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初二(1 / 1)

一進府裡,便有人引著三人去王妃的園子,沿路都有士兵把守,戒備很是森嚴。

之前想來看看大壯,孟長輝說不妥,誰知下午又能入府…….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見一見大壯。

這時大雪越發的大了,寒風呼嘯而過,卷起陣陣雪花。不知為何越接近王妃的住處,田園園心頭跳地越發厲害,感覺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到了王妃的園子,有婢女引著三人往偏院暖閣去,一進暖閣,便看到不少衣著華麗的大家夫人,顯然都是來送去病符的。

許是送得人多,婢女也見怪不怪,端來一個托盤向三人走來,上麵放著小山似的去病符。

周餘氏與王寶珠將去病符也放在其中,輪到田園園時,她的心簡直要從腔子裡跳出來,刹那間腦海裡閃過那坨鳥屎,黑白分明,早不落,晚不落,正巧出門時趕上,好像冥冥中有什麼力量在阻止一般,心內是百轉千回……直到托盤移走,她的心才重新回到心室,袖子裡手攥著緊緊的。

之後有夫人陸陸續續向田園園與周餘氏請安,她久經京城,大多數人都認識,說起話、做起事來是遊刃有餘。倒是田園園這個不認識,那個不熟悉,怕說錯話,隻好隨意寒暄幾句,說些不痛不癢的場麵話。

沒多久,周餘氏身邊圍了不少人,而田園園獨自坐一旁,好在旁邊還有個王寶珠,兩人都是邊緣人物,無人理睬,有人相陪倒也樂得清淨,於是境遇相同的二人便說起話來。

兩杯茶下肚,田園園覺得膀胱壓力巨大,想要上廁所。

她招來侍女,問清淨房所在之處,便和王寶珠說了一聲隨侍女一同出去。

淨房就在不遠處,侍女一直跟在左右,而且路上都有士兵把守,最主要的時這侍女與她非親非故,想要單獨離開去找大壯顯然是不可能。

轉過牆角,小巷儘頭就是淨房,此時就她和侍女。

她在前,侍女在後,又走了幾步,眼看就要到淨房門口,田園園突然轉過身,她轉身轉的突然,當即嚇得侍女一哆嗦,。

“你彆怕,我有事問你!”田園園溫和的看著她。

那侍女退後一步低頭行禮,細聲細氣道:“國夫人,您,您請說。”

田園園低聲問道:“我想問你家大少爺近日可好?”

在秦王府,大壯被稱為大少爺,而王舜華的兒子才是名正言順的小世子。

那侍女低著頭,不敢抬頭:“奴婢隻是王妃院子裡負責灑掃的丫鬟,其他事情一概不知,還請夫人見諒!”

田園園眼神一動,隨後從懷裡的荷包裡掏出一兩銀子,想了想又拿出二兩,一共三兩塞進她的手中,湊進她耳邊道:“這是我一點小心意,還請你行個方便!”

三兩銀子相當於這丫頭一個月的月銀。她攥著銀子,小心地環視了一眼四周,左右無人,便小聲地說:“夫人,您說吧。奴婢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府裡的大事小事,也都知道些!”反正其他姐姐也有給銀子問話的時候,今日終於輪到她,也算是意外之財!

喂喂!沒見銀子時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對於這個小丫頭的識時務,田園園表示很理解,不過她對秦王府裡的其他事情也沒什麼興趣,唯一關心的就是大壯。

“你們大少爺在何處?能帶我去看看嗎?”

小丫頭為難道:“奴婢不能帶你去,奴婢身份低微,不能隨意走動的。而且自打小世子生病後,府裡戒嚴,等閒人是不能亂走的。”

田園園又問:“那過的如何?可有人照顧?王爺可曾去過?”

小丫頭左右看了一眼,確定沒人,低聲道:“具體的奴婢不知道,隻是聽其他姐姐說過一嘴,說是從候府回來後在累豐園一直沒出來過,有一個嬤嬤照顧。不過前日聽其他姐姐說,王妃曾說王爺偏心庶出的雜…的大少爺。想來,想來沒少去!”

庶出的雜種……不過聽她這般一說,田園園的心慢慢放進肚子裡,至少周廷禕那那家夥對大壯上了心。

從淨房裡出來,田園園和那丫鬟回到偏院地暖閣中。

一個得了消息,一個得了實惠,心照不宣地將剛才之事忘卻。

王寶珠等她多時,低聲問:“怎麼去了那麼久?”

