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麵臨(1 / 1)

誰知,老六卻道:“此事還請夫人見諒,將軍恐夫人擔憂,不許在下相告。”

田園園:“……那你今日來的目的?總不能深夜潛入彆院,就是為了告訴我,他還活著吧!”

老六道:“非也,給您報平安確實是其一。”

田園園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連忙追問:“他還好嗎?危險嗎?他到底乾什麼去了?為什麼會突然失蹤呢?半年了,他現在哪兒?什麼時候回來?”

近日她身邊沒什麼好消息,孟長輝還活著已是第一個好消息,

“如今將軍具體在何處,在下也不知道。兩個多月前是將軍找到在下,讓在下來京城找您要一樣東西,之後在下來京便與將軍斷了聯係!”

“什麼東西?”田園園神色一凝,不會又是來要銀子的吧!這回她可沒有十一萬兩銀子了!

老六沉聲道:“將軍要一對黑玉鐲子!”

田園園眉頭一皺,疑惑地盯著他:“黑玉鐲子?什麼黑玉鐲子?”

“在下也不知,將軍說您手中有一對黑玉鐲子,讓在下無論如何也要帶到三河去!”

“黑玉鐲子?黑玉鐲子……”田園園在嘴裡念叨了幾次,忽然想起玉樓的遺物裡確實有一對黑乎乎的鐲子,好奇地問道:“他要那對鐲子做什麼?”

“在下不知,不過是奉命而來!”老六硬梆梆的說道。

見從他嘴裡套不出什麼話,田園園便將黑玉鐲子的位置詳細地說了一遍,當初她來彆院時隻拿了些細軟過來,其他的都留在衣櫃裡。

老六知道黑玉鐲子的位置後,行禮之後便要離開。

田園園望著他的背影,問道:“老六,你現在跟著孟長輝乾活嗎?”

聞言,老六回頭,眼神柔和許多:“您來京之後,我姐姐在王軍醫的照料下身體康複,之後在將軍的撮合下,我姐姐已經嫁與陶將軍為妻,也算與將軍有了姻親之實。”

“……等等,你姐姐被王三回的治好後在孟長輝的撮合下嫁給陶大宇?“

田園園被這彎彎繞繞地說法弄糊塗了,再者孟長輝這廝怎麼好心地做起媒人了?不過突然覺得王三回好可憐是怎麼回事?

老六點點頭,糾正道:“夫人,在下木盛,已不是噩夢的老六,還請夫人不要再叫在下老六。”

田園園從善如流:“哦哦,木盛,你拿完鐲子就要走?”

木盛回給她一個“不然嘞”地眼神,遲疑地問:“您還有事?”

“也沒什麼事……”田園園歎了一口氣。孟長輝就是個大豬蹄子,派人來黑玉鐲子,也不知道多帶幾句話。

木盛躍出窗戶,回頭輕聲道:“將軍說,讓您等他……”說罷,頭也不回的融進雪夜之中。

片刻後,窗外隻剩下雪花紛飛而已。

若不是窗戶上帶雪的腳印,田園園還以為剛才隻是的噫想而已。

她找來布巾擦掉腳印,關上窗戶後,忍不住冷哼一聲:“等你,等你個大頭鬼哦!”

躺回溫暖的被窩裡,田園園用腳夾住湯婆子,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想起木盛的話,他還活著,還讓自己等他……

半年前,孟長輝突然失蹤,蹤跡全無。兩個多月前,失蹤多時的他突然出現在三河,找到木盛並讓他來京城找自己要黑鐲子。先不論他要鐲子的目的,而是人已經回到三河,為什麼沒有回到軍營呢?當初為何會失蹤呢?

她覺得自己不甚發達的腦子裡全是漿糊,怎麼也捋不清整件事的思路……好吧,她確實是個腦子欠發達的低能人士。算啦,他向來不是一個衝動的人,這麼做自然是有自己的原因。

天塌了有高個頂著,再著她與絕情郎交易,一個半銀礦換叔侄倆的小命,那廝視財如命,定然保二人無憂!

