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迎親(1 / 1)

還未到近前,便看到絕情郎站在門口,倚著門框,站沒站相。頭發披散,敞著衣襟露出結實赤裸的胸膛,神情慵懶,有種情事過後特有的饜足感,抱著胳膊看向幾人。

“小虎!”

樂不舍見他爹在召喚自己,轉身田園園道了一聲謝,隨後快步向他爹跑過去。

大壯拉住養母的袖子,失望地看著小夥伴離開的背影。

絕情郎朗聲道:“今日多謝你送我兒子回來。”說完,伸出大手摸了摸兒子的頭頂。

田園園道:“不必客氣,還有小虎感染了風寒,他書袋裡有大夫開的藥,你彆忘了給他煎藥。”

他眉頭一皺,將大手覆在兒子的額頭上,對田園園一頜首:“多謝夫人。”

她笑笑沒說話,拉著大壯離開。

走了有三四步,身後傳來絕情郎冰冷的聲線:“請問,夫人聽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句話嗎?”

田園園愣了一下,回頭看向他:“不知樂先生此言何意?”

絕情郎懶懶一笑:“不過是隨口一說,還請夫人不要在意。”

她眉頭一皺,心裡介意的很,好端端的說什麼莫名其妙的話。

一回府,便看到門口停了七八輛馬車,有不少穿著波托服飾的男子,正在往府裡搬箱子。

忽然,大壯開口說道:“他要娶新娘子了,你怎麼辦?”

田園園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頂,笑道:“怕什麼,我有你,還有你妹妹。”

大壯的小手在衣袖裡握得緊緊,板著小臉,眼神堅毅一字一句道:“等你老了,我養你!”

田園園心裡很是感動,拉著他的手,溫柔一笑:“嗯,我等著,以後我就靠你了!”

大壯挺起小小的胸脯,重重的點點頭。

母子倆一同往府裡而去。

晚上是在前廳設的宴,有田園園母子三人、青娘、還有海納。結果,陳老九就喝了兩杯,反而作陪的海納是一杯接著一杯,散席時還是一副意猶未儘的模樣,不過腳下綿軟,一走一癱,顯然是喝多了。

最後,陳老九架著他的胳膊送回住處,青娘放心不下,提著燈籠也跟了過去。

田園園則帶著孩子們回去洗漱,上床睡覺。

行至半路,海納趴在陳老九的背上,在他耳邊說了什麼。然後,剛到小花園的石道上,陳老九把他放下來,找了個借口,不等青娘反應,快步離開。

“你,你不送他了!”青娘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大聲問道。

陳老九回頭笑笑,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此時此刻,寂靜的冬夜裡,花園的石道上,隻剩下她與海納。一回頭就看到海納站在身後,不甚明亮的燈籠下,他滿臉笑意,眼神清明哪裡有半點醉態。

二人兩兩相望,青娘被他眼中的灼熱看得不好意思,側過頭避開火熱的視線。“你,你既然沒醉,我先離開……”話還未說完,就被他緊緊抱住。

自從夫君死後,她還是第一次同男人這般親近,寬厚的胸膛與滾燙的體溫,升騰出說不出的曖昧與旖旎。

她略微不適的輕輕掙紮起來,然而身上的鐵臂越發收緊,緊緊禁錮著自己。

聞著他身上的酒味,青娘心砰砰跳的厲害,臉頰緋紅一片。

二人相擁許久,海納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青娘,等過了年,你我成親,可好?”

青娘不語,心裡亂得厲害,她想問你娘同意嗎?可話到嘴邊卻問不出來。

海納抱著她,隻覺得懷裡的人柔弱無骨,值得他嗬護,溫聲道:“彆怕,我還有些積蓄,成親後我們可以搬出府裡住。”

聞言,青娘抬起頭,秀眉一皺,使勁掙紮起來,海納見她掙紮的厲害,怕傷到她連忙鬆開手,不解地問:“你不願?”

青娘退開兩步,苦笑道:“父母尚在,怎能分家!此乃不孝!若陷你於不孝,成親一事就此作罷!”隨即轉身離開。

海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望著她纖細的背影,承諾道:“我此生隻認定你一人,若是母親不同意,那我便不娶妻,寧願孤獨終老!”

