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問路(1 / 1)

江虎子怎麼也不相信木水生會獨自潛逃,又親自率領士兵前去尋找,尋找半日自然也是無功而返。而且他還詢問了當日在值的城門守衛,四座城門,三百多守衛竟然沒有一人見過木水生,就像憑空消失般!真是奇也,怪哉!隨即,他又懷疑木水生已經被人害死,可是當來到他的房間後發現值錢的細軟與放銀子小箱子全部不見!這下不信也得信了!

在去尋找木水生前,江虎子著人送田園園回家,至於是否放陶大宇進來,還需看情況。木水生不在,他便是三河城內最大的長官!田園園雖是一品夫人,可是無權無勢,不過是個虛名而已。

待到下午,監視田園園的守衛全部撤走,連秦冰冰與葛少言也走了。隨後,陳老九到田婆子家將芃芃接了回來。小丫頭一見到親娘淚水漣漣,委屈極了,田園園也是心酸不已,抱著她軟軟的小身子不禁濕了眼眶,母女倆抱頭痛哭一番,宣泄相思之苦。

半個時辰後,高遠也跑回來了。幾日不見,人又黑又瘦,倒是眼神明亮,精氣神充足,一改前些日子的陰鬱。原來在兵營這幾日他也沒閒著,應著王三回不再當了幾日臨時軍醫,和一乾士兵建立了深厚的禮儀。

晚上沒人送飯了,陳老九挽起袖子做起羹湯,幾人對付了吃一口,各自歇息不提。

翌日一早,就有士兵敲鑼打鼓通知百姓到街頭去領解藥,陳老九和高遠匆匆吃過早飯排隊領藥,一出門便看到大街上人不多,三三兩兩的在路上慢慢走著,似乎一點不著急。前兩日解藥還賣一丸一兩銀子,今日又突然免費,還以為是官府又整什麼妖蛾子。公信力一旦崩塌,那政府在老百姓心中也就大打折扣!也就導致有不少人不相信,前去排隊的人也不過是想看看真假。

二人一到城南的街口,就看到兩個士兵向周邊的百姓解釋真是免費的,身後有個木桶,和一張桌子,桌子放著一本薄冊,裡麵放著許多黑褐色的藥丸。他們手裡拿著幾個人見人就往人手裡塞藥,可是那些老百姓不敢收連連躲開,更有甚者見他們靠近嚇得拔腿走人。其他人也是驚疑不定,生怕是木水生在強買強賣!

就在二人怎麼磨破嘴皮也無人相信時,高遠快步走向士兵,大聲道:“給我來點,我要!”

聞言,兩個士兵相視一笑,殷勤的笑問:“你的住址?”

高瞻說了自家的住址,旁邊另外一個士兵拿起桌上的薄被翻找起來。看來這本薄冊記載了關於城內居民每家每戶的基本信息。

一個士兵道:“高遠是吧?你家原有一兄,已經過世。”

高遠點點頭,在他說哥哥的時候,心裡猛地一痛。

士兵從桶中拿出六丸解藥遞給他,並交代:“一日一次,連服六日。”

高遠接過藥丸,陳老九也走了上來領藥。那兩人認識他連問都沒問,就拿了六丸藥給他。

兩人拿著藥正要離開,一個男人忽然攔住二人的去路。

這人濃眉大眼,膀大腰圓,像是一座小山。

高遠以為他是搶藥的,連忙將藥塞進自己懷裡,不悅地皺起眉頭:“你要是想要解藥,前麵自己領去。”

那男人隻是沉默地看著陳老九,忽然撩起下裳雙膝一軟跪在他麵前,雙手齊眉向陳老九端端正正行了大禮:“李伯寧拜謝恩公的救命之恩!”

陳老九不解地看著他:“壯士,你是認錯人了吧!”

“恩公的模樣我決計不會認錯,要不是那日您不顧危險送我們解藥,我兒定然一命嗚呼!”李伯寧解釋道。

“請起,請起!”陳老九上前將他攙起,微笑道:“那日我不過是一時興起。不成想竟然救了你的兒子!即是你們的造化,也是我的陰德!”

