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礦址(1 / 1)

一覺醒來,天已經黑透。

要不是在夢裡到處找廁所,想必還能睡一會兒,田園園慢慢坐起身,準備去解決一下內需。然而就在起來的一刹那,突如其來的眩暈感,讓她重重地躺回床上。

她捂住額頭,難受的低吟起來。

眼前隻看到大朵大朵五顏六色的花,像是隻身掉進萬花筒的轉筒的螞蟻,入目皆是炫彩,身若輕塵隨著轉筒的轉動而轉動,可當她受不住閉上眼睛時,又覺得天搖地轉,全世界都在瘋狂的轉動。

……真是倒黴啊!田園園一邊忍受著眩暈,一邊為自己點根蠟!她上輩子一定是個刨人家祖墳、半夜敲寡婦門、偷瘸子拐杖之流,要不然這輩子怎麼會活的這麼悲催,像隻任人宰割的小白鼠一樣。

就這樣胡思亂想了一會兒,頭才不昏了。忽然發現有些亮光,她睜開眼,就看到木水生這家夥正坐在不遠處的桌子上,喝著茶眼神幽幽地盯著自己。

田園園斜了他一眼,大半夜的大伯子跑到弟媳婦的臥室裡,還有沒有人倫道德啦!

“夫人,你醒了。”小丫頭的聲音從腳邊傳來。

田園園費力地抬起身,就見白天的小丫頭正在床邊,乖巧地看著她……不是孤男寡女就行,要不然渾身是嘴說不清。

木水生眉頭微皺,道:“還不快把夫人扶起來。”

田園園擺擺手,頭還是不舒服,心裡頭有些惡心,她半起身將枕頭和靠枕疊在一起,隨後舒舒服服的半躺在上麵,斜眼看著這位不速之客。

許是她嫌棄地眼神太過直白,木水生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我們也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何必如此厭惡我呢?”

“………”飯可以亂吃,話能亂說呢!田園園當即翻了個大白眼,以此表達自己的鄙視。

木水生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好好,我怕了。我今日來是想問你,老道說過你知道不該知道的事,所指是否是銀礦之事?”

其實這隻是他的猜測。老道想殺田園園,不止因為殳族滅族之事,還有她知道或者無意間去過銀礦,若不然老道不會叫囂著她知道不該知道的事情。

田園園有些遲疑,之前她確實不知道。但是從玉樓得到的地圖,她猜測極有可能就是記錄銀礦礦址的地圖……如果真是礦址的話,上麵不止一處,而是足足有六處,六處銀礦……

是與不是,眼下不是有個現成的實驗品嗎!

她淡然一笑,笑信誓旦旦。

木水生眼睛猛地一睜,眼神帶著壓抑的狂喜:“當真?”

田園園點點頭,又搖搖頭。

這又點頭又搖頭,木水生不知她的意思,對小丫頭吩咐道:“快去拿紙筆!”

“哎!”小丫頭快步走出門。

不等片刻就拿了紙筆過來,木水生搬起一個小茶幾放到床上,以供田園園書寫。

她蘸了兩下墨汁,提筆在紙上寫字,木水生向小丫頭招招手,她微微一福身體便下去了。

許久不用毛筆寫字,田園園寫的並不好看。

木水生看著紙上的字跡,眉頭皺的能夾死十隻蒼蠅:“你這手字,真該好好練練。”

田園園白了他一眼,放下筆,示意他看。

“…在…大青山?”木水生輕聲敘述。又激動地問:“大青山在哪兒?我派人去查看!”

田園園寫到:在安慶縣境內。

“你知道具體位置嗎?”

她思索一番,重新拿起一張紙,畫出一副草圖,交給木水生。

他指著紙上的大黑點問道:“這是什麼?”這個黑點比她畫的山還大!

這不就是礦址?!田園園不明白他怎麼這般愚鈍,真是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木水生無語:“………”

田園園寫到:就在青山裡。

木水生抬眼看到:“找到礦址時,你可以取走一百斤礦石!”

沒打算要報酬的田園園一聽,立刻興衝衝地在紙上討價還價:一千斤!一千斤銀礦就是一萬兩銀子!才一百斤就想打發自己?沒門!至少得一千斤!