大青山的礦山具體如何,她也不知道。至於另外一個銀礦,她打算給他們一個距離最遠最偏僻的位置。其實這幾座銀礦對她而言很是雞肋,開采、冶煉、再到運輸,憑她的財力與人力來說根本負擔不起,留在手裡不過是條後路罷了。

古代生產力低下,想要開采銀礦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事,少不得花個二三十年。再者絕情郎與皇帝老兒,一個地下皇帝,一個真皇帝,一個陰險狡詐,一個老奸巨猾,以她手段與智商是乾不過這兩個超級大boss的,還是老老實實夾著尾巴做人吧!

深刻認清自己的智商後,田園園安心擁著被子睡著了。

然而睡下不到片刻,窗戶再次被人推開,冰冷的風順著大開的窗戶湧了進來。

剛睡下的田園園感覺到周身一寒,猛地睜開眼睛,隻見黑魆魆地窗外,大雪紛紛,又是一個黑衣男人。

今天莫不是黑衣人造訪日?

她開始以為是老六去而複返,剛想問你怎麼又回來了,卻發現這個黑衣人的身影比他高大不少,是另外一個黑衣人,於是瞬間清醒過來。“……你是誰?”她坐起身體,裹緊身上的被子。這時,時間已到後半夜,天寒地凍,身上的被子根本抵擋不住外麵的寒氣,被凍得瑟瑟發抖。

黑衣人拱手行禮:“卑職月衛,奉秦王之命來向夫人要陳芥菜鹵汁。”

田園園心裡一喜,正色道:“稍等片刻!”說完,掀被下床去拿黑瓦罐。她將陳芥菜鹵汁交給他後,又細細說了用法。

黑衣人應下,隨後抱著瓦罐離開。

雪越發緊了起來,田園園合上窗戶躺回被窩,原以為睡不著,沒想到很快就沒了意識。

一夜無夢,田園園一直睡到自然醒,醒來時,特好與小雨正在外殿打掃衛生,聽到內殿傳來的聲響後,一個伺候起身,一個去打熱水。

田園園坐起身,肚子裡的小家夥似乎也醒了,輕輕踢了一腳。她摸了兩下,看向一臉倦容的特好,疑惑地問道:“怎麼昨日沒睡好嗎?”

平日二人住在夢真殿旁邊的抱廈裡,晚間並不用伺候夫人起夜,隻需在半夜過來一趟,看看夫人有什麼需要的即可。昨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睡得相當沉,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照理說睡得這麼沉,精神應該很好才對,可事實是二人頭疼欲裂,身上也乏的難受,好像頭天晚上喝大一般,醉了一宿。

特好後腦勺隱隱作痛,臉色很是蒼白,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不知道怎麼回事,頭很疼。”

田園園心道,不會是老六來時給二人下藥了吧。要不然那麼大的動靜,二人不可能不知道。

小雨端來梳洗的熱水,臉色也不好。

待她洗漱,吃過早飯,便催促二人去補眠。

早起,大雪已經停了,不過院子裡積雪甚厚。她便一上午都沒有出門,不是發呆就是睡覺,整個人心事重重的。

午飯過後,周廷禕突然來訪,他一來,雪也跟著下起來,洋洋灑灑,不下三天三夜不會停的那種。

“小孟夫人,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周廷禕一到夢真殿門口就看到大腹便便地小孟夫人,溫聲問道。

他身後跟著月黑,手裡提著瓦罐。

田園園掃了瓦罐一眼,摸了摸自己圓滾滾地肚子,實話實說:“不好,吃不下睡不著,想我夫君、我叔父和孩兒們想得緊。”

還以為她會說些場麵話的周廷禕頓時噎住,輕咳兩聲,“今日本王來此,正因為一臻之事。”

“一臻如何了?可吃了陳芥菜鹵汁?”

說到陳芥菜鹵汁,周廷禕神情一冷,昨夜請了四五位京城中有名的老大夫會診,幾人從未聽過芥菜鹵汁可以治療肺病一事。黑綠色的鹵汁散發著詭異的味道,周廷禕也不信那可怕的、未知的東西能治療疾病,這不,一大早便帶著人將鹵汁送了回來,他道:“一臻並沒有服用此物,此物來曆不明,本王不可能憑夫人三言兩語便信此物能治病。”

田園園道:“王爺,您有所不知杭青天杭大人在回京的路上,傷口化膿,起了高熱,差點命喪黃泉,就是這鹵汁救了他一命。您若是不信大可去問問他。”

周廷禕揣著手,神色淡然:“杭大人年前去了三河任職城守,不在京中……還有人曾服用過此物嗎?”