青娘背對著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已經淚流滿麵……

這一日,鎮遠候府張燈結彩,掛紅貼喜,炮聲陣陣。不過與熱鬨非凡的氣氛不同,府中之人臉上卻半點喜色。

今日是孟長輝與查莉兒大婚之日,一大早候府就準備妥當,就等新娘子進門。

按照大周的規矩,新人應當在黃昏成親,可查莉兒是波托人,波托人信奉火之女神,而火神是從清晨的太陽中誕生,因而大婚便放在清晨。

一大早,孟長輝便帶著娶親隊伍到鴻臚寺去接新娘子,而田園園與海娘子則在門口接待親友,畢竟候府除了她,沒有其他本族的女眷。

好在過了片刻,來了兩個本家嬸子與嫂子幫著接客,海娘子在旁邊幫襯著,她才能騰出手去看看府裡後廚準備的如何。

家人們,誰懂啊!老公娶新娘子,原配還得張羅婚禮……算啦,隻要錢到位,伺候月子也不在話下!

候府人本來就少,這會兒更是忙的腳不沾地,分身乏術,幸虧宮裡派了禮部的人過來幫忙,連桌椅板凳與茶具餐具都由禮部統一配備的,據說全部按照公主標準來的,要不然就憑府裡的幾個根本撐不起來,而且連做席的大廚也是宮裡派來的禦廚,劉廚娘在一旁打打下手就行。

比起派人幫忙,更令田園園開心的是,成婚的一切費用由朝廷負責,想來也是變相補償孟長輝。

婚宴分為男桌與女桌,男桌在前廳,女桌在後院花廳。這會兒他們隨過禮金後,正在前廳後院喝茶聊天。

前院由孟星惟招呼,不用過問,而後院則由她親自招待。

特好和晴好與宮裡來的宮女,端著托盤不時穿梭其中為她們奉茶,端點心。

一進花廳,就見滿屋子的鶯鶯燕燕,穿紅著綠,雲鬢鳳釵,爭奇鬥豔,像是闖進百花園來,各種香味直撲鼻子。一見她進來,女人們嘰嘰喳喳恭賀個不停,除去真心實意的祝賀外,還有不少人臉帶譏諷。

說來今日是孟長輝大喜的日子,田園園還是好生地打扮一番,雖不及眾女顏色美麗,看起來倒也可親。她將眾女的神情儘收眼底,不論是嘲笑還是譏諷,都回以和顏悅色的笑容,將候府主母的派頭做的足足的。有幾個女子見此也不好意思說什麼詆毀的話,低頭喝茶。

她看了一圈都沒看到孟陶氏,想來是沒臉過來。然後,說了幾句場麵話便離開了。

在府裡晃了幾圈後,見哪裡都用不著她便跑回落櫻園補眠。早上起床時,天還沒亮呢!這會兒困的睜不開眼,青娘帶著芃芃去了沈宛靜園裡,屋裡就她一個,於是往床上一躺,被子一裹,呼呼地夢周公去了。左右有鴻臚寺與禮部的人,有她沒她都一個樣,反正主角又不是她!

如果可以孟長輝也想回屋睡覺,此時他騎著高頭大馬,穿著新郎服,身後是禮部的迎親隊,連聘禮都是禮部出的,也就是說鎮遠候府與波托公主聯姻,鎮遠候府就出了一個人。

此時太陽剛剛升起,鴻臚寺門口有個巨大篝火,火勢熊熊,幾個穿著清涼的波托女子正在圍著篝火載歌載舞,還有幾個男人也不怕冷,裸著精壯的上身,光著大腳,像長了刺一樣跳來跳去,腳上的鈴鐺叮叮當當響個不停,旁邊還有幾個散著頭發的男人,拿著火把正在表演吐火。

周邊圍滿了大周百姓,不時爆發出一陣叫好聲。

看著眼前演雜技的波托人,孟長輝臉色越發陰沉。

旁邊鴻臚寺的官員尷尬的解釋道:“這是波托人成婚時特有的儀式,還請將軍勿怪!”

孟長輝的聲音幾乎是從齒縫裡發出來:“請公主上轎!”

明明是寒冬臘月,這個官員卻感覺後背生寒,頂著孟長輝吃人一樣的目光,結結巴巴地說:“什,什麼,什麼時候火,火燃儘,公主才能上轎。據說是因為火神是在火堆燃儘時才出生的……”

宋百年從孟長輝身後探出頭,他今日是迎親官,穿著禮部發放的降紅色衣裳。看著兩米來高的火架,出聲問道:“這得燒多久啊!不是說早上成親嗎?這會兒都快中午啦!還有成親呢,弄得跟雜耍團,真是不像話!”