李伯寧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感激地看著陳老九:“恩公!若沒有您的一時興起,我兒子哪能有什麼造化!小山,快過來。給恩公磕個頭!”

說完,陳老九這才看到他身後有個婦人,懷裡抱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孩,那孩子有些瘦弱,臉上還有未褪的癍紋。不過那婦人,美目如畫,容貌嬌好,而且看起來十分眼熟。

他看著她,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倒是高遠認出了那女子,驚訝道:“你,你不是瀾雲姐嗎?”

陳老九這才想起來,這女子曾在當年找他喜當爹,記得叫吳瀾雲。

那女子抱著兒子走來,向陳老九和高遠福了福身體,巧笑嫣然:“許久不見,可還康健?”

麵對追過自己的女子,陳老九有些尷尬,含糊其辭的點點頭。

高遠笑道:“這是你兒子?都長這麼大了?”

比起不自在的陳老九,她倒是落落大方的笑道:“托幾位的福,我兒子才能活下來。”說完放下兒子,溫聲道:“小山,就是這位叔叔救了你的命,快個磕頭感謝救命之恩!”

陳老九連忙攔住:“不用!你們太客氣了,當時真是無心之舉!”

李伯寧道:“您是無心之舉,可確確實實救了我家小兒的命!小山,快磕頭!”

那小男孩立刻跪下去磕頭,奶聲奶氣地說:“謝謝,救,救命之恩。”

陳老九趕緊扶起他,替他拍去膝蓋上的泥土,又捏了捏小山的臉蛋,“沒事就好!”

當年吳瀾雲想嫁給他,他不願。如今居然救了她兒子,這真是天大的緣分!

幾人敘舊一番,才知道一家人口準備去領解藥,李伯寧一眼認出陳老九是當日在益元堂灑藥的人,也正是撿到他扔出的藥才救了兒子。

高遠指著身後笑道:“快去吧,都沒人……”話未說完,就看到身後擠成一鍋粥的人群。

原來其他人見二人真的免費領到藥後,這才一擁而上去領藥,生怕慢了一步沒有了解藥。

告彆吳瀾雲一家,兩人便回家去了。走了沒幾步,高遠轉頭看了一眼已經離開的吳瀾雲一家,對陳老九說道:“小山,小山不是吳瀾雲嫁給李伯寧前有的嗎?”

“嗯。”

他眼睛瞪得溜圓:“那那,小山不是李伯寧的親生兒子?!那他知道嗎?”

陳老九白了他一眼:“鹹吃蘿卜淡操心!關咱們什麼事!”

“也是哦。”高遠想了想,又覺得哪裡不對可又說不上來。

回到家後,高遠把碰到吳瀾雲的事情告訴了田園園:“……現在那女子應當很幸福。”

她懷裡摟著剛剛睡著的芃芃,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他嘴裡的吳瀾雲是誰。直到陳老九插了一句嘴:“就是給孩子找爹的那個!”

田園園這才想起來,狡黠地笑道:“是不是糾纏你好久想嫁給你你不願意找我當你心上人拒絕她後發現她懷孕一個月找你喜當爹的那個?”

陳老九咬牙切齒:“怎麼一口氣不憋死你!”

“哈哈哈……”田園園和高遠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下午高遠給她煮了一碗補血藥,棕黑色的藥汁散發著苦澀的藥味。

木水生跑了,陶大宇進駐三河,救出被囚禁在城守府的王三回,而與他狼狽為奸的張益城等人被江虎子收押進地牢,其他反賊也被放了出來,因衝突而死的百姓和士兵也各自發了賠償與扶恤銀子。銀子是陶大宇借給他的,一分利!氣的江虎子大罵貪財鬼!

然後他連夜又寫了折子,將三河城最近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地向聖上稟告。待全城百姓都服用解藥後,又休養生息五日,重新開市,因城中水源餘毒未清,故此開城時間待定。為保障後勤民生,官府又開了東門以供進貨之用,然非三河城百姓不得進入。

時隔三個多月,三河城算是重新走上正軌!此時已經進入了三月初!

