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衝突(1 / 1)

自從回了北苑,她極少出門。今日見天氣不錯,抱著被子走出房門,曬曬,去去黴氣。

她一出來,那幾個士兵的眼神頓時黏了過來。

小雨是個美人胚子,柳眉秀目,身段玲瓏,這幾日清減許多,行走間自有幾分弱柳扶風之感。燦爛的陽光落在她白皙的臉上,纖毫畢現,越發顯得唇紅齒白,眉清目秀。

牆根的幾個士兵都是些老兵油子,偷奸耍滑最是精通,賭博嫖妓亦不在話下。因為狼患困在北苑多時,又天天吃著狼肉,早就憋得受不住。

這會兒見了兩個漂亮姑娘,身體立刻有了反應。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淫笑起來。

特好不喜他們粘膩露骨的眼神,曬好尿布便回屋去了。

有個士兵按耐不住,起身湊到抱著被子的小雨身邊,笑的一臉真誠:“姑娘,我來幫你吧。”

“多,多謝,我自己就可以。”小雨嚇得退後一步,緊緊抱著被子,慌亂地錯開眼。

“彆怕,彆怕。我不是什麼壞人。”那個士兵倒是長著一副忠厚老實的臉,看起來人畜無害,“你老家是哪兒?我見你有些麵熟,說不定咱們是同鄉呢。”

小雨奇道:“你見過我?我老家濟州的。”

“巧了!”那個士兵一拍大腿,驚喜地看著她:“我也是濟州的,我就說咱們是同鄉吧!”

“哈哈哈……”其他看戲的士兵發出一聲哄笑。

小雨紅著臉疑惑地看著他:“他們笑什麼?”

那士兵打哈哈:“沒啥,笑著玩的。我叫陳大強,我來幫你。”說著,接過她手裡的被褥,大步向角落走去。

角落有個晾衣繩,不過上頭搭了不少尿布,陳大強粗魯地將尿布攏到一起,然後把她的被子甩了上去攤開。

小雨驚訝地問:“你也姓陳?”

“你也姓陳嗎?哎呀,真是巧了!”陳大強驚喜地看著她:“你說巧不巧。說不定咱們還見過一麵!你我既是同鄉,又是同姓,異地他鄉,以後你就是我親妹子!有什麼事儘管找我!”

都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沒想到在這裡還能遇到同鄉,陳小雨激動地快要落淚,這幾日特好與夫人都不待見她,乍遇到同鄉人,頓時百感交集,心裡立刻有了底氣,當即叫了聲哥。

小雨單蠢,人家賣了些好,立刻把人當成親人,一口一個哥叫的很甜。

在廊下曬太陽的王太醫,活了半百什麼人沒見過,見那陳大強三言兩語就把小雨哄住。那傻姑娘全然不知鑽進人家的套裡,連忙出聲叫她:“小雨,你家夫人叫你呢!”

正在和陳大強談笑風生的小雨,笑容一僵,似乎王太醫的話在提醒她已經是奴仆的事實,低下頭小聲道:“大強哥,我先過去了。”

陳大強笑著點點頭:“等會燉好肉,我叫你。”

小雨紅著臉點點頭,慢慢向殿裡走去。

不得不說有的人奇怪,身邊的人對她再好,不如陌生人的三言兩語。

這不,許是惱怒王太醫的不識趣,路過他時還狠狠翻了個白眼。

王太醫:……老頭子真是多嘴!

陳大強看她進了殿門,回頭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快步與弟兄們炫耀去了。

今日天氣不錯,田園園讓特好把窗戶打開散散味。

前幾日天氣不好,潮濕寒冷,害怕她受風,一直不曾開窗通風。天不好,尿布洗了不乾,特好隻能架火盆上烤乾,時間一久屋裡總有股揮之不去的尿騷味。

“您坐月子呢,不能受涼!”特好將烤乾的尿布放到衣櫃裡,還是拒絕通風。

坐月子不能隨便下床、不能洗澡、不能洗頭、不能洗臉、不能刷牙等等各種規矩。這才幾天,田園園就覺得渾身瘙癢,像是生了虱子,坐立難安,各種的撓。

難不成古人就這麼坐月子的?田園園撓了幾下瘙癢的頭皮,指甲縫裡瞬間積了厚厚的白泥。

不洗澡,真是要命啊!

