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學堂(1 / 1)

田園園可不會慣著她,眼神微冷:“城西的鋪子,兩日之內你們若是不給我說法,我便去衙門報官,到時候彆怪我鬨得人儘皆知!都道孟翰林家風嚴謹,那就讓滿京城開開眼!”

“你在威脅老身?”孟陶氏攥著手絹,今日家中辦事,人手不足,她的貼身婆子也去乾活了。

此時靈棚之下隻有她與田園園,以及她身後的侍女,好在遠處長廊之下有不少侍女穿梭其中,隻要大叫一聲便會有人過來,孟陶氏放下心,挑釁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田園園微微一笑:“都是一家人,什麼威脅不威脅,我隻是在通知你而已!不是你的就彆肖想,老老實實當你官夫人不好嗎?非要來惡心人!”

孟陶氏氣得直喘粗氣,這女人就是上天派來懲罰她的!她拿帕子掩著唇,粗胖的手指矯情地翹著蘭花指,若是此時裝昏事後再推到這女人身上,說她不敬長輩,也讓她嘗嘗什麼叫做百口莫辯……

眼見著她翻白眼要裝昏,田園園焉能不知道她的打算,若真是不知,這幾百章也就白活了!

她冷聲道:“你要是敢裝昏陷害我,彆怪我把你家點子臟事捅個乾淨!到時候看我不敬長輩的罪名大,還是你兒子在熱孝內寵幸奴婢,生個私生子罪名大!聽聞你把私生子過到孟黃氏名下,不知她娘家人可是知道?”

“你你你……”孟陶氏氣得怒火中燒,然而她說的卻是事實,想要辯解卻無從說起。

田園園端起冷茶吃了一口,壓下心裡的不耐煩,笑道:“我我我好著呢!所以有什麼彆有把柄!您呐,老實的把鋪子還來,彆沒事找我麻煩,咱們可以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孟陶氏氣得火冒三丈,卻不敢再說什麼。

你說吧,有人就是不長記性!

與田園園第四次交鋒,孟陶氏再次落敗!

等到孟黃氏葬禮一結束,田園園連宴席也懶得吃,直接打道回府。

第二天剛吃過早飯,連八斤就找上門來。

當小晴好過來報信時,田園園和青娘正陪沈宛靜說話,經過幾日的調養,她精神好多了,眼睛也不似幾日前般腫脹,已經能睜開眼睛。

她斷裂的肋骨傷到肺部,偶爾有咳血的情況,此傷醫不了隻能慢慢調養。

而妍兒和小紅一起做些針線活,她手也巧,青娘給的花樣子都能完整的繡出來。

這幾日閒來無事,她們幾個手巧的說好一起做絹花,到時候分給府裡的女子戴。

聽到晴好說連八斤求見,田園園放下手中的絹花隨她去前院瞧瞧。

連八斤坐在椅子上,手邊放著小廝送來的茶,熱氣蒸騰,他端起茶碗小口地喝了一口,熱流順著食道落入空空如也的胃部。

“好喝嗎?”突然,一個清越的女聲從門口傳來,他嚇了一跳,手上的熱茶不小心潑了一手,趕緊甩甩手將熱水甩掉。

田園園見此吩咐小晴好去拿冷水與濕帕子。

連八斤舉起手,手背微紅,笑道:“不必,不礙事!多謝夫人的關心!”

“我的鋪子可是解決了?”田園園在主位上坐下,天冷,這間會客屋子房門大開著,寒意直往屋裡撲。

連八斤從懷中掏出一袋銀子,笑道:“這是鋪子一年以來的租子,共計一百八十兩。我已經跟他們說過年底到期,到時候您隨時可以收回來!”

看來是昨天的勸說起了效果,果然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田園園一頷首,小晴好意會去接銀子。隨後,冷冷一笑:“就這點?我要的賠償呢?”

連八斤臉色一僵,說來此事都怪自己貪心,要不然也不會當這個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這陶老二仗著姑母是翰林夫人,根本不肯多出一兩銀子,可要他自己掏腰包拿銀子,更是舍不得,隻好過來看看能不能就這麼算啦。

田園園見他神色張皇,便知怎麼回事,左右也不缺這幾兩銀子,正巧有事還得用他,不宜逼得過火。

“既然如此,你得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您說!”看她不打算再追究,連八斤的心是放進肚子裡。

田園園笑道:“我想買座宅院,最好能在城西!”

