以證清白。”
扶搖心裡就嗬嗬嗬。
但仍然和顏悅色，畢竟人家十萬教眾呢。
她為難說道，“真人確實厲害！但朕尊師重道，對太傅敬如父兄，一向倚重。太傅不允朕吃，朕便不吃。”
她慈眉善目道，“真人快請坐回吧~！”
又對身邊小太監說，“來呀，把這道八珍玉湯賞給妙真姑娘。”
裘真人心下一沉，女帝多疑，怕是要多費些功夫。
他乾笑著坐回座位，欣賞了一下首輔暗沉的臉色，心道出師不利，還是要圓回來的好。
於是他又揣測著女帝的心思，繼續春風滿麵的搭話。
“說來，與山人同遊數月的逍遙子，對天花倒是頗有研究，還手著了一本《天花精要》，裡麵記載了他實驗過的一些治法。”
女帝果然感興趣，立馬問道，“真人可有這本書？”
裘真人搖搖頭，隨後又說，“但山人整本都看過，一些效用顯著之法，也記在心裡了。”
都說實踐出真知，這些古人在長時間的摸索和研究中，說不定也能總結出許多有用的信息。
因而扶搖誠心發問，“不知有什麼效用顯著之法？”
裘真人答道，“其實，染上天花，未必會死，但是會出現諸多症狀，如果能輔以救治，有望生還。”
扶搖非常認可裘真人這番話，能有效治療並發症的話，確實能幫助一部分人扛過瘟疫。
這裘真人雖然有些心術不正，但確實有幾分見識。怪不得，他能祛除沈晏清身上的水銀之毒。
扶搖問他，“真人的辦法是？”
裘真人答，“逍遙子曾用硫磺、青黛、蛇床子、狼毒研成粉末，敷於天花毒瘡，助祛熱毒。”
扶搖低頭想了一會兒，硫磺確實可殺細菌和真菌，這個方法也不無道理，或可一試。
裘真人又歎道，“隻是這硫磺難得……”
“硫磺。硫磺。”扶搖念著，和裴知聿對視。
兩人突然會心一笑。
裴知聿道，“陛下，我們去度假？”
扶搖道，“你能提出來？”
裴知聿笑，“可以試試。”
裘真人又是一愣，這女帝看似愛民心係災疫，卻突然又和妖妃恩愛起來……
沈晏清也一愣，這兩人每每不按常理出牌，如此這般，或許又想到應對之法……
他猶疑問道，“陛下……”
扶搖笑著說，“朕近日疲乏，想要去泡溫泉，朝中之事，就仰仗太傅了。”
沈晏清眉峰聚起，眼裡關切，“陛下，臣陪你同去……”
扶搖拒絕道，“朝中之事唯有交給太傅才放心。”
她又問裘真人，“真人見識多，可能辨出硫磺石？”
裘真人道，“自是能辨認。”
“那真人也同去吧！”
她說著，站起身來，裴知聿也起身扶住了她。
“今日就到此吧！”
又對身旁的小太監道，“將朕的賞賜給真人和妙真。”
裘真人怔住片刻後，慌忙起身，妙真也隨著起身。
“恭送吾皇萬歲萬萬歲！”
沈晏清恭敬送駕，轉過身來，望著那略略錯愕的裘真人，眼眸暗邃了下去。
這真人，必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