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溫馨(1 / 1)

那個孩子,田園園一次也沒見過。

倒是有一次聽孟星惟提起過,說秦王的次子瘦弱不堪,三個來月時還不如一個滿月的孩子大,哭起來時,聲音微弱地像是一隻剛出生的小貓,每日更是吃不上幾口奶,整日病懨懨的。

說起這個孩子時,他臉色不悲不喜,像是在說一個沒有生命的物件。他稱呼這個可憐孩子為那孩子,隻因為周廷禕不曾給那孩子起名字,甚至連個隨口叫的小名也沒有,想來在他們、或是所有人心中,那孩子早晚會死。

不過是因為王妃舍不得,孩子苦苦掙紮而已,脆弱的身體支撐不了他太多的日子,於是原本一場不足為慮的風寒,便奪去那短暫而痛苦的生命。

乍一聽小世子夭折,田園園心中是感慨萬千。明明可以擁有一對人人豔羨的雙胞胎,在她一念之間,竟然先後死去,不知是該可憐孩子,還是可憐王舜華。

當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隻是可惜了兩個無辜的孩子,為她的任性買單!

然而眼下不是哀歎的時候,田園園立刻對一甲說:“趕緊找幾個人,把府裡的紅燈籠全部撤下,門口、府裡但凡有紅的也趕緊拿走!”

一甲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連聲應下快步離去。

沈宛靜咽下嘴裡的點心,好奇地問道:“嫂子,秦王的孩子我記得才三個來月,怎麼說死就死了呢?”

田園園腦海裡忽然想起白日裡發生的一幕,如此王舜華就是因為孩子有變才離開暖閣。

“那孩子身體一直不好,說是初一家宴回來後染上風寒,高熱不下,身子弱承受不住,這才去的。”

說完,她長歎一聲,旁邊的青娘立時紅了眼。

小孩子的死亡總是比大人的死亡,更令人心疼。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還未看看這個世間便回歸於天地。

眾女皆沉默下來,一時間隻有火盆裡的炭火發出炸裂聲。

不過那孩子一死,這年是過不成了,早前聽說今年正月十五將在京城舉行燈會,顯然要泡湯。

直到半夜亥時,孟長輝這家夥才醉醺醺的回來,他身上酒氣重怕熏著芃芃,田園園便把他趕到書房睡,書房裡有張貴妃椅,足夠他躺的,又拿來一套寢具和火盆。

那家夥喝的不少,待田園園剛鋪好床,孟長輝衣服也不脫、鞋也不褪的躺進被窩裡,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田園園見他的鞋底蹭到被子,蹭出一個臟兮兮的大泥印子,便伸手將他的鞋給脫掉,下一刻臭氣熏天的腳臭撲麵而來。她連忙捂住鼻子,阻擋腳臭味的攻擊,“我去打水,你洗洗你的臭腳!”

剛要離開,胳膊就被那男人拽住,下一刻天旋地轉,等她回過時人已經躺到貴妃椅上,望著頭頂的男人,田園園氣呼呼地瞪著他:“你腳很臭!”

“臭男人,男人不臭怎麼叫臭男人呢!”孟長輝掐住她的下巴,眯著眼睛,下一刻便俯身吻了上去。

田園園瘋狂的左右搖起頭,一臉的不情願。

孟長輝身形一滯,不可置信地看著身下的女人:“你,你不願意?”

田園園眼角發紅:“你,你先洗腳去!”

“……等我!”孟長輝起身洗漱。

天這麼冷,鬼才等你!

她趕緊回自己房間,鑽進溫暖的被窩,摟著芃芃熱乎乎、肉墩墩的小身子,發出一聲喟歎。

望著女兒紅撲撲的小臉,田園園湊過去親了兩口,小丫頭小嘴吧唧兩下,又睡著了。

可惜躺下還沒有一盞茶,孟長輝這家夥也鑽進被窩來,冰冷的身體緊緊貼在身後,粗壯的胳膊勒在她的腰間。

被子不大,在孟長輝這家夥進來後,芃芃身上的被子瞬間被裹走,田園園趕緊給她閨女拽回來。

這一拽,孟長輝半個背部又露了出來。

田園園無語:“你說,你沒事長這麼大坨乾什麼!起開!我去拿被子!”被嗬斥的孟長輝乖乖地鬆開手。

人們常說兩個人待在一起時間長了,貂蟬都像母豬。擱在田園園身上,再英俊的男人也是普通人,一樣的拉屎放屁腳又臭,沒人時也會挖鼻屎!

