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朕是個昏君而已(1 / 1)

自從扶搖下旨要迎趙子瀾和沈影風入宮以後。

沈晏清確實恢複了從前的樣子。

還是隔日來西苑給扶搖上課。

但都是規規矩矩,甚至是有些嚴厲。

一副冷情冷心的樣子。

對於這種狀態,扶搖和裴知聿兩人都是滿意的。

雖然先前二人逃跑的鬨劇被謝安死死壓住,並未透出半點風聲,但是想要再跑恐怕就難上加難了。

如今能和男主相敬如賓,再以其他方式抱牢大腿,那就再好不過了。

兩人摩拳擦掌,我養一院子麵首,你娶一屋子美妾的好日子又在招手。

是以,兩人得空了又開始研究青黴素了。

準備拿穩對男主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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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了。

連西苑也都顯得光禿禿了。

扶搖在太元池邊,發現了一隻前腿受傷的小鹿。

小鹿溫順匍匐在她懷裡,眨著濕漉漉的美麗大眼睛。

扶搖心疼壞了,吩咐宮人,“去請個細致的太醫來。”

少頃,來了一個提著藥箱的醫女。

扶搖猛一打眼兒,有些眼熟。

低頭想了想,是第一天穿來時,給她處理傷口的醫女。

醫女柔順的行禮,然後溫柔的給小鹿包紮。

扶搖看她溫柔細心的樣子,心生好感。

剛開口問,“你叫什麼名字?”

就聽跑來的裴知聿怪叫一聲,“裴如茶?你還在太醫院呢?”

醫女向扶搖行禮,然後跟裴知聿說,“臣女粗陋,不比三哥哥受寵,不來太醫院也有俸祿。”

這話說的就不好聽了,吃空餉呢?

裴知聿皺著臉,“誰是你三哥哥?莫亂叫,我已被逐出家門了。”

裴如茶說,“前幾日,大伯請了族老,又將三哥哥加回族譜了。”

裴知聿黑臉,“說除就除,說加就加?也沒人知會我一聲。不太禮貌吧?”

扶搖插嘴道,“裴知聿,有個家挺好的。這樣你出宮了也不用住回那破房子了。”

裴知聿立刻道,“不回。就吃陛下軟飯。陛下住哪我住哪。”

裴如茶聽著裴知聿這一番不要臉皮、大逆不道的言論,實在震撼。

又聽陛下說要送他出宮,心裡暗暗記下了,回去要給娘親說此事。

裴家大房向來處處壓二房一頭,大伯官至兵部尚書,是實權。

父親卻隻做了太醫院院判,且不受重視,滿太醫院,女帝向來隻尋裴知聿一人。

先前母親曾讓父親去求大伯,給她嫡親哥哥在庫部尋個差事,就被大伯以不合適婉拒了。

而他自家那不成器的兒子裴知聿,從小就同女帝為非作歹,乾儘壞事,卻未想到在秋獵之時出儘風頭。

現在百官都翹首以待,看趙國舅和裴尚書誰能先當上國丈?

今日聽女帝一言,怕是想趕他走?

但他竟厚臉涎皮要纏著女帝?

真真是好笑~!

大伯一家還做著當國丈的美夢呢?

渾不知他這好兒子,是靠死纏爛打勾著女帝。

裴如茶低眉順眼收拾著藥箱,心裡正暗自好笑。

忽然聽到有宮人來報,“陛下,太傅到了。”

女帝看她一眼說,“明日記得再來給小鹿換藥。”

裴如茶溫婉低頭應承。

扶搖就和裴知聿一道走了,

邊走還邊問,“你在宮裡還有個妹妹?”

裴知聿沒好氣,“是個八婆。”

那廂,裴如茶卻心跳如擂,太傅?是首輔來了嗎?

首輔沈晏清是盛京最光風霽月、俊雅如謫仙的翩翩公子,是多少盛京貴女的夢中之人。

可惜都道女帝好色,覬覦首輔,是以沈家遲遲不給首輔議親。

惹得無數貴女夢碎。

可未曾想到,沈家獻給女帝的竟是一個族親子弟?

首輔親事仍無著落。

裴如茶先前也曾閨閣中,偷偷思慕過首輔,但她覺得那是她不可企及的明月。

可是女帝,如此臭名昭著和裴知聿為伍的昏君,怎敢生出褻瀆之心?

裴如茶遠遠張望,那一芝蘭玉樹之人,眉目緊鎖正給女帝教書。

想必是內心不願。

她無端生出幾分心疼。

又想到那夜,

女帝無恥,給首輔下了下作的猛藥,又將人打傷扔在一邊。

整個太醫院迫於女帝的淫威無人敢管。

是她毅然背起藥箱去給首輔包紮傷口,那一清風明月之人忍著藥勁兒還同她道謝。

她不忍見他難受,還曾放下女兒家的矜持問過首輔是否需要解毒?

首輔那般玉潔鬆貞之人自是不允,

為了不損萍水相逢的女子貞潔,硬是自己在冷水裡泡至天亮。

裴如茶垂眸感慨,將手裡的帕子絞緊,一時心又隱隱作痛。

她咬著唇,眸中似霧含淚,慢慢的離去了,還依依不舍的回望一眼。

首輔大人白衣如雪,依然皎如天邊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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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大人皺著眉、苦著臉。

渾然不知外麵的癡情女子。

隻拿著折扇敲打著扶搖的書案,“陛下這字毫無長進。昨日讓你多練的一張字呢?”

扶搖恭敬奉上。

沈晏清立馬黑了臉,“這次雖然仿的像了些,但還是能一眼看出是裴賢弟代筆,尤其這一撇,你倆的寫法完全不同。一個似鶴爪,一個似鷹飛。都不忍細看。”

“太傅。”扶搖苦著臉,嬌聲道,“朕每日不辭辛苦給你製藥,還要上朝,還要練字,太辛苦了,朕都瘦了。”

沈晏清望著她白瓷一般的小臉,冷漠轉頭,又來這一套,他此生不會再上當。

他強硬敲敲桌子,“再多練一篇,昨日讓陛下背的策國論,背來聽聽。”

扶搖眸子噙了一層水霧,“朕,朕背不下來。”

沈晏清嗤笑一聲,“風花雪月之詩張口就來,治國良策之論一概不知。字寫得如狗刨。陛下這樣,如何當好天子?”

扶搖小聲嘟囔,“朕是個昏君而已。”

沈晏清冷麵道,“不會背,再抄三遍。就在此處抄,臣等著陛下。”

扶搖咬唇,眸色濕紅,“太傅如此嚴厲,是在挾私報複。”

沈晏清道,“是陛下用儘手段請臣來當太傅。如今又嫌臣嚴厲?陛下真難伺候。”

扶搖委屈,“太傅以前不曾這樣對我,難道不是挾私報複?”

沈晏清問,“那請陛下說說,臣為何要報複陛下?陛下做了什麼讓臣心生不滿之事?”

扶搖咬住唇,總不能說你愛而不得,心胸狹隘吧!

她噙著淚,慢慢抄了起來。

沈晏清冷哼一聲,拿起茶盞慢慢喝起。

又來這套,慣會裝模作樣騙人!

他長啜一口茶,眼中空空,心中坦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