難道不能大解?田園園看到周餘氏眼神往這裡瞄,知道她和王舜華好到穿一條褲子,笑道:“我素來腸胃不好,來時路上喝了風,肚子著涼,就,就……”未儘之語,不言而喻。

王寶珠尷尬地喝茶掩飾,沒想到這位夫人如此坦白。

又坐了片刻,秦王妃來了。

上次見她時大腹便便,與她姑姑一樣珠圓玉潤,今日再見形容憔悴,即使妝容精致,也掩飾不出周身的疲憊,哪裡像二十多頭的姑娘,反而像是操勞過度的中年婦女。

眾女起身行禮:“臣婦見過王妃!”

王舜華微微頜首:“列位夫人,不必多禮。今日感謝夫人們為我兒求來去病符,待我兒度過此難,定然登門拜謝!”

周餘氏起身還禮道:“多謝王妃!小世子是皇子皇孫,天潢貴胄,定然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其他夫人也說些化險為夷的吉祥話,後麵的田園園混在人群裡。

王舜華一眼就看到她,一頜首問道:“小孟夫人……”剛要說什麼,她的貼身侍女快步走來,附耳說了兩句,隻見她臉色大變,隨即快步離去。

待她一走,她的貼身侍女強顏歡笑道:“天色不早,便不留各位夫人,改日定然登門拜謝。”言落也匆匆離去。

來的匆忙,去的匆忙,眾人互看一眼,頓時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周餘氏起身道:“天色已晚,風雪又大,咱們也該散了。”

然後,眾人各回各家。

回去的路上,田園園撩開車簾子,車外飄著雪,沿路的商鋪都上著板子,沒有開門營業的,街上行人伶仃,幾隻野狗蜂擁而過,地麵的雪中殘留著不少紅色的爆竹皮,雖說已經被踩爛,仍然很是奪目。

回到府中,天色已晚。田園園前去洗秋閣接芃芃,卻被告知孟星惟還未回來,隻好頂著風雪回落櫻園。

孟長輝也沒回來,田園園吃過晚飯,洗漱後上床等著。

直到亥時,海納才抱著熟睡的芃芃回來。小丫頭吃的肚皮滾滾,一天沒見到孩子,田園園親了好幾口才去打水。

翌日,太陽終於晃出些許天光,橘色的陽光從樹林裡投射出來,長長的光線落在雪上,像是碎了一地的金子。

吃過早飯後,波斯貓過來找田園園,說是想去買些新話本。她最近迷上大周才子佳人的,不但把田園園之前的藏書全部看完,這會兒意猶未儘非要再去買些。

不到初五誰家開門,田園園不想出門。下雪不冷化雪冷,這麼冷的天圍著火盆和青娘她們聊天多好。

然後,查莉兒亮出殺手鐧——兩張金票子。

對金錢沒有抵抗力的田園園瞬間服軟,沒有書齋開門?不怕,她認識一個人,不但會寫書,而且還藏了不少書。

原本不想讓查莉兒跟過去,但她說什麼都要一起去,被她磨得沒辦法,隻好二人同去。

天寒地凍,田園園不忍心芃芃跟著受凍,便托付給青娘照顧,隨後坐上查莉兒豪華的馬車前往城南。

這一次,她身後沒有跟屁蟲,除掉車夫就兩個女人。

路上查莉兒時不時地偷瞄著田園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等她看過來時又趕緊正襟危坐,弄得田園園莫名其妙。

來到絕情郎附近的小巷子時,田園園製止想隨自己一起去的查莉兒。

一個來者不拒,一個見色起意,萬一二人看對眼,她不就成拉皮條的了!

於是便一個人下馬車向絕情郎家走去,正巧有人從院子出來,那人又瘦又高,眼睛又細又長,看到田園園時眼神露出驚詫之色,顯然沒想到會在此地見到她!

田園園更是嚇得後背一寒,這人,這人不是江州的那個蒙古大夫,噩夢組織裡叫老三的人?!