天氣漸漸回暖,三河城也麵臨著新問題。全城水井中的存水都有毒,而天氣回暖導致積雪開始融化。這樣一來井水不能吃,積雪又融化,看著積雪融化的速度,不出半個月整個三河將無乾淨的水源。

江虎子隻好組織士兵和城中青壯男人,到城外河道取冰,為城內百姓提供日常所需用水。接著又組織人手重新挖造入城河道,原來的河道全部回填。怕有人故技重施,連城北城西連接三河的水井也用磚頭砌住,徹徹底底的封閉嚴實。

田園園經過幾日的修養,雙腿已經能勉強站了起來。她怕自己肌肉萎縮,每天還會強迫自己走上半個時辰,沒事就給自己做些肌肉按摩。

又過了兩日,東城門口的士兵攔下幾輛馬車,為首的男人又高又壯還黑,還帶著一個黑瘦黑瘦的小孩。

那男人亮出鎮遠侯府的腰牌,把門的士兵二話沒說就趕緊放行了。與他一起當值得士兵很是不滿,埋怨道:“你怎能隨隨便便放他進去呢!你不知道江將軍不讓人隨意出入嗎?”

那士兵看了一眼車隊,小聲道:“你知道鎮遠侯是誰嗎?”

那兵是個新兵蛋子,不懂裝懂:“不就是個侯爺嘛!有什麼了不起!”

另外一個士兵狠狠給他一下,有些氣急敗壞:“什麼叫做不就是個侯爺嘛!鎮遠侯可是兵部尚書,可是咱們頂頭上司!你懂毛啊!你說我不敢放?”

“可,可是江將軍萬一怪罪下來!咱們也擔待不起啊!”

“啥擔待不起啊!江虎子哪能跟侯爺比,他不過是個把門的將軍……”

高壯的男人和小男孩正是海納與三甲,二人隨著往西北運送糧草的兵隊,一路北上,從冬月初一直走到三月初,足足走了三個月,才來到三河城。

二人與車隊分道揚鑣後,帶著孟星惟準備的一乾物事轉道三河,拿著寫著地址的指條駕著馬車,踢踏踢踏地向田園園的住處走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指指點點,更有甚者還問他們城門是不是開了?三甲剛想回答,就被見多識廣的海納攔住,他輕揚馬鞭趕緊離開是非之地,眼下情況明顯不對還是不要亂說話為好。

走到一偏僻的街巷,四下無人,三甲問道:“海叔,剛才為什麼不讓我說?”

海納看了一眼黑瘦的少年,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進城時你可見有其他行人出入?”

三甲歪著腦袋想了想,確實沒看到路人,隻有身著重甲的士兵,便輕輕搖了搖頭。

“你記得在安平縣,咱們打聽的消息嗎?”

三甲反應過來:“他們說三河封城了!”

“對呀。既然是封城咱們又是怎麼進來的?若是你如實說了,遇上心懷不軌之人豈不是自找麻煩。出門在外小心為上!”海納語重心長地說:“出門切記要三不!一不隨便問話!二不隨便說實話!三不隨便相信彆人!這可是你海叔我多年總結的經驗!記住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三甲一臉鄭重地點點頭。

車隊走到街道儘頭,隻見左右兩側都是街道,就是不知三街是在左邊還是在右邊。

“海叔往哪邊?”三甲左右張望,已然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海納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著前麵走來的年輕男子對他說:“去向他問下路!”

三甲順著他的手指望去,不解地問:“海叔,你不是說不能隨便問話嗎?”

“我讓你不要隨便問話,是因為相由心生!一個人的好壞可以從麵相來看!你看此人眉長眼圓心有善,山根挺直人剛毅!是個心地善良之人,問他準沒錯!”

然後三甲屁顛屁顛地去問路了。

“這位大哥,請問三巷在哪邊?”

年輕男人略微遲疑了一下,隨後指著來處的街道,“從左邊這條街走到儘頭,然後再左轉就是三街!”

“多謝大哥!”三甲又屁顛屁顛地回來了。

海納問:“哪邊?”

三甲毫不猶豫地指著右邊的街道:“這邊!”

??高遠看著剛才向他路的小男孩和他爹右轉而去,明明自己說的是向左轉啊?!

海納/三甲:誰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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