她從衣櫥裡拿出一床被子,然後芃芃自己蓋一床被子,公婆倆蓋一床,這樣他再怎麼翻身都影響不了芃芃。

然後……孟長輝在她後脖頸上密密地琢吻起來,大手不老實的撫摸起來,低聲在她耳邊道:“再給我生個孩子吧……”

田園園抓住他四處造孽的手,聞言轉過身,眉頭一皺:“王舜華的兒子究竟怎麼死的?”

孟長輝喝的不少,這會兒眼神迷離:“持續的高熱引起驚厥,那孩子生產時傷了根本,自然承受不住。”

田園園歎了一口氣:“真是可憐,才剛剛三個月的孩子,出了一趟門竟然就送了命!”

孟長輝眉頭微皺:“病秧子一個。”隨後伸手摸了摸芃芃的小臉,露出欣慰的神色:“幸好芃芃身子健壯。”

他個子本來就高,田園園又麵對著他,這麼一伸手,腋下茂密的草叢直接懟到她臉上。

………被腋毛疼愛的田園園表示帥哥的腋下也發酸。

許是受了秦王世子夭折的刺激,這一晚上孟長輝折騰了田園園三回,不禁讓她大開眼界,原來真有一夜三次郎啊!

天剛剛亮,芃芃就坐起身,屋內靜悄悄的,爹爹和娘還在睡覺。小丫頭愣了一會兒,然後掀開被子摸了摸濕透的被窩,接著脫下自己尿濕的裡褲,隨手一扔,光著小屁股爬進娘親的懷裡,摟著她的脖又閉上眼睛,沒多久又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孟長輝被一股尿騷味熏醒,一睜開眼睛便看到眼前有條尿濕的小褲子,他將褲子扔到地上,隨即坐起身,赤裸的上身雄壯結實,布滿大大小小的疤痕。

田園園還在睡,眼圈發黑,顯然是操勞過度,而她懷裡的小女孩正睜著大眼睛,靜靜地看著他。

“你什麼時候醒的?”孟長輝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臉。

小丫頭把手放在嘴邊,撅著小嘴發出“噓”地聲音,“娘親,睡覺,爹不要吵。”

“好,你餓不餓?”

小丫頭點點頭,委屈地撅著嘴。她醒來好久了,可他們還在睡。

孟長輝起身穿衣裳,穿好自己的又開始給芃芃穿衣裳。孩子從被窩裡出來時光著小屁屁,於是去衣櫥裡翻她的衣裳。

大家都知道田園園的貴重物品都藏在衣櫥裡,於是孟長輝在翻衣服時翻出不少銀子與銀票,還有十來張的金票,他粗略的數了數,全部加起來至少又五萬多兩。

看著手中巨額財寶,孟長輝陷入沉思……這女人什麼時候又弄來這麼多銀子?!想了想還是塞回去,畢竟她是自己的娘子,她的便是他的,分什麼你我!

田園園不知老底被孟長輝看光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這下連早飯都省了,直接吃午飯。

今日叔侄倆沒出門,吃過午飯在洗秋閣裡下棋,芃芃跟在左右搗亂。

田園園樂得清閒去找陳老九說話,到了前院就看到宋百年和張氏兄弟正在摔跤,老張坐在廊下,腳邊生著火盆,大冷的天,三個男人熱的滿頭大汗。

“少夫人!”老張看到她,招呼了一聲。

他腿腳不好,田園園應道:“不忙事,陳老九在屋裡不?”

老張道:“他一大早就出門了,說是去會友人去。”

“這家夥在京城還有認識的人?”田園園自言自語地嘀咕一句,隨後問道:“他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他沒說,不過昨日是在戌時回來的。”

“這麼晚啊?行,你們忙,我先走了。”

都是男人,她也不好久留,隻好百無聊賴的回落櫻園。

走在路上,還想著這兩日怎麼沒見查莉兒出現,結果剛過小花園,就看到那女人帶著兩個男寵向洗秋閣走去。

田園園見此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俊男美女在一起還是挺養眼的,再說閒來無事看看熱鬨也可以打發時間。

洗秋閣,孟長輝執著黑子正在猶豫下在何處才能殺出重圍,棋盤上白子已經占據大半江山,黑子被攔腰截斷,眼看大勢已去。

對麵的孟星惟老神在在的喝著茶,旁邊是芃芃,她坐在矮凳上,腿上擱著一盤剝好的橘子,吃的小腿亂蹬,大眼睛轉了一圈,站起身捏起一瓣橘子就往爺爺的嘴裡塞,“爺爺,吃!”