“您有什麼要求嗎?”

“嗯,不低於兩進,不要舊屋,其他的沒有!務必要物美價廉!”

連八斤敘述了一遍,笑道:“您放心,保準給您辦得漂漂亮亮的!”

“成,就勞駕你想著!”

待連八斤一走,小晴好好奇地問:“少夫人,您買宅子是要搬出去嗎?”

“不是給我買的。”田園園不欲多說。

是給青娘買的,既是住處亦是日後用的作坊。之前青娘曾跟自己說過想搬出去住,她與海納中間橫著海娘子,怕田園園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便提出搬出去之事。

說到海娘子,田園園確實左右為難,海伯一家於孟府乃是養育孟長輝的功臣,平日裡對她也是極好!而青娘於她來說亦是親人。二人之事,在父母之命大於天的大周,海納的婚姻大事外人難以置喙,與其看著青娘為情所困,還不如答應她的請求放其出府,左右就在京城,也好互相照應!

回到落櫻園,特好與青娘正看著兩個孩子在院子玩,大壯拿著一個木棍戳螞蟻窩,芃芃蹲在一旁,張著小嘴,不時發出驚歎。

田園園走過去,蹲下身子摸了摸兩孩子的頭頂,對大壯笑道:“下個月初就要上學啦?開心嗎?”

大壯板著小臉點點頭,眼睛又黑又亮,看起來心情不錯,而芃芃指著地上的土窩,奶聲奶氣地說:“娘,窩,螞蟻!”

地上有兩塊被掘開的地磚,上麵爬著不少黑螞蟻,旁邊還有幾個小土窩。

“玩吧,彆被咬了!”

囑咐完兩孩子,田園園在空石凳上坐下,不坐不知道,一坐才知道冰屁股連忙站起身,也不知這兩人怎麼坐下去的。

特好笑兮兮地從屁股底下的抽出一個棉墊子,放到石凳上,“少夫人,您坐兒這!奴婢去煮些熱茶來!”

田園園不客氣地坐下,又軟又熱,笑道:“去吧,再拿些瓜子花生和點心。這兩小的玩一會兒該餓啦!”

“是!”特好應下。

兩個孩子對螞蟻窩相當情有獨鐘,禍害完一窩後,一人提著一個木棍在院子裡找其他螞蟻窩,一旦找到便圍在一起掘螞蟻窩,頭挨著頭,小嘴叭叭地說著兩人才能聽懂的話。芃芃現在是她大壯哥哥地小迷妹,哥哥說什麼就是什麼,要乾什麼絕對乾什麼,讓她往東絕不往西,乾什麼都要和哥哥在一起。

大壯也護著她,對她特彆有耐心,還會在她不好好吃飯時接過勺子喂飯,每次吃東西前都要問妹妹吃了嗎?生怕她娘把他妹妹忘了。若是趕上妹妹在睡覺,有好吃的也要等到妹妹醒了一起吃,連帶著對她也親近許多,看著他漸漸打開心扉,田園園又是心酸又是寬慰。

片刻後,特好的端來茶點,點心是劉廚娘剛新做的芋頭甜糕,又香又糯。

田園園讓特好帶兩個小去洗手,洗過手後再來吃點心。

青娘坐了一會兒,想到還有事起身離開。

“吃些糕點,再走不遲!”田園園挽留。

她嫣然一笑:“不吃啦,鞋還沒做完呢。”

田園園打趣:“這般著急是給某人的鞋吧!”

青娘無奈一笑:“誰說給他了?是給你們娘仨做的!你在胡說,我可不做啦!”

“好姐姐,都怪我口無遮攔惹惱了你!快快去做,明日我就要穿!”

“你呀!求饒的速度倒是非比尋常!”

青娘從落櫻園出來,還未到自己住的院子,便看到海娘子提著一個大包袱向這裡走來。

真是冤家路窄!

因為海納之事,她向來都是躲著海家人走,不成想今日正麵撞上,心裡猛地一緊,還是笑臉迎了上去。

伸手不打笑臉人!