誰知,木水生突然邪魅狂狷地一笑,然後大手一揮居然爽快的同意了。

沒想到他這麼容易吐口,田園園詫異不已,懷疑這家夥下套給自己鑽。

木水生笑道:“本是朝廷的,又不是我的。你要多少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田園園大喜,沒看出來這家夥還是挺活到的,這下她真的要發財了!

之後木水生又詳細地問了礦址的一些細節,田園園就按照自己記憶裡的大青山胡說一氣。

在木水生走之前,田園園要求他把芃芃帶過來同她一起。

第二天一大早,小紅就帶著芃芃來了,一起來的還有他們家奶牛。

芃芃幾日沒見娘親了,抱著她娘不撒手,田園園身體虛弱,隻能摟著她在床上玩。

剛剛吃過午飯,張老頭和明砂就過來取血,又是一碗血。取過血後,小丫頭端來一碗黑乎乎地補藥,田園園捏著鼻子喝完,沒多久就沉沉的睡去了。

他們並不是天天來取血,而是隔二天來一次,想必是怕她失血過多真死了吧!

說完難姐再說難弟,雖說高遠是第一次坐牢,倒沒想象中的難捱。當然要是沒有成群結隊的黑耗子,想來過的更舒適些。

他奸殺的罪名洗清了,殺害何小慧的凶手另有其人,宋百年也揪出當日給他下藥的李王二人。眼下諸多證據已經上訴公堂,想必不出兩日他便能無罪釋放。

可比起洗清罪名,更令高遠在意是與自己同床共枕的姑娘被人害死,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一想起來確實是錐心地痛。

就當他自怨自艾時,陳老九提著一個食盒過來探監。

“喂!”他一腳踢在高遠的屁股上,這家夥靠著牢門呆頭呆腦的發呆。

“你乾什麼呀!”高遠捂住被踢疼的屁股,不滿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驚訝地問道:“你咋進來了?”

陳老九蹲下身子,笑道:“你又不是嫌疑犯了,拿點銀子就進來了。”然後發開食盒。

高遠將淩亂的頭發掖到耳朵後麵,喜形於色:“是嗎?你今天帶什麼好……”吃字還沒說完,笑容立刻凝固了。

隻因陳老九從食盒裡端出一碗麵條,稠糊糊,一點配菜都沒有的白水麵條。

“吃吧,我做的。”陳老九把碗從牢門的縫隙裡推了進去,又往上麵放了一雙筷子。

高遠歎了一口氣:“我想吃園園姐做的手擀麵,園園姐怎麼沒來看我呢……她還沒痊愈嗎?”

陳老九皺起眉頭:“不是。我今早去她家時她家無人,田婆子說木水生把她帶走了。下午我去趟城守府看看!”

高遠吸溜著麵條,嚼了兩下問道:“木城守為什麼要帶走她呢?給她看病嗎?”

陳老九的眼睛落進地牢深處,臉色嚴肅起來,低聲道:“可能因為那個老道士!”

高遠順著他的眼神望去,不由地打了一個激靈,就是那個老道士殺死了哥哥……

從監獄裡出來,陳老九提著食盒向城守府走去,剛到門口就看到孟長輝騎著馬狂奔而來。

到了門口,“嘶!”馬兒長嘶,他利落地下了馬,也不管那馬徑直走向城守府裡,陳老九也快步跟了上去。

孟長輝看到他,問道:“可見過園園母子?”

陳老九回道:“不曾,今日我去找她,家中無人。田婆子說是木水生帶走了她。”

“嗯!”

兩人一前一後地向木水生的書房走去,即使沒看到孟長輝的神情,但是陳老九從他繃的緊緊的脊背便知道,他很憤怒!所以,一到書房,很識趣地沒跟進去。

隨後,書房裡傳來拳頭打在肉體上的聲音以及男人的悶哼聲,許久才停下來。

木水生捂住肚子蜷縮在地上,口中不住地吐出酸水。他本來就是酸腐書生,手無縛雞之力,被師弟這一頓老拳揍得根本起不了身。

孟長輝輕輕舒了一口氣,冷冷地盯著他:“你把田園園弄哪兒?”