孟星惟將嘴裡的橘子吃掉,笑得眉眼彎宛:“真甜,雯華的橘子真甜!”

芃芃得了誇讚,高興地拿起一整個橘子往他嘴裡塞。孟星惟趕緊抬起頭,這麼大個橘子塞進去不得噎死啊!

孟長輝見叔父正和芃芃玩,趁他不注意,伸出了罪惡的大手……

“啪!”還沒碰到棋子,手就被重重打了一下。

孟星惟嘴裡咬著橘子,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落棋不悔真君子。”

孟長輝麵無表情收回被打疼的手。

“吱呦!”一聲,門被人從屋外推開,查莉兒明媚如花的臉露了出來,她嫵媚一笑:“將軍!”隨即輕快地蹦了進來。

隨著她的進來,屋內的叔侄倆瞬間臉色一變,如臨大敵。

查莉兒笑靨如花:“將軍,窩的家鄉送來上好的葡萄酒,一起來品嘗吧!”

孟長輝立刻拒絕:“不用,我不喝酒。”

查莉兒撅起紅豔豔的小嘴:“騙人,你昨天還喝多了。你不去算啦,窩找園園烏爾台喝酒去,她不在這裡嗎?”

她來之前先去了落櫻園,可田園園不在,丫鬟說她出去了,有可能是來洗秋閣,這才高興地跑過來。

孟長輝搖搖頭:“不在。她也不喝酒!”

查莉兒秀眉一挑:“你怎麼知道她不喝?”

孟長輝看向門口兩個俊俏的男人,臉一黑,聲色俱厲:“不喝便是不喝,公主還是請回吧!”

查莉兒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也習慣他對自己不假辭色的態度,嫣然一笑,緩緩走向二人。孟長輝是色厲內荏,一見她向自己走來,連忙猛地站起身,一不小心碰到桌子腿,“嘩”地一聲,棋盤散落一地,黑白棋子滾的到處都是,有一顆黑子滾到門口,就快滾出門口時,一隻手將它拾了起來。

田園園捏著黑子,笑道:“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連棋盤都掀來?”隨即,走進屋子。

芃芃驚喜地叫了一聲:“娘親!”

查莉兒回頭一笑:“烏爾台!”然後,熱情的撲了過來,將她摟進懷裡,田園園受寵若驚。

被大美女抱著,又清晰地感受到她胸前柔軟的大白兔,不禁讚歎不已,同是女人這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慢一步的芃芃看到娘親被人抱住,急得團團住:“娘,我要娘!”

田園園被她抱住,騰不開手,內疚地看著芃芃。眼看她撇著小嘴要哭,一旁的孟星惟走過來,俯身抱起孩子,眉頭一挑向侄子使了一個眼色。

看著查莉兒抱著田園園,孟長輝眉頭擰成疙瘩,冷喝道:“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好啦,你今天怎麼這麼熱情?”田園園被她身上的異香,熏得喘不過氣,輕輕推了推她。

查莉兒不動,依然一臉滿足的摟著她。田園園個子比她矮,被摟入懷裡時,有種小鳥依人的感覺。

她眼神真摯:“窩找你半天啦,窩來找你喝葡萄酒!很好喝!”

田園園看了一眼臉如墨水的孟長輝,隻好拒絕道:“恐怕要辜負公主的美意了!”

查莉兒早有準備,對著身後的男人一抬手,其中一個男人走過來呈上一張金票。

孟星惟頭一次見請人喝酒還給金子的!

孟長輝:原來家裡的金票是這般得來……不過看著田園園合不攏的嘴,他歎了一口氣。

果不其然,這女人二話不說就收起來,連個眼神都沒給自己正牌夫君,興高采烈地和查莉兒喝酒去了。

孟長輝與叔父麵麵相覷,一時摸不到頭腦。

然而,兩人剛走出水榭,迎麵碰到一臉驚慌的一甲……

後來,查莉兒的葡萄酒,田園園再也沒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