二人麵麵相覷片刻,田園園心頭警鈴發作,正要拔腿走人時,忽然絕情郎走了出來。

他一身藏藍色的棉衣,頭發半挽著,英俊的臉上滿是慵懶,一臉乾完活的舒適感,對象是誰不言而喻。他對二人之間的暗潮視而不見,冷冷地對老三說:“你還不走?”

蒙古大夫咧著嘴,冷冷一笑大步離開。

田園園震驚地看著二人,待老三的身影消失在巷子裡,出聲問道:“你你你,你知道這人是誰嗎?你就敢做他的生意?”他還真不挑,啥人都能下去嘴!

絕情郎看著眼前遲鈍的女人,狡黠一笑:“我就是一個生意人,隻要有銀子賺,管他是誰!那他是誰?讓你如此害怕!”

“是……算啦!有些事不知道也行,小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隻需要記住是個可怕不好惹的人,以後你最好彆亂接他的生意!”

絕情郎目光幽深,勾起唇角:“誰會和銀子過不去,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田園園嘖嘖兩聲:“你是要錢不要命!那人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小心一刀把你噶啦!”不過沒想到那個老三居然是個斷袖,還是個小受,噩夢真是臥虎藏龍什麼人都有!

絕情郎目光幽幽:“你多慮了。我就是個生意人,你情我願而已!”

“你可真是來者不拒!”一想到那人是個窮凶極惡的殺手,田園園就覺得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眼前的男人比自己還要見錢眼開,要錢不要命的主!

絕情郎靠著門口,長發如瀑布般垂在身側,他魅惑一笑:“怎麼,想通了?來找我共度春宵嗎?”

“咳咳咳!狗嘴吐不出象牙來!我今日來是找你借些話本,沒事看看打發時而已!”田園園白了他一眼,她才不要私生活混亂的海王呢!

這次絕情郎意外的好說話,進屋給她裝了一包袱的話本。

田園園抗到背上,問道:“你兒子呢?怎麼沒看見?”

絕情郎正要關門,聞言回道:“跟他幾個叔叔去玩了。”說完,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裝模作樣!”田園園吐槽了一句,隨後大力抗起包袱走了。

望著她的背影,絕情郎眼神冰冷,緊接著木門重重的合上。

聽到關門聲,田園園回頭望了一眼厚重的黑漆大門,此時巷子裡前後無人,唯有她自己,橘紅色的夕陽灑進空蕩蕩的巷子,寂靜無聲,忽然有種窮途末路的窒息感,她打了一個冷顫,快步離開。

這幾日,她的心跳莫名加快,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回到馬車裡,等候多時的查莉兒,一見她進來,絕美的臉上瞬間笑成一朵花。

田園園見此剛才的擔憂,頓時不翼而飛。

果然美色可以治愈人心!

馬車重新啟動,二人七手八腳的打開包袱,絕情郎這次很大方拿了二十來本。不止有今年剛出的暢銷話本,還有前幾年口碑不錯的,甚至還有幾個從未聽過的。

回到候府,原本田園園想給查莉兒送去,畢竟人家給了兩張金票子,這售後服務也跟上,沒想到公主從她手裡接過來自己抗,還邀請她去觀鳳園去喝葡萄酒。

田園園一想到她滿屋的男人,萬一自己喝多了,酒後亂來調戲人家的男寵,未免不美,於是義正言辭的拒絕。

查莉兒失望地撅起小嘴,背著大包袱離開。

她沒有回落櫻園,而是直奔青娘的園子,還沒進門就聽到屋內傳來陣陣笑聲,推開門就看到青娘、沈宛靜、小紅、妍兒和特好,幾人圍著火盆聊天,手邊是花生、瓜子和核桃,正聊的不亦樂乎。

青娘見她回來,指了指內室:“芃芃睡著了。”

田園園走進內室一看,小丫頭正裹著被子睡得香甜。

“剛剛才睡著,正吵著找你呢!”

青娘子往沈宛靜那兒挪挪,給她讓開一個位置。

田園園在門邊拿了一個小凳子,擠過去坐下,笑道:“費了些功夫,今天可真冷!”

“可不是,下雪不冷化雪冷嘛!”沈宛靜端著茶碗笑道。

自從入了冬她基本沒出過屋子,一遇冷就不停的咳嗦。

幾個女人吃吃笑笑,正在興頭時,一甲驚慌失措地闖了進來。

“少夫人,少夫人!秦王世子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