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牢房(1 / 1)

木水生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在書房裡急得團團轉。

老道就在牢裡關著,可那嘴緊得像是老河蚌,無論怎麼問就是不張嘴。你說用刑吧,老家夥一把老骨頭,腿斷了又中毒,喘氣都費勁,更不提打板子坐老虎凳,隻怕一板子下去直接駕鶴西遊,雞飛蛋打人財兩空!最重要的是他現在神誌不清,任憑你磨破嘴皮子他也沒反應!打,打不了;說,又說不通!還怕一不小心死了,當真是進退維穀!

萬一,萬一真死了,三河城守府的位子和他項上人頭,說不定就跟他天人永隔……眼下的困境便是如何在老道死之前撬開他的嘴,得到銀礦的下落!

這邊還沒想到辦法,就聽到外麵亂哄哄吵嚷起來,似乎鬨得很厲害,他的書房與東大街就隔了一座小花園和一堵牆,有什麼動靜聽得格外清楚。

他聽了一會兒,似乎是關於發藥的問題,於是連忙出府去看看怎麼回事。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還沒見到人,高遠的聲音就從院子裡傳了過來,正在床上閉目養神的田園園慢慢睜開眼,他不是去取今日份的解毒湯了嗎?怎麼這麼快回來呢!

高遠氣喘籲籲地走進屋,一臉的幸災樂禍:“園園姐,打起來了!”

田園園一臉的疑惑,什麼打起來了?還把你高興成這樣!

“園園姐,你沒出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從兩日前咱們城區發放的解毒湯不夠數,早到早得,來晚的人許多沒喝到。”高遠走到床邊坐下,譏諷笑道:“有幾個二五癩子今日來的晚沒喝上,竟然跑到城西去搶人家的解毒湯,這不,被城西的二五癩子追過來打。平日裡人五人六,仗著人多不排隊。現在被人打得趴在地上叫爺爺,你沒看到他們的鱉孫樣,真笑死人了!”

田園園掩唇一笑,都是二五癩子怎地這般膿包!

此時城守府牆外,幾個年輕人正在打架,每人都是鼻青臉腫,地上還躺了兩個人,頭破血流,不知是死了還是昏迷。

木水生見此,大喝一聲:“快住手!”

然而,這群人已經打紅了眼根本聽不進去,拳打腳踢,拳拳到肉,牙齒橫飛,血肉模糊,打得那叫一個激烈!

見沒人把他當回事,於是快步走來喊了一句:“快住手!本官是木城守,我看誰敢撒野!”

話音一落,那幾個年輕人真的停了手,疑惑地轉過頭,有認得他的人二話沒說撒腿就跑,其他人見狀也立刻作鳥獸散,連地上躺的人捂住腦袋爬起來就跑,一時間跑的乾乾淨淨!

若不是地上還殘留著血跡,木水生幾乎是自己眼花了。

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太閒了,幾乎每天都有人打架,不是城東打城西,就是城北毆城南,要不然就是城東單挑城南城北,城西被城南城北揍,沒有一天太平的!惹得城內百姓怨聲載道!

木水生氣的派人在各個角落蹲守,準備把這群尋釁滋事的小混混一網打儘,誰知這群人一看士兵來了立刻四下逃散,滑得像泥鰍根本抓不到!一連三次都沒抓到,好在這群吃飽沒事乾的年輕人沒乾其他傷天害理的事,木水生也就隨他們去了!

這天夜裡,田園園剛剛睡下,迷迷瞪瞪地聽到外麵有人在叫高遠。緊接著,隔壁屋的房門吱呦一聲,在寂靜的夜裡發出極其清晰的聲音,然後有人快步從她房門前經過,“吧嗒!”一聲打開院門,關上門後便沒了聲響。

田園園從門響的第一聲已經驚醒,高遠前些日子搬來就住在隔壁的房間,不過這麼晚出門做什麼去!

她掙紮坐著起身,披上衣服,扶著床下地慢慢向門口挪去,還未挪到門口背後就生了一身冷汗,大口大口喘起粗氣來。

“………”田園園對自己的現狀很無語,她這是要廢了嗎?等她到門口,天都該亮了,這人都走遠了自己也不知道瞎折騰啥。於是她像隻蝸牛又慢慢往回挪,還沒挪到床邊。院門突然一響,一道人影“唰”地從門外經過……這是又回來了?!