“你把前殿的打開,再不通風,我就要憋死了!”田園園實在受不了屋裡混濁的空氣,尿騷和她身上的臭味實在令她窒息。

特好就是不同意:“您之前已經受過涼,要是落下病根可不得了了。我娘就是月子沒坐好,受了涼氣得的頭風。您還是聽奴婢這一回吧!”

田園園失落地躺回床上,哀嚎一聲:“你個特好,周扒皮還讓你夫人活不活啦!”

兩人正說著笑,小雨忽然走了進來,神情有些低落,行禮道:“夫人,您叫我了?”

“啊?”田園園看了看特好,用眼神詢問:我叫她了?

特好攤開手:不知道。

主仆倆的互動全部小雨看到,心裡有些心酸與委屈。在皓月彆院時,她與特好一同儘心儘力的服侍夫人,可夫人還是更親近特好些,時間一長,她心裡有了疙瘩。

看著她微紅的眼圈,田園園慢慢坐起身,裡間是熟睡的大壯和小嬰兒,特好將枕頭塞到她的腰後麵方便她倚著。神情凝重:“你既然來了,有些事我交待你們兩人幾句。狼患未除,咱們與這些男人同處一苑,千萬要當心。尤其你與特好,妙齡貌美,一定要避開些。萬不能獨自與他們相處,切不能與他們搭話說笑,白日少出門,天黑閉門上鎖。行為自貴端莊,不得放浪輕浮,否則易惹來麻煩。你們倆可省得?”

特好的為人,她還是知道,可小雨就難說了。

小雨頓時臉色一變,以為夫人知道她剛才與陳大強說笑的事,故而叫來說教一番,一進一出不過眨眼的時間,是誰在背後嚼舌根,凶手不言而喻。

兩人從殿裡出來,小雨率先質問起來:“你這女子好不羞恥!居然還在背後嚼我的舌根。我與大強哥是同鄉,說上一兩句話又怎麼礙著你了!莫不是天底下的男人都要圍著你轉不可!”

“你說呢什麼?我怎麼嚼舌根啦?”特好被問的一臉懵逼。

“你彆裝無辜了,就是你向夫人告的狀!”小雨狠狠瞪了她一眼,快步離開。

留下一頭霧水的特好:“我我我,我乾什麼了?”

廊下的王太醫睡得哈喇子直流,自然沒人為她解惑。

下午就出事。,因為分肉一事,楊小樹與陳大強起了口角,隨後二人大打出手,其他士兵一哄上去拉架。

說是拉架,其實是拉偏架。

在幾人抓住他的胳膊後,陳大強趁機狠狠修理了他。

過來拉架的王太醫一個照麵就被乾倒,鼻血噴湧。

特好被人擋著,眼睜睜地看著他被陳大強幾人毆打,忍不住哭喊起來:“彆打了,你們快放開他!求求你們!”

“特好,不要求他們!”楊小樹低吼道。

陳大強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瞅了一眼特好,隨後挑釁地在楊小樹耳邊說了什麼。話音未落,楊小樹眼睛氣的通紅,嘶吼著拚命掙紮起來,“我要殺了你!”

他憤怒到了極點,掙紮的力氣極大,陳大強幾人使出吃奶的勁才將人按到地上。

“你們給我放開他!”

特好從柴火堆裡抽出一根木棍,舉著向幾人打去,離他最近的士兵一個掃堂腿,毫不留情地將她絆倒狠狠摔到地上。

“哎呀,手下留情!手下留情!”王太醫顧不得疼痛,爬起來去扶特好。

“呼哧呼哧!”楊小樹的臉陷在泥雪裡,喘著粗氣死死盯著得意的陳大強,目眥欲裂,殺意凜凜,一字一頓道:“你等著!”

“我等著,我好好等著!”陳大強騎在他的背上,居高臨下拍了拍他的臉,獰笑著:“我會好好的等著!”說完,抬頭看向另外三人,眼神凶狠:“廢了他!”

田園園是被大壯推醒的,腦袋還昏沉沉的,“怎麼了?”她迷迷糊糊地問。

大壯沉默地指了指外麵,外頭傳來特好的淒厲地哭聲。

田園園心裡一驚,連忙穿上衣裳下床去看怎麼回事。

一打開門就看到幾個麵生的士兵正在圍毆楊小樹,特好被打的鼻血直流,哭喊著,王太醫也是鼻青臉腫。

田園園見此,怒喝一聲:“快給我住手!”