“咳咳咳!”木水生嗆出一口血,他擦掉嘴角上的血漬慢慢爬起身。他的手真黑,除了臉哪裡都被照顧到了。

他就地坐下,伸著兩條長腿,半死不拉活地看著孟長輝:“咳咳,你,你怎麼進來了,咳咳……”

“自然有我的辦法,回答我的問題!”孟長輝對他已經沒有任何耐心,眼神淩厲如同寒刀。

木水生捂住肚子輕輕笑了兩聲,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我不知道。你娘子去哪與我何乾?”

“有人親眼見到你帶她走了!念在我們同門一場,彼此留下轉圜之地,日後你我還有共事的可能!”

然而,木水生搖搖頭,一口咬定沒見過:“我確實不知。恐怕是那人看錯了吧!”

張益城將田園園的血加進高瞻解毒湯裡後,再給危重中毒者服下,不過短短兩日,已經有三人從死亡線上活了下來。可見,她的血確實有奇效!

他是一城之守,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滿城百姓在他麵前一個一個死去,如果犧牲一個田園園就可以拯救三河,那為何就不能犧牲她呢!

孟長輝冷笑一聲:“你知道昨日我去做什麼了?”

“什麼?”

“昨日我在三安城找到了江福子……”

木水生怒目圓睜,顫聲道:“你對他做了什麼?”

孟長輝眼神快要淬出冰渣子,冷聲道:“沒做什麼,你隻要告訴我田園園母子在哪兒!她們安全了,江福子自然也會安全!”

……

田園園睡醒了晌覺,小丫頭說芃芃被小紅帶去園子裡玩了。隨後,端來兩疊子紅色糕點,那丫頭說是明砂特地為她做的三紅糕,紅豆、紅棗、花生搗成碎末,加上紅糖和糯米做成的糕點,最是益氣養血了。

嗬嗬,真是把自己當血奴了!吐槽歸吐槽,田園園還是吃了不少,沒辦法這糕點又香又甜,很是可口。另外一碟子是山楂和林檎果做的金糕,酸甜適口……

她吃了一個便放下了,說起山楂不可避免地想起高瞻做的山楂丸子。自從他死後,田園園總覺得心臟缺了一塊,有種再也填不滿地缺失感。

見她不吃了,小丫頭小心地問了一句:“夫人,可是不好吃?”

田園園回過神,笑了笑,忽然憋見門外站著一個身著黑色戎裝的男子,連忙轉過身定睛一看,那男人長眉如劍,寒目如星,猿背蜂腰,高大威猛,當真是一個英俊不凡的偉男子!

這不是她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丈夫嘛!田園園心頭千思萬緒,想笑卻有些笑不出來。

他大步走了過來,伸出一隻大手抓住田園園微冷地手,另外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

她本不是好顏色,在毒藥和放血來回摧殘下,更是精神萎靡,眼窩深陷,要不是年輕恢複快,恐怕早就一臥不起。

跟在後麵的木水生臉白地嚇人,然後向小丫頭使了一個眼色,她放下手中的糕點快步離開。

田園園靜靜地看著孟長輝,當看到他眼中不作偽地心疼後,之前滿心地委屈頓時煙消雲散了。

“你怎麼樣?木水生已經跟我都說了!”

木水生?田園園探了一下頭,果然看到他像個電燈泡一樣杵在門口。

現在擺在孟長輝和田園園麵前是道無解地選擇題,一邊是幾萬人的性命,另外一邊是田園園的性命。木水生沒敢告訴她實話,若是要救下滿城百姓的性命,以一碗血能做出十份解毒藥來說,就是放乾她的血也救不完滿城百姓。qqxδnew

眼下這群大夫著重整救危重病人中的年輕人,老年人和孩子都還在飽受著毒藥地侵食,苦苦地掙紮著。

看著孟長輝眼中的痛苦,田園園便知道他什麼都知道了!正是因為不知如何抉擇,才會這般痛苦!若是他的血可以拯救三河,他定然毫不猶豫地把血放乾,然而放血的人是他妻子……

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柔柔一笑,算啦,也許老天爺讓她穿越而來,就是為了放血拯救三河城的百姓!而且,她的血還收銀子呢,又不是白白貢獻的!若是真死了還能給芃芃留下點嫁妝,省得跟著孟長輝這廝挨餓受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