田園園見狀轉過身又向門邊挪去,結果手還沒碰到門,那道人影又“唰”地跑了,院門又發出“吧嗒”一聲……

你能想象一個重病號拖著殘軀,像是一個四肢僵化的機器人,彎著腰一個人在小黑屋裡前轉後轉嗎?

追又追不上,喊又喊不出聲,還是洗洗睡吧,蝸牛園園哭笑不得!

天一亮,田婆子來做飯,就看到田園園披著衣服艱難地向高遠房間走去,趕緊上前扶住她。

“娘子,怎麼出來了?天冷彆惹了風寒。”

田園園口不能言,指了指隔壁的高遠。

田婆子問道:“是要看看他嗎?”

她點點頭。昨天也不知道他乾什麼去了?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知道,半夜不睡是不是跟人出去鬼混去了?!

田婆子鬆開她的手,快步走到高遠房門前,輕輕推開門往裡一看,他還在蒙頭大睡睡。

“還睡著呢。怎麼了娘子?”她關上門向田園園走了過來。

田園園搖搖頭,隨後被她攙扶著回房間。

高遠一覺睡到下午,才睡眼惺忪地起床,草草吃過飯就膩在田園園房裡看醫書,看了兩眼又瞌睡的打起哈欠來,忽然發現她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看,以為她有話想說,於是屁顛屁顛跑回書房拿紙墨筆硯和小床桌過來,給她擺好,然後笑嘻嘻地看著她。

正合田園園的意,她拿筆在紙上寫道:你昨夜乾什麼去了?

高遠看了一眼紙上的字,有些心虛抬起眼:“我,我哪也沒去啊!”

田園園搖搖頭,在紙上寫道:說謊,我親眼看到你出去了。到底去哪了?和誰?

高遠被抓個正著,隻好如實回答:“沒去哪兒!和新認識的朋友就在街上溜達一圈,哪也沒去。”

新朋友?誰?叫什麼名字?以前見過嗎?田園園一連串追問。大半夜出去溜達?這是古代沒有網吧和夜市,能去哪溜達?

他有些不高興:“是我朋友又不是你。”言外之意就是嫌田園園管得多。

田園園眉頭一皺,繼續寫道:知人知麵不知心,你兄長剛剛過世,怕是有心人故意接近……

還沒寫完,高遠“騰”地站起身,眼睛紅紅地看著田園園:“我就那麼傻,分不出好賴嗎?”說完,轉身就走。

他身後的田園園伸出手想要拉住他,然而衣角滑過手卻沒抓住,隻聽“砰”地一聲門狠狠地被關上。

她歎了一口氣,提筆在紙上寫道:我是你姐姐,怎麼會說你傻呢!半夜三更出門實在不妥,一則天氣嚴寒容易生凍瘡。二則你若是交了朋友,白天亦可以遊玩,何必等到半夜,我隻是擔心你。

然後,挪著身子將信塞進高遠房門縫裡。

到了半夜,隔壁房門一響,他又出去了!之後幾天,一到子夜時分便會準時出門!白日也不往她屋裡來,她身體未痊愈不方便出去,於是一連幾日兩人也不怎麼見麵。意識到高遠在躲著她,田園園心裡很是難受,唯恐他變成精神小夥,在反人類的道路上像是脫韁的野馬,一去不回頭。

然,高遠沒變成精神小夥,反而成了階下囚!

這日夜裡,高遠關上院門急匆匆地去找小夥伴們玩,走的時候手裡還提著一隻臘雞。說是玩,不過是幾個同齡的大男孩跑到城西廢墟去尋寶,各自再拿些食物,順便找個地方烤火在一起,聊天大吃一番,吃飽喝足後再各自回家。

高遠和他的小夥伴們是在排隊領藥湯認識的,年紀…差不多,骨子裡都愛玩,沒多久就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一連幾日都是跟他們廝混在一起。

而且前兩日新加入兩個比高遠幾人大一些的男人,昨日竟然拿了兩隻雞過來,烤得外皮金黃酥脆,肉質肥厚多汁。意外的是他們還認識他哥哥,說是受過他的恩惠,故而對他比彆人格外上心。昨天烤雞的雞腿全給了他,不過他隻要了一個,吃的是滿嘴流油香極了!