正在興頭的幾人側頭看去,隻見是個披頭散發的婦人。

陳大強啐了一口唾沫,向其他三人使了一個眼色,隨後四人行禮:“卑職見過將軍夫人!”

孟長輝與孟星惟在大周兵將中素有威命,不看僧麵看佛麵,幾人在將軍夫人麵前不敢造次!

“你們這是做什麼?群狼在外頭虎視眈眈,你們幾個不想著解決問題,驅趕狼群,倒是打同僚內哄起來,成何體統!”田園園頂著一頭鳥窩,憤怒地指責幾人。

陳大強笑嘻嘻地拱手道:“夫人說的是,我們幾人與楊小弟有點誤會,是我們不該動手,對不住了!”

其他幾人冷冷一笑,敷衍地一拱手,顯然不以為然。

特好與王太醫已經扶起楊小樹,怒火中燒地看著幾人。

田園園在幾人身上掃了一圈,笑道:“既然是誤會,說開就行。王太醫你把肉分分,吃完飯各自散了吧!”

特好不可置信地看著和稀泥的少夫人,不滿地高聲嚷起來:“夫人,明明是他們先動……”

“特好!”田園園打斷她的話,笑眯眯地看著幾人:“相逢即是緣分,何況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打架也是常有之事!不該斤斤計較,未免失了和氣。好了,你們幾個也累,快去休息吧!”

“夫人仁厚,還是您識大體!咱們幾個一直仰慕將軍,還請夫人日後在將軍麵前美言幾句!”幾個士兵見將軍夫人護著他們,頓時越發猖狂起來。

田園園笑著點點頭:“好說好說。”

他們高興地去端肉,幾乎端走了一大半,隻剩下些盆底留給幾人。

待他們離開,田園園目光立刻沉了下來,側頭對三人說道:“你們先進去。王太醫去端肉。”說完,率先走了進去。

這邊,陳大強找出一個托盤挑了幾塊好肉,打算去給小雨送去。

他的兄弟梁長濤猥瑣一笑:“那個叫特好的,兄弟幾個今晚上能上手不?”

“就是,要不是月輪大人在,老子稀罕地不行!”他弟弟長濤也急色的附和起來。

“說起月輪,那小子八成是死了。這些天山下可沒音信!”另外一個長胡子的士兵說道。

陳大強冷冷一笑:“今天肯定不行,咱們剛打完那個姓楊的,肯定會戒備。再過兩天,保準哥幾個開心!”

梁來濤笑:“就是將軍夫人姿色平平,又剛生完孩子,有點可惜!”

胡子士兵嗤笑:“就你事多,是個女人就行!”

“那兩個小美人不夠你們的胃口啊!”陳大強目露殘忍之色:“待玩夠了,哥幾個彆不舍得,做的乾淨些。”

梁長濤看著他:“那將軍夫人……”

陳大強掃了他一眼,梁來濤嘿嘿一笑:“什麼將軍夫人,我可沒看到!”

胡子士兵冷冷一笑:“外頭那麼多狼,扔出去誰知道是咱們乾的!它們可吃了不少人,不在乎多幾個!”

梁長濤還在遲疑:“可月輪大人要是……”

陳大強站起身,目光一凜:“將軍夫人若是識趣,咱們可以保她周全,不動她。若是不知好歹,彆怪我心狠手辣!月輪這都五六天沒見人影來,不可能會活著回來。你要是害怕,大可現在可以去告密了!”

“……咱們可是兄弟,我可不乾那事!”梁長濤看了一眼三人,還是跟大溜吧!

“知道就好!”陳大強端著托盤去哄小雨。

待他一走,梁來濤給了弟弟一捶,勾著他的脖子,“老弟,斬草要除根……”

火盆裡的木柴發出炸裂聲,冒出一串火星。

大壯吃完手裡的肉,又下手撈了一塊。

王太醫正在摸楊小樹身上的骨頭,還好都是些皮外傷。他左眼被打了一拳,這會兒已經發青發紫。

特好還在抽噎,鼻子底下是未乾涸的血漬。

她看了一眼麵無表情地田園園,踟躇地解釋:“夫人,真的是他們先動手……”

田園園抬起手打住她的話,看向淒慘的三人,低聲道:“若是再這麼下去,咱們幾個都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