那官員擦了擦額頭,賠笑道:“下官這就去催妝,還請將軍稍安勿躁!”說完,趕緊溜了。

此時查莉兒正在梳妝打扮,身後有個宮女給梳頭,前麵一個宮女為她上妝。

這時,從門外走來兩個盛裝打扮的男人,其中一個眼圈微紅,見到查莉兒用波托語說了一句話。

查莉兒回了一句,那男人不情不願地走過來,俯下身體,二人便親上了,親的嘖嘖有聲,嚇得兩個宮女趕緊躲開。

二人親了片刻,另外一個男人也低頭索吻,於是她親完這個又親那個,忙的不亦樂乎,看得小宮女臉頰通紅,紛紛捂住臉,再不敢看。

一時間,嘖嘖的親嘴聲連綿不絕。

正在三人難分難解時,鴻臚寺的小官走了進來,看到眼前淫亂的一幕,頓時驚的目瞪口呆。

這,這,這真是……

查莉兒眼神瞄到他,隨後輕輕推開二人,整理了一下微微敞開的衣領,冷聲道:“還不快上妝?”她嘴唇上的口脂已經被二人吃了個乾淨。

小宮女如夢方醒,圍了上來為她上妝。

那兩個男人也不走,站在一旁意猶未儘的看著她。

今日她穿著波托國的婚服,一襲火紅的長裙,勾勒出她傲人的身材,寬大的裙擺上點綴著大朵大朵的用紅寶石做的花,金珠為蕊,珍珠為托,襯得她高貴而美麗。

查莉兒照了照鏡子,金色的頭發披散腦後,頭上戴著紅寶石網狀發飾,一顆通透的紅寶石垂到額間,光潔的額頭下是兩條高挑的柳眉,深邃如海的眼珠,顧盼生輝,美目流轉間熠熠生輝,

不止在場的男人看直了眼,連小宮女也不禁露出驚豔的神色。

這哪裡像是是凡間女子,簡直就是火之女神降臨。

查莉兒轉過身,歪著頭看向那小官,純真而嫵媚,見他長相還算清秀,心念一動,走到他跟前,伸出細白的手指挑起男人的下巴,嫣然一笑:“你來做什麼?”

望著近在咫尺的絕色神顏,那個小官激動說不出話來,臉頰緋紅,連耳朵尖都是紅的,結結巴巴說不出所以然,看著越來越近的女子,嚇得落荒而逃……

等他跑到外麵,看著高頭大馬上黑如鍋底的將軍,莫名覺得他頭頂發光發綠。

“看什麼?!”孟長輝被他的眼神冒犯到,不悅地低喝了一聲。

小官員趕緊低下頭行禮:“是下官唐突,唐突了。”

宋百年問:“怎麼說?什麼時候能出來?”他今天起的早,這會兒困的直打哈欠。

鴻臚寺的小官員剛才被美色蠱惑,忘記催妝的事,可又不敢回去,隻好扯了一個謊:“快啦,公主這就出來。”

於是這一等,便等了半個時辰,查莉兒才姍姍而來,她戴著同色麵罩,美目瀲灩,身材婀娜,一看就是個絕美的女子。

她看向馬上英俊的男子,微微一笑,湛藍的眼睛如瀲灩流光,碎金流星,引來周圍人的吸氣驚訝聲。

然而,馬上的男子長眉緊皺,目光寒冷,看不出任何心動之處。

不過越是不把她當回事的男人,越有種令人欲罷不能的魅力……

“少夫人?少夫人!”

睡得正熟的田園園被人推醒,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看了一眼天光,“謔”地坐起身,急切地問:“幾點啦…不對,什麼時辰啦!”

特好道:“將軍還沒有回來呢!您怎麼在這兒睡了起來呢!”

一聽還沒有回來,她繼續躺回床上,懶懶地說道:“等回來再叫我不遲。”

“您不去看看嗎?”特好也累了,一屁股坐到腳蹬上。

田園園閉目養神:“前院有叔父和海納,後院有那幾個嬸子,我去乾嘛,看她們笑話我嗎?”

女人比男人複雜,那些女人交頭接耳的嘲笑她,自己不去反而任由她們發揮,有空伺候她們還不如睡覺呢!

特好想想也是,迎娶公主,朝廷自有他們的流程,田園園又不是婆母長輩,基本上沒插手的地方。又道:“……可是侯爺也不知去哪兒了?海伯正找他呢!”

“嗬嗬,說不定也找地方睡覺去了!”

“不可能吧,侯爺可是主家,怎能隨意離開呢!”特好不信。

田園園翻個身,雙腿夾住被子,打了個哈欠:“不信,你讓二甲去洗秋閣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