一邊回味著昨天的烤雞,高遠提著臘雞一蹦三跳地向他們約定好的地方走去。一到地方隻看到那兩個大哥在烤魚吃,其他的小夥伴還沒來。

他提著雞高高興興地走了過來,“王大哥,李大哥,你們來了?小賴子他們呢?”

聞言,姓王的男人和姓李的男人對視一眼,笑著說:“他們還沒來呢!魚烤好了,你先吃!”

“我帶了臘雞來,等大家來一起吃吧!”高遠走到火堆前坐下,把自己帶來的臘雞交給兩個男人。

“小遠就是大氣!不過,這是我們給你烤的,你先吃吧!”王姓男子笑眯眯地勸道。

李姓男人也道:“就是,昨天的烤雞你都沒吃上幾塊,這魚專門給你烤的!要不是你哥哥,我們都還中著毒呢!你是他弟弟,我們自然該是對你好。”然後,將烤魚遞到他跟前,手掌長的烤魚,烤得外酥裡嫩,散發著香噴噴地味道。高遠大為感動:“謝謝王哥,謝謝李哥!”接過魚後,埋頭始大快朵頤,邊吃邊誇讚:“好吃,真好吃!”

見他吃的香,兩個男人露出意味深長地笑……

翌日一早,田園園家的大門就被人“哐哐”地拍響了,孟長輝睜開眼,先看了一眼懷裡無聲無息地田園園,她的身體還沒有痊愈,睡著的時間多過清醒的時間,一旦睡著便睡的很沉。

他是淩晨回來的,回來時她已經睡熟,這會兒還不知道自己回來。

“哐哐!”拍門聲越來越大,甚至越來越急,隱隱約約還有叫門聲傳來。

他給田園園掖好被子,這才下床去開門。

一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裹成球的小胖子,兩條眼睛被大大的腮幫子鼓成了一條縫,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

小胖子一抬頭看到是個異常的高大男人,正不善地盯著他,嚇得他退後一步,差點坐到地下。

“你找誰?”一看是個少年,孟長輝放緩了語氣。

那小胖子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老大,老大被官兵抓走了!你們家趕緊去看看吧!”

“老大?”

“就是高遠!高遠剛才被士兵抓走了!”報完信的小胖子說完撒腿就跑,兩條小胖腿倒騰的飛快,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孟長輝還想問一下原因,可那一個小胖子已經跑遠了。

高遠被士兵抓走了?他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無力的笨蛋怎麼會被士兵抓了?這家夥乾什麼去了?!

此時,三河地牢。

“冤枉,真的不是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一聲聲淒慘地喊冤聲在狹小的地牢裡回蕩著,高遠雙手緊緊抓住木柵不間歇地大喊冤枉。

“冤枉啊!我什麼都沒乾!”

隔壁是兩個鼻青眼腫的精神小夥,用看戲的眼神看著他,其中一個左眼眶青腫的男人從木柵裡伸出頭,戲謔道:“小子彆喊了!你就是喊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

高遠轉過頭,一臉的傷心。然後學著他的樣子把頭伸進兩根木柵之間,許是頭太大了,怎麼都伸不進去隻好把臉貼在木柵上。仟仟尛哾

“我是冤枉的,他們抓錯了好人!”

“好人可不會來這裡!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我……”高遠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不出口。

那男人哈哈一笑:“哈哈,你都說不出來,還敢說自己冤枉!”

“你,你怎麼進來的?”高遠反問道。

“呶!”他指著自己的左眼,一臉得意:“打架唄!”

高遠嫌棄地看著他:“那,那你這是打輸了?嘖嘖,你也不厲害啊!”

“屁!老子打不死他!”被嫌棄的男人氣結,隨後惡狠狠地看了一眼躺在稻草裡的男人,哼!

那男人坐起身挑釁一笑:“到底誰打死誰?!”

然後,兩人二話不說又打了起來!

……不知道是哪個天才把打架的人關在一起!

旁邊的牢房打的是稻草橫飛,哇哇亂叫。而高遠順著木柵坐下,雙臂抱膝,唉聲歎氣。

其實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記得他迷迷糊糊地被人從一個姑娘的床上拖下來的……當時的他頭發昏,眼發花,隻記得那姑娘皮膚極白,眉眼極其美豔,被窩又香又軟……