田園園苦笑一下:“隻有他一人……可是王爺,一臻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我不會害他呢的!”

聞言,他輕歎一聲目光,帶了幾分審視:“不瞞夫人,臻兒乃是本王目前唯一的子嗣,本王不可能讓他陷入危險之中!何況是這未經證實的東西。”

“那一臻眼下如何?”田園園沒有著急向他證明,陳芥菜鹵汁的重要性,而是先詢問了大壯的情況。

周廷禕沉著臉搖搖頭:“已成肺癰,咳血吐膿……”

聽到一臻都吐膿了,田園園立馬打斷他的話:“我就不明白,你寧願看著他病死都不願試試這個藥嗎?它看起來是普通的鹵汁,可裡麵有一種叫做青黴素的物質,是專門治療細菌性感染的疾病。一臻的肺病便是因為細菌感染導致的,它是這個時代目前唯一的特效藥!都道死馬當活馬醫,你為什麼不願試試?難道你想看著他活活病死嗎?!”

麵對田園園的搶白,周廷禕眸色一深,冷冷地看著她。他不知道什麼是青黴素、什麼是細菌,他隻知道此物來曆不明而已!

若是在以前他也許會嘗試一次,而今孟長輝失蹤,探子卻傳來他在西夷出沒的消息,讓他們有理由懷疑孟長輝叛國。他媳婦拿出的東西讓他如何敢信!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夫人,本王可以嘗試。但你要想清楚,若是臻兒沒喝你的藥,他死了,與你無關;若是喝了你的藥,他還是死了,按律夷你三族!”

田園園神色一震,驚訝地看著他。

周廷禕眼神冰冷,神色凝重:“你可想好了其中的厲害!臻兒不死,你立大功!臻兒若是死了,你們三族都要給他陪葬!包括孟星惟、孟長輝、你的女兒和你腹中未出世的孩兒!你敢用你們孟家五口人的性命做擔保,保證這罐鹵汁能救臻兒的命嗎?”

瞬間,田園園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茫然地看著周廷禕,她隻是想救周一臻而已。

“現在,你告訴本王,你能確定這個鹵汁可以治愈一臻嗎?”

田園園忍不住退後一步,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光,顫巍巍地扶住柱子。她的大腦現在混亂一片,開始自我懷疑起來:鹵汁真的能治愈肺病嗎?杭青天那次是他身體素質好,自己扛過來還是喝了鹵汁的緣故?

看著神情恍惚地婦人。周廷禕沉默地看著一臉蒼白婦人。他此前一直陷入對周一臻的愧疚中,如今看到小孟夫人也陷入難以抉擇之地,心裡隱隱生出幾分淒苦之意。

他在賭,若是小孟夫人敢豫用孟家五口做擔保,立刻便去嘗試,就像她說的死馬當活馬醫!

隻有這樣,他才能相信這個女人是真心實意救一臻的!

那麼她會為了自己孩兒舍棄一臻嗎?

要是田園園知道他的心聲,定然罵他一句不要碧蓮!

田園園閉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氣,慌亂地心慢慢沉靜下來,越過他的肩膀望向低垂地天空。

鉛雲滾滾,雪花紛飛,站在廊外的月黑,頭頂和肩膀已經落了不少的雪,手裡的瓦罐上也落了層雪。

她沉默地走向月黑,從他手裡拿過瓦罐,然後當著周廷禕的麵,打開蓋子,慢慢舉起來,喝了一口,因為口子大,灑到她衣裳些。

鹵汁的味道很鹹,田園園放下瓦罐,“咕咚”一聲咽下口裡的鹵汁,她將瓦罐的蓋子蓋好,又遞給月黑。

她掏出手絹擦乾淨嘴裡的鹵汁,正色道:“秦王殿下,稚子無辜!不論過去還是將來,我不會用我孩兒的生命做出什麼承諾。於芃芃如此,於一臻也是如此!至於這陳芥菜鹵汁,隻能告訴你,我沒有下毒!一臻能不能活下去,在於你這個生父,而不是在於我!”說完,不等他說話轉身離開。

誰又知道,在她轉身的瞬間眼淚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