海娘子也看到青娘,心裡咯噔一下踟躇一番,還是挎著包袱慢慢走過來。

眼見二人越來越近,青娘微微一笑,率先打招呼:“海娘子安好!”端得是落落大方。

海娘子尷尬地點點頭:“好好,娘子可好?”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我還有事,先走一步!”青娘低頭行禮。

海娘子也是不自在,忙道:“唉!你忙吧,忙吧!”

青娘笑著快步離開,隨後海娘子扭頭望著她清麗的背影,歎了一口氣。

確實是個好姑娘,可終是個寡婦……

下午,海納來落櫻園,抱著芃芃去洗秋閣找孟星惟玩,同時還送來孟長輝的家書。

信上說年底將要回京述職,十月底出發,其中還提到高遠送來棉衣棉褲等禦寒物資,最後說了皇帝賜婚一事,如果可能請她回絕!

捏著信,田園園有些為難,這皇帝賜婚焉能說回絕就回絕啊,都道君無戲言,更何況還牽扯著大周與波托兩國邦交。

這個波托公主不娶也得娶呀……綠帽子不戴也得戴啊!

孟長輝:………無語!

不知不覺間已進入十月,天氣越發寒冷,早起時還能看到瓦片上落得白霜。

今日是大壯入學堂的第一天,田園園一大早就去叫大壯起床,小家夥一聽要上學,立刻從被窩裡爬出來乖乖地穿好衣裳。

芃芃裹著被子睡得正香,兩人輕手輕腳地穿好衣裳,唯恐把她吵醒。

上次拜師時,學堂主事說過學生不能穿華衣錦服、綾羅綢緞,杜絕一切炫富攀比的行為。

想來也是,雖說王家在京城是數一數二的世家大族,可窮親戚也不少,常言道皇帝還有三門窮親戚呢!發達有錢的也隻有主家而已,旁枝分家大多數人都還是普通人家,若是一味攀比成性如何能好好學習,便連著裝、筆墨紙硯等都有嚴格的限製。而且為了照顧貧困的王氏族人,學堂還免費提供筆墨紙硯!

大壯雖是秦王妃推薦而來(秦王妃:………),到底不是王氏族人,需得花三兩銀子買一套筆墨紙硯。當時交束修時,田園園已經買好,進學堂時前去領取即可!

王氏族學的學堂就建在王家的祖宅中,坐落在城南後街,從城東到城南有段距離。

吃過早飯後,二甲駕著馬車送大壯去上學,芃芃則被孟星惟帶出去玩啦,今日休沐。

馬車上,田園園給大壯整理衣裳,嘴裡囑咐著一些入學的注意事項,什麼尊師重道、團結友愛、好好學習,珍惜糧食等。

大壯乖乖坐在車凳上,背著一個書包袋子,裡頭隻放了兩本啟蒙的書,板著臉不時地點點頭,他腳邊還放著一小袋子蔬菜和糧食。這個學堂吃大鍋飯,需要學生定時帶著糧食蔬菜。畢竟王家族學的束修少的可憐,一年隻需十兩銀子!

田園園:所以我一交就交了三年!我驕傲!

可能上王家族學之人,不是王家子孫就是王家的姻親,打斷胳膊連著筋,其他人家就是想上也上不了。

要不是田園園誆了秦王妃,怎麼可能進來!

沒多久,就到了王家學堂,大門口有個留著胡須的美髯公,年紀約在四十來歲,正在迎接上課的學生。

學生們手裡提著食物,見到門口的先生,再調皮的孩子也乖乖行禮問安。

二甲見其他馬車都停在離學堂十米遠的位置,便挨著停下來,等車一停,田園園帶著大壯下馬車。

一下馬車,大壯看到其他學生都是自己提著食物,於是從田園園手中接過來自己提著,人小力微,提著食物時小臉漲得通紅。

田園園想幫著拿,可他搖搖頭堅持自己拿!

這時,對麵的小路上走來一個穿著短襖的男孩,看起來七八歲的模樣,虎頭虎腦,雙眼黑白分明,眼睛轉動間說不出的機靈。

他一手提著斷了帶子的書包,一手提了一條手臂長短的草魚,一蹦一跳地走了過來,看到門口的美髯公,快步走了過來,笑道:“先生!這是我爹昨日打的魚!”

美髯公沒接,而是虎著臉問:“小虎,是你爹給